凶狠冷漠的眸子,矫健的身躯,充满爆发力的肌肉,一切都昭示着这三匹狼一点都不好惹。

  被三匹狼这样注视着,安宁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直接渗了出来,心跳快如擂鼓,噗通噗通的,几乎要从喉咙中蹦出来。她心中十分清楚这些狼不是她家静静,不会冲她撒娇,不会对她卖萌,看向她的眼神是纯粹的看猎物的神情。

  在这些思绪在脑海中翻滚不过瞬间之时,蹑影已经撒开蹄子跑开来了,即使是蹑影也知道自己对上这些狼一点胜算都没有,直接走为上策。若安宁拥有蔚景他们那样的身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些狼,但她的本事摆在那里,即使可以撒毒药,也没办法立竿见影,等毒发作的时候,她早就成为了狼口下的食物,还不如先离开再说。

  蹑影似乎也感觉到危机,速度前所未有的快,风驰电掣,带给人飞一样的感觉,林子中偶尔伸出的枝桠,似乎对她全然没有影响一样。

  快!再快些!

  因为速度太快的缘故,视线所见的景物都要连成了一片的幻影。

  只是仍然不够!安宁依旧可以听到背后的狼嚎声,此起彼伏的。他们似乎就这样认定了她,在这硕大的树林里,依旧对她不离不弃。

  安宁简直要郁闷死了,说好的大件猎物早上都被打了呢?怎么就看上她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能够遇到再多一些人,好歹有点希望。

  这些狼就不能换一下对象吗?刚刚还有兔子羚羊跑过的,偏偏他们相识赖定了她一样,就是不肯换个目标,安宁简直要呕出一口的鲜血。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呼救,跑了大概一刻钟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前面有道人影,连忙呼叫:“后面有狼!”

  下一秒,一道箭矢从她脸颊便擦过,带来的劲风将她垂落的发丝扬起。

  安宁简直要泪流满面了,就算这人对付不了这三匹的狼,就冲着这一箭她也得好好感谢对方。

  “嗷呜!”凄厉的狼嚎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单听声音就知道那一箭直接射穿了一匹的狼。

  刚刚被这狼追到差点晕了的安宁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天籁的声音了,心中十分快意。让你们追!

  蹑影的脚步稍微减缓,射出那一箭的人出现在安宁视线之中。鲜衣怒马,茂林修竹,季延一的脸上仍然凝结着一层不变的寒冰,他的视线扫过安宁,没说什么。

  又是一箭!

  又一声狼嚎响起。

  再一箭!

  三只狼顷刻之间,便成为了他箭下亡灵,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季延一从马上下来,“你怎么跑来这么深处?”

  安宁平复了一下刚刚剧烈运动后的心跳,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直到现在,她仍然觉得手心发麻,身体发软,“刚刚遇到这三只狼了,就一直跑啊跑,不知不觉就跑来这里了。”

  在跑的时候,只顾着逃命,没时间害怕,等这三匹狼都被季延一解决后,安宁才感觉到一阵的后怕。

  她从蹑影背上下来,或许是腿软了,差点跪了下来,没等她扶住旁边的树,季延一已经搀住了她。

  安宁勉强勾起一抹笑容,对他说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季延一等安宁站稳了身子,手干脆利落地收回,视线在她耳朵的桃花白玉坠子上晃悠了几秒钟,不动声色地收回。

  “我今天猎了一天都没遇到狼,结果一碰到你,立即来了三只。”

  安宁嘴角抽了抽,“我运气比较差,才刚入了树林就遇到了。”

  “刚入树林?”季延一目光如炬,语气也沉了几分下来。

  安宁点点头,“我原本就打算在外围随便猎几个小的猎物,谁知道进来没多久,居然就遇到了三匹的狼。”她这运气也差到了极点。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季延一目光落在了远处,嘴角勾起了一抹有些残忍的笑容,“看来,我们现在的运气更好一些。”

  安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差点没尖叫出声。坑爹啊!才几分钟的说话时间,又冒出了五只狼。

  此时太阳恰好被天上的云朵所遮蔽,加上头顶的枝叶遮挡着仅剩的光线,周围一下子就暗下来不少。这些狼在昏暗的树林中眼睛发出幽幽的绿光。

  季延一上前一步,恰好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后。或许是刚刚那一箭一狼带来的信心太足,即使现在比之前多了两只,安宁出乎意料没有害怕一类的情绪,一双洁白纤细的手反而因为激动而颤抖着。

  “没问题吧?”

