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广臣站在策划部‘门’口,‘激’动得差点连手里的拐杖都握不住,声音都颤抖起来:“云歌啊……孩子啊……真的是你啊!”

  何广臣看起来实在是太‘激’动了。

  何家老爷子身体还不错,但在看到云歌的那一刻,就仿佛像个八旬老太爷似的,手抖脚抖身体也抖。

  能不抖吗?!

  老爷子以为失去了云歌这个好孙媳,而靖家的悲剧一直是他心头一根拔不去的刺,在家里听到姚秘书告诉的消息之后,险些没踩稳从楼梯上摔下来膈。

  他这是从家里一路紧张到公司的,生怕这消息仿佛镜‘花’水月,拨一拨清池就消失了。

  真正看见云歌那张并没有改变许多的熟悉面庞之后,老爷子的紧张感才在那一瞬间消失,松气的同时,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云歌此时,是想躲也来不及了蜘。

  她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但没想到何爷爷那么快就到了。

  她能肯定的是,这事一定不是何凌霄说出去的,否则这时陪老爷子一起来的,就会是他了。

  “董事长下午好!”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站了起来,齐声问好。

  “好,好!都好都好啊……”何广臣意有所指,随意地朝他们挥着,视线却是落在云歌那边的。

  最好的,是云歌还活着啊!

  何广臣这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云歌,显然没什么兴趣去管策划部的其他人,于是高媛等人也就乖乖地退去了一边。

  这爷爷来找前孙媳,是家事,他们就不参与了!

  “董事长好。”云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彬彬有礼地向何广臣鞠了个躬,将称谓分得清楚。

  她现在是从华盛到云霄学习的一名普通员工,应该和高媛她们一样,喊他董事长,这是没错的。

  其实这次回桃城,她见谁都可以,就是不想见何老爷子。

  她不想让老人家失望。

  只怕……老爷子这是竹篮打水,到底是会一场空的啊……

  而何老爷子那边呢,“董事长”这三个字从云歌口中听到,是听得他一肚子不是滋味,心酸和苦涩通通地涌了上来。

  “董事长……怎么?四年不见,连爷爷都不叫了吗?”何老爷子的话,别说是他自己,就是策划部的其他人听了,也都觉得心酸啊。

  像他们老董事长这样的年纪,本该在家里坐享天伦之乐才是,难为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操’心孩子们的事。

  他们想,老人家好不容易知道原本香消‘玉’殒的孙媳还活着的事,‘激’动万分地来看看,结果孙媳没喊爷爷,生分地喊了一声“董事长”,这是要在伤口上撒盐啊?

  整个云霄集团的人都认为云歌这次回来,和他们总裁复合的可能‘性’是超级大的,所以也都不深想。如果他们知道云歌并不打算留在桃城,而是会在未来某个时候离开这座城市,他们就会明白云歌为什么会这样了。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那么与之相反,若不给老爷子期望,日后便不会那么惆怅了。

  云歌站在那里,算是平静地看着老爷子说道:“董事长,靖云歌四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您面前的人,是云歌。”

  何老爷子在姚秘书的搀扶下,走到云歌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我不管你是以前的靖家小丫头,还是如今的云歌,你都是我何某人的乖孙媳啊……孩子……爷爷知道,爷爷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爹地,对不起你……”

  “……”

  云歌有些动容。

  何爷爷的“不管……还是……”,让她的内心有了‘波’澜。

  只是这声“对不起”,又是从何说起?

  自始自终,老爷子都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要说何家真的对不起她的,大抵也只有害过她的何凌歆,以及伤她最深的何凌霄罢了,和老爷子有什么关系?

  “我们何家……我们何家……”何广臣念着念着,声音就哽咽了,双眼含泪,情绪更‘激’动,“我们何家上上下下都对不起靖家……爷爷以前到底是没有把你当亲孙‘女’一样看待啊……”

  如果他真心把云歌当亲孙‘女’一样疼爱,以前何家的小辈们联合起来排挤云歌的时候,他就不应该顾念家里和睦,而对那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底,是我这个何家的大家长姑息养‘奸’,纵容了小辈们的所作所为,才会让你在靖家受尽了委屈;是我没把凌霄教好,和他‘奶’‘奶’把他宠得无法无天,没有让他去明白如何尊重别人,才让他把你伤害得体无完肤……孩子啊,爷爷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告诉爷爷,该怎样做,才能弥补你在何家受过的伤害?”

  “爷爷……”云歌反过来握住老爷子的手,“别这样说,爷爷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错。”

  一位老人家,在她面前说得声泪俱下,她实在是不忍心。

  “好……真好啊……”何广臣一边说一边点头,“这声‘爷爷’,就是好听!”