  季延一扬起了大大的笑容,笑容充满了这个年纪少年的自信和骄傲,“区区五只,不在话下。十只或许还会给我造成一点小干扰。”

  听听这话,即使十只也就是小问题而已,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

  他话语之中的镇定从容感染了安宁。

  安宁也不由露出一个笑容,“那么,记得留一只给我。”

  剑光一闪,领头飞扑过来的狼在半空中身躯断成两截,狼头飞到安宁这个方向,落在她脚边,血液溅到了安宁那枚红色的衣服上,大大的狼头在地上无声地叙说着什么叫做死不瞑目。

  季延一甚至懒得搭箭,一剑便轻而易举地斩杀了一条狼的生命。

  他下手的速度太快,连剩余的几头狼都还没反应过来。

  在这树林之中,他闲庭信步,不让任何一只狼靠近安宁二十米以内的距离。

  动作充满了一种利落潇洒的美感,即使是杀狼这件事,都做得像是艺术一般。转瞬之间,五只的狼瞬间就被夺走了其中四只的生命,只留下一只。

  空气中充满着血腥味,让人头皮发麻。

  剩余的那只狼显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发出了凄厉的声音,转身就要逃离。

  安宁咂舌:笨死了,早在第一只死的时候就该跑了,现在哪里来得及。这些狼,比起她家静静,连当手下都没资格啊。

  她靠着一棵树,看着季延一跑去追这狼。

  他追也就算了,偏偏不肯直接斩杀,只是不让他离开,也不让他靠近安宁这个位置。

  一只能够轻而易举咬杀人的野兽就这样被困在这一片树林之中,再无过去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像是落水狗一样,可怜到了极点。

  “不是说要自己杀一只的吗?”

  季延一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本在欣赏季延一欺负狼的安宁回过神,心中闪过一丝的明悟:敢情是因为她那句话,季延一才没直接杀了他的吗?

  她连忙拉起弓,一件射出!

  只是或许是紧张,这一箭不但没射到狼,还差点射到季延一。

  季延一瞬间黑了脸。

  安宁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会小心点的。”

  “你还想有下次?”季延一阴测测说道。

  安宁闭嘴不言,继续射箭。

  这一箭比刚刚的要好多了,至少擦到了那狼,虽然没有真正射中。

  射了几箭后,安宁终于找到了一些感觉,在第七箭的时候,成功命中狼,让这硕果仅存的一只狼发出了惨叫声。

  她再次补刀,第八箭顺利了结他的生命。在这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她最初能够两三箭射中那只鹿,运气不要太好。

  狂喜的情绪涌了上来,安宁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照亮了这一片的树林,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她小跑着过去,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的成果,这可是她亲自射中的啊。

  季延一嘲笑道:“等你射中的功夫,我都足够宰杀二十只了。”

  心情正好的安宁不同他计较,而是笑得眼眉弯弯,真心实意道:“谢谢你啊。”若不是季延一帮忙掠阵,她哪里能够成功杀了这狼,不被狼咬就很不错了。

  一匹狼还挺重的,安宁想要拉起,却发现刚刚拉了那么多次的弓,现在手有些没力了,只能重新放下。

  季延一将剑收回剑鞘之中,一手拎着一只狼,她的那只狼被他直接丢到了蹑影脚边。蹑影受到了小小的惊吓,有些不安地抬了抬蹄子。

  季延一嗤笑一声,“和你主子一样担心。”

  安宁弯腰将这狼塞进她那袋子之中,作为战利品,不忘瞪了他一眼,“我家蹑影可棒了!要不是她跑得够快,我早就葬身狼腹了。”

  等塞好狼后,她伸手摸了摸蹑影的头,给她鼓励。

  蹑影看了她一眼,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就这口头上的表扬老子不稀罕。

  安宁噗嗤一笑,掏出手绢,将手上不小心沾上的狼血擦干净,拿出一石青色娟袋,伸手捏起一块的饼干,放进蹑影嘴里。

  蹑影嘴里嚼着饼干,浑身散发出愉快的气氛。

  季延一看见这姑娘杀完狼后,还很有闲情逸致地在那边喂马,眼皮跳了跳。不是说一般小姑娘初次狩猎,闻到这么浓的血腥味都会不习惯的吗?这位倒好,悠哉惬意地仿佛在她家里一样。他甚至怀疑,若不是他在场的话,周安宁恐怕还会自得其乐地哼起小曲吧。

  “你真不怕再冒出什么野兽?”他忍不住想给他泼冷水,想看她害怕的样子,虽然知道自己这种心情很是恶劣,但还是忍不住往这一块想去。嗯,若是周安宁真的害怕的话,他可以勉为其难屈尊纡贵地安慰她一把。

  安宁唇角扬起,笑容浅浅,像是从树上飘落的花朵一样,有种动人心魄的恬淡之美,“不是有你在吗?”

  她声音像是在唇舌中翻滚过一次,有点含糊,带着一种难以用言语描绘的朦胧的美感,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轻轻巧巧地落在季延一心上。

  季延一怔了怔,嘴角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勾了起来,他此时的笑容不像是以往一样傲睨一世,原本锋芒一样的眉眼都温柔了许多,笑容是纯粹的少年意气。

  片刻之后,他抿了抿唇,竭力压制住得意的情绪,“算你有眼光。”

  安宁简直要被他这种傲娇的表现给逗笑了。

  嗯,不能笑,要是笑出来的话,某个骄傲的少将军肯定会恼羞成怒的。

  她咬了一片饼干——这饼干虽然是为蹑影做的,但也十分符合人类喜欢的口感,安宁闲着没事也会拿来磨牙。

  季延一挑眉,“你还和自己的马抢东西吃?”

  安宁递了一片过去,含糊不清道:“尝尝味道。”

  若是别人的话,季延一肯定别说接过了,说不定还会觉得对方是羞辱他,但如果是周安宁的话……

  他接过饼干,轻轻嚼了嚼,酥脆中蕴含着蜂蜜的甜美,一口咬下,出乎意料的美味。

  他伸出手,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安宁带的饼干不少,至少也有半斤,她抓起一把,放在季延一手心处。

  季延一常常自己吃一块,喂马吃一块,安宁也差不多如此。一时之间,寂静的树林里只余下他们吃饼干的声音,有种沉静的美好。

  忽然之间,季延一神色一敛,将手心剩余的几块饼干全都丢给自己的爱马,手握住了宝剑。

  安宁见他神情严肃起来,赶紧将剩余的饼干收好,仔细环视着四周。

  ……擦,又来好多狼!

  这回来的是六只。

  她今天是跟狼给杠上了吗?怎么一直遇到狼?前前后后加起来,安宁严重怀疑这至少是树林中的一半以上的狼群数量。她曾经听蔚邵卿说过,这这片红山围场,大概有二十多只的狼,两三只的熊,据说还有老虎一类的。

  刚刚休息了一会儿,又吃了几块饼干,身体种的气力再次恢复,安宁手紧紧抓着弓箭。

  六只的狼……不过是重复了之前的命运,被他毫不留情斩杀。

  最后同样留下一只给安宁练手。

  当弓箭直接射穿最后一只狼的脑袋,那狼倒在地上,灰尘扬起。

  安宁放下弓箭,将自己的战利品收好,语气充满了愉快,“两只狼,我今天收获也算不错了。本来还有一只鹿的,只可惜那时候只顾着逃走,都没来得及带上。”

  季延一嗤笑:“若是带上,你说不定等不到我就被狼追上了。”

  安宁想想也是如此,生命终究比较宝贵。如此一想就不觉得有多可惜了。

  季延一将地上这些狼的尸体全都收好,装起来,直接拖行着。这么多的狼重量可不轻,若是让他的马背着,恐怕到时候够呛。

  他审量的目光毫无保留地落在安宁身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安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季延一皱起眉头,靠近了她。下一秒,他们两个距离很近,安宁瞬间被一种有点像荷叶的清冷味道所包围着,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力。

  季延一视线落在她裙摆上,声音没有起伏,“撕掉裙摆。”

  安宁:“啊!?”

  她的身体直接僵住了。不是吧?她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季延一后退两步,两人之间重新回归了正常的距离,“你的裙子上,可能沾染上了某种药剂,就是这种药剂散发出来的气味将狼给吸引过来的。”

  安宁低头看自己的裙子,却发现原本应该是红色血的部分,转变成了幽幽的蓝色,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着道了!

  安宁恍然大悟。恐怕今天她之所以一路上遇到狼,就是因为这药剂的缘故吧。

  她忍不住皱起眉头,这药剂究竟是什么时候撒在她身上的?若不是狼血变色的话,她根本发现不了,因为本身就是无色无味的。有味道的话哪里隐瞒得过安宁颇为灵敏的鼻子。

  她脑海中闪过今天发生过的事情……今天遇到的人可不少,有过接触的也好几个,根本找不到所谓的嫌疑人。安宁心里清楚看她不顺眼的人挺多的,只是很多人碍于她的身份和蔚邵卿的支持,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但私下会不会动手脚就难说了。

  她叹了口气,说道:“万一我衣服全身都有这东西,撕了裙摆也没用吧?”

  季延一皱起眉毛,半响之后,眉毛舒展开来,“我送你出树林。”

  只要出了树林,外头有那么多的侍卫,根本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安宁笑了笑,说道:“谢谢。”说完谢谢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得更厉害了。

  季延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今天对你说的最多的话,好像就是谢谢呢。”她的运气真的很不错,若不是遇到了季延一,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如果是遇到别的功夫差点的,那恐怕也就是多拖一个人下水而已。

  “我很高兴今天遇到的是你。”

  幸好是他,既有足够的能力应付这些危险,还不会因此对她见死不救。

  季延一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那种想要抓住她的笑容的焦灼感又来了。他手紧紧攥着,终究按捺住这股的冲动,

  安宁环视了这地上的狼,说道:“这么多狼,怎么带回去啊?”

  就算他们有两匹马,也没法负重那么多啊,一匹马能够装两只的狼已经很不错了。

  季延一直接拿出一个勺子,用力吹了吹,十分具有穿透能力的哨声响彻云霄,惊吓到树上栖息的鸟类,一个个扑哧着翅膀飞走了,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安宁这才想起……每个进来打猎的人,似乎都有分到一个勺子,她也有。

  她忍不住想要以头撞树。真是猪脑袋啊!那时候明明也可以吹哨子求救的。据说附近巡逻的侍卫听到哨声都会赶过来的。她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参加的缘故,所以没有经验吧。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十来个护卫走了过来,皆是一样的侍卫服饰,看上去威风凛凛。领头的那个同季延一很熟,看到这满地的狼尸,唬了一跳,“怎么这么多狼?你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

  听他话语的意思,恨不得自己同季延一相互兑换。那人看见站在一旁的安宁,怔了怔,随即冲着季延一挤眉弄眼的。

  季延一没搭理他,“将这些都帮我收起来吧。”

  其他人也跟着啧啧称奇,“为什么我们就遇不到这么多狼呢?有了这些,你今年说不定能夺冠呢,真是好运气。”

  对于季延一救她这件事,安宁是十分感激的,她回了一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这话说的也是。”

  对于安宁这个小姑娘,其他人可不会像对待季延一那样随意,而是规规矩矩的样子。

  季延一从自己的袋子中扒拉出两只的山鸡,丢到安宁脚下,“作为谢礼,记得做两个那什么鸡给我。”

  安宁嘴角抽了抽,前面还刚表扬他的,下一秒这人就自己讨礼物了。

  “是叫花鸡。”

  季延一眉毛都不抬一下,“反正都一样。”

  “叫花鸡……原来是周县君吗?”那领头的侍卫搓了搓手,一脸期待。

  安宁问道,“有事?”

  那人点点头,“那个,我也可以给你两只山鸡,你也帮我做一个可以吗?今天丁满元那小子的妹妹让人送来了一个叫花鸡,可香了,馋死我们了。”

  丁满元……那不就是丁瑜的哥哥吗?

  “就是就是,满元那小子平时和我们称兄道弟的,结果一个鸡腿都不肯分给我们,太过分了!”

  “没错,不分也就算了,还在我们面前吃,故意气我们。我气得揍了他一拳。”

  “然后你接下来被揍了两拳。”

  “周姑娘,我也可以给你,你帮我做吧。”

  安宁看着眼睛瞬间亮起来的一群人,后退了一步。

  季延一开口了,“拿好东西都回去吧,想吃的自己做。”

  “那你为什么就可以让她做?”

  安宁笑着回答:“季将军好歹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自然当以美食回报。”

  她这样说了,其他人只好叹了口气,将季延一的狼收起来。

  安宁也让他们一起带走她那两只狼,反正上面箭矢都有她的标签在。

  其他人疑惑地看着她,“这两只你射中的?”

  “当然!”安宁话语那叫一个坚定,虽然季延一帮了不少,但亲自射中的可是她。

  “我看也是,如果是延一的话,直接一箭毙命。”

  虽然这说的是实话,但是听起来让人好不爽。

  安宁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等这些东西都被带走后,她直接把那两个山鸡装在袋子中,随意挂在前方,然后上了马背。

  季延一也上了马,跟在她身后,将护送的工作进行到底。

  风隐隐约约送来了那群侍卫的对话。

  “延一太重色轻友了吧!让我们拿东西,自己护送美人。”

  “就是就是,等春搜结束,非得喊他出来喝酒一下。”

  季延一的一张俊脸直接就黑成了煤炭。

  安宁也很是无语。她想那群人在八卦的时候,一定不知道她的听力十分之灵敏吧。算了,还是当做没听到吧。

  季延一将她送到了树林边缘的时候,便拉了拉缰绳,停了下来,目送安宁出了树林以后,才转身回去。

  安宁这一趟猎得还挺久的,至少也有两个时辰了。等差不多再一个时辰的时候,今天的围猎就要结束了。

  她一出来的时候,裙摆上沾了不少的血,还真让巡逻的几个侍卫吓了一跳,后来见她没有受伤,脸色红润的样子,才没说什么。

  安宁从蹑影背上下来,牵着马,慢慢走到了她那帐篷前面。

  安玲珑她们几个回来得比安宁要早一些。一个个正晒着自己今天的收获呢,从她们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收获还算不错。

  见到安宁后,一个个都吃惊地问:“怎么弄这一身血?”

  “咦,这是什么,怎么是绿色的呢?”

  安宁说道:“运气不好,遇到狼了,这是杀了群狼后的结果。”

  她话语说得轻描淡写,但几个姑娘却一个个面容失色,从群狼两个字就可以听出这可不是简单的小事。

  “你怎么跑里面去了?”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安宁跑树林很里面才会遇到。

  安宁皱了皱眉,一边将那两山鸡掏出,开始处理,一边解释道:“我是在外围的位置遇到的。幸亏遇到了季延一,所以没出什么大事,这些血,都是他杀狼的时候不小心溅到的。”

  她一搬出季延一的名头,其他人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一副“如果遇到的是他的话,那肯定没事”的表情。

  等两只叫花鸡都处理好,包了荷叶,裹上黄泥去烤的时候,安宁也洗洗手,准备换下这一套的衣服。

  幸好她今天多带了一件备用,一换上那浅蓝色挑丝云雁窄袖,她都感觉人清爽了不少。她将原先的裙子收起来,留作作为证据,不管是谁给她下了这样的药,其想要致她与狼腹之中的心可昭,实在令人恶心。

  想到有人暗地里这样阴暗地谋划着她的生命,安宁便觉得像是有只蛇缠绕住字的心脏一样,恶心得让人想要呕吐。

  她坐在帐篷内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空气,放空自己的脑袋,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直到红缨走了进来,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才回过神来,将水一饮而尽,感觉人好了一些。再次出帐篷去同好友们说话。

  玲珑此时正串着一只的兔子,在火上来回翻滚着,还哼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曲儿。

  安宁在她旁边坐下,说道:“今天吃了这么多烤肉,小心积食啊。”

  虽然这些挺好吃的,但是让她吃一整天,胃还真有点受不住。或许是这几年养尊处优了不少,导致她的胃都娇弱了起来。

  玲珑说道:“这个必须要吃,这可是去亲自打的,味道必须很美味。”

  玲珑今年运气不错,打了两只兔子一只山鸡,比起去年一无所得要好多了。

  等她烤熟后,撕扯了一块下来,分给安宁,安宁小口小口地吃着。

  等她吃完后,她那两个叫花鸡也已经熟了,香味都散出来一些。

  安宁打发蔚景将叫花鸡直接送到季延一那边,大大方方对着一脸八卦的姑娘们说道:“这是救命之恩的回报。”

  丁瑜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一般来说,戏曲里不是整天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我看过的好多故事都是这样。”

  安宁笑了笑,“你也说了,是戏曲嘛,自然是不同的。”她顿了顿,说道:“其实这个还是看人的。比如说我们所熟知的英雄救美,若是姑娘满意对方的话,就会一脸娇羞地表示‘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如果不满意的话,就会说‘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实在不喜欢的,就直接来一句‘大恩不言谢。’”

  说话的同时,还十分配合地做出娇羞的样子。

  玲珑她们直接笑岔了气,一个个揉着自己的肚子喊哎哟,手颤抖着指着安宁。

  郑清灵说道:“等我回去说给我祖母听,她肯定也会多笑一盏茶的。”

  安宁脸上显出促狭的笑意,“就像是我们的丁瑜大小姐,有人上门提亲的时候,都直接表示她还想再孝顺丁大人丁夫人两年。倘若是她看上的,我猜她肯定会转而回复‘终身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她以丁瑜举例子,她们这个小团体顿时又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丁瑜又气又笑,笑够了后,终于忍不住来撕安宁的嘴,“好你个安宁,连我都编排上了,我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你。”

  安宁连忙躲到郑清灵后面,十分无辜地说:“姐姐救命啊。”

  郑清灵笑得直不起腰,还得说道:“好了,你这样反应不就坐实了她的话吗?”

  丁瑜瞪了安宁一眼,坐会原位,看着大家笑成一团,还是撑不住也跟着笑了。

  她们嬉笑了一阵后,都有些累,便坐好各自帮对方理了理散发的鬓发。

  过了一会儿,两个侍卫走了过来,将安宁之前那两只狼给带了过来。

  安宁之前可没说这一趟的收获,大家以为她进树林后,就被狼追,基本没有收获,谁料到居然有两只狼,直接压倒了所有的人。要知道这可是狼!不是什么兔子狍子一类的小动物。

  安玲珑的胆子更大一些,还伸手摸了摸身上还有一点余温的狼的尸首,说道:“这皮毛又滑又亮,做成大衣一定很保暖。”

  安宁直接道:“你若是喜欢,便送你。”

  “咦,这是你自己打的吧?不留着吗?”

  安宁摇摇头,“我家养着静静呢,哪里能用狼皮这东西。”

  同她相识的人,都知道这点,转念一想,也的确是如此。玲珑拿了一个,另一个被丁瑜给拿走了。她们两个虽然拿了,但回去后肯定也会送上一份礼物给安宁,不会白白拿了。有来有往,才是相处的道理。

  她们这边一片温馨,在今日狩猎即将结束的时候,远处突然却喧闹了起来。

  安宁远远望去,看见天子凌青恒从树林之中出来了,后面跟着一大串的皇子。她还看到有人抬了步撵过来,然后似乎有人被抬上了步撵之上。因为距离的缘故,安宁看不清是谁。

  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心,等待着等下的消息。

  在场的都不是笨人,不会傻到现在派人去打探消息,若是落在上头的眼中,恐怕还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安宁她们这一行人则是当做没这回事,继续烤吃的。

  一会儿后,红缨走了过来,冲他们笑了笑,说道:“今年的狩猎成绩已经出来了。季将军夺得冠军呢,他一共猎了十二头的狼,三只的鹿,两只的羚羊,还有四只兔子,六只山鸡。第二名是二皇子,猎到的也有不少,但终究比不过季将军。圣上龙颜大喜,赏赐了季将军好多东西呢。”

  她温柔浅笑,将今天的围猎成绩一一道来。天子打猎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一些,就让给其他人,所以猎物不多。蔚邵卿作为御林军统领,一整天都跟在他身前,也同样猎了几件而已。丁瑜的哥哥丁满元成绩还可以,排在第十。今天参加这比赛的至少有两百多人,前二十名的都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玲珑的哥哥安逸成成绩更好一些,排在了第四。

  安玲珑和丁瑜都一脸的与有荣焉,自己的哥哥有出息,她们作为妹妹也感到十分荣幸啊。这年头比起姑娘本身的人品素质,家世父兄成就还会更重要一些。

  安宁她们自然是真心实意地恭喜她们。

  郑清灵说道:“今天过后,恐怕又有不少的媒人上你们家中。”

  像丁满元和安逸成这样有家世又有本事还洁身自好的青年才俊,可是不少人眼中的乘龙快婿。

  安玲珑哼唧了一声,“我哥已经有喜欢的人啦,我爹娘也对我未来嫂子很满意,打算过段时间见过对方家长后,再放出消息的。”

  丁满元有心仪之人这事京城中许多人都知道,只是大家八卦了半天,都没八卦出个确定人选,即使是安宁,都不知道具体的对象。如今见玲珑主动提起,忍不住问了,“你那未来嫂子可真是神秘,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我们认识吗?”

  安玲珑只是说道:“你们认识的。”其余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透露。

  安宁的脑海中却忽的浮现出一张明媚的脸,难不成是沈问晴?

  沈问晴每次出现都是同玲珑一道,对外是安宁家中的远方亲戚。玲珑对她平时说的话也很是信服,整日晴姐姐长晴姐姐短的,如果是她的话,还真有些可能。

  她牵着玲珑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一个“晴”字。

  安玲珑惊讶地睁大眼睛,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天色暗了下来后,安宁她们便厉害了围场。

  蔚景和蔚海直接将她送回去,蔚邵卿一时半会儿还没法离开。

  坐在马车上,蔚海低声向安宁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今日进树林里的时候,陛下遇到了狼群和老虎。”

  安宁怔了一下,“有表哥在,应该没事吧。”她想起今天所看到的那步撵,难不成是有人受伤了?反正受伤的肯定不是凌青恒。

  “当时大皇子正好遇到了熊,陛下担心他身体,特地让少爷过去保护大皇子。”

  安宁眉头蹙起,这未免也太赶巧了,蔚邵卿离开了,天子就遇到了狼群和老虎。

  等等……狼群?

  如果是以前的话,安宁还会觉得只是碰巧,今天她自己也遇到了以后,就不觉得是巧合了。难道对她下手的人,也同样对凌青恒下手?这胆子有多大啊。

  “那受伤的是谁?”

  蔚海说道:“是夕月公主。”

  “夕月公主?”

  蔚海道:“当时这狼群和老虎出现得太突然,特别是老虎还直接从旁边窜了出来,夕月公主便挡在陛下身前,虽然那老虎有及时被斩杀,但她多少也被抓破了肩膀,受了些伤。”

  安宁神色淡淡的,“这可称得上是救命之恩呢。”

  就算没有夕月公主在,有那些护卫,凌青恒最多就是受点皮毛伤,但人家一国的公主为了他而受伤,凌青恒肯定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蔚海同安宁说了这件事后,就重新保持沉默。想来这是蔚邵卿特地吩咐他告诉她的。

  安宁本以为夕月公主救驾一事同她没有什么关系,直到第二天,她从玉容口中得出一个消息:夕月公主请求嫁给蔚邵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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