  他单是听着,心里就已经舒服了许多。

  云歌终究还是喊了他“爷爷”。

  “董事长”三个字,让人觉得太冷漠了,听着透心凉。

  云歌不忍再让何老爷子伤心。

  “爷爷,别再伤心了,小心身体。”

  “身体好,好着呢,知道你没事,就什么病痛都没有了!”云歌发自内心的关心,让何广臣觉得很温暖。

  刚才云歌疑似要“翻脸不认爷爷”,把策划部的人都给急坏了!

  现在场面急转,变成了温馨的相认场景,每个人心里都感动得一塌糊涂。

  没有什么比相认的场面更温馨了!

  “爷爷——”一道着急的声音远远地就传到了策划部。

  跑步声紧接着就近了,何凌霄的身影一个急刹车之后停在了策划部的‘门’口。

  他是一收到爷爷居然来公司的消息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跑了下来。谁知道还是已经晚了,一看策划部里头,老爷子都已经牵到云歌的手了。

  “总……总裁下午好!”高媛愣了一下,带头问好。

  先是来一个稀客董事长,紧接着总裁大人又来了,策划部今天真是蹦壁生辉啊?

  何凌霄也是没时间去管他们,还有点气喘地走过去,看着老爷子那边:“爷爷!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过来了?”

  何老爷子一拐杖就敲在他‘腿’上,怒道:“我要不是耳朵好早收到了消息,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准备把我的乖孙媳藏起来一辈子不告诉我了?!”

  姚秘书可是说了,云歌并不是这几天才回桃城的,而是他出车祸之前就已经回!来!了!

  怒!这臭小子居然一直瞒着他们!

  姚秘书虽然不确定,但他猜,保不准他闭口不谈车祸还是因为和云歌有关呢!

  难道他还怕他会把车祸的事怪罪在云歌头上不成?

  他是那么不近人情又‘乱’七八糟的糟老头子吗?!

  何凌霄没躲,挨了一棍子,老爷子下手当然是不重的,不过这一击可把策划部的人看得闷头直笑。

  这董事长老人家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

  虽然上了年纪,可还是跟老顽童似的,活得年轻!

  “……”其实云歌想说,爷爷,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孙媳了啊……

  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站在那里看他跟何凌霄打闹。

  她也觉得,何爷爷没变,依然和以前一样可爱。

  “爷爷……”何凌霄也只能这么无奈地喊了一声。

  事实上,他的确是隐瞒了云歌还活着的消息。

  原因当然是他知道云歌要离开,并不准备给他机会和他回何家,和云歌揣着同样的心思。

  既然追不回老婆,就不要给老爷子希望,让他到时候失望更大。

  他哪里知道,一直呆在家里的老爷子居然还是收到了消息!

  要是爷爷知道……

  他隐瞒的不只是云歌还活着的消息,还有他其实有两个可爱聪明的小曾孙……

  是不是会直接一枪子儿崩了他?

  “你别喊我!”老爷子怒了,耍起了孩子一半的脾气,甩开何凌霄的手,“没你这么不孝的孙子!赶跑了我的乖孙媳,现在她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你滚滚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我孙媳都不想见你!——是不是云歌?”

  “爷爷……”云歌都被老爷子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

  老爷子要孙媳不要孙子的言论,那是四年前就有的,当时他病得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就曾握着她的手说就是赶何凌霄出家‘门’,也要把她留在何家。

  尽管这话玩笑成分居多,可云歌还是觉得心里暖和。

  疼她的‘奶’‘奶’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外公外婆从来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祖父祖母辈的疼爱,是后来她才在何爷爷身上体会到的。

  “……”何凌霄也是无语,泪奔的状态。

  那表情惹得策划部看热闹的人憋得一肚子内伤。

  总裁也……太让董事长他老人家嫌弃了啊!

  眼里一直是那个高高在上又冷漠的总裁大人,他们就没见过这样可怜兮兮的总裁啊!今天可是赚到了!

  大概也是考虑到这点,何凌霄说:“爷爷,我们别在这里打扰他们工作了,先回去吧——”

  “不回去!!”老爷子像是在原地生了根,“我回去你就把我的乖孙媳藏起来了!”

  “……好好好,我是说,带你的乖孙媳一起回去,可好?”

  “……”

  喂,我几时答应跟你回去了?

  云歌看向何凌霄的眼睛瞪大了,用眼神问他这个问题。

  何凌霄似乎看懂了,疑似双眼闪光求似的看着她:拜托……

  他的视线又是落在生气的老爷子身上,无奈极了,他搞不定老爷子啊!

  “咳……”何凌霄轻咳一声,“你……今天的工作就是……陪董事长巡视,行不?”

  “……”这算哪‘门’子工作?!

  “这个好这个好!”何老爷子可满意这个决策,牵着云歌的手就往外拉,“走走走,咱们去家里‘巡视巡视’!”

  策划部众人:“……”

  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董事长他老人家把云歌给拉走了,总裁大人则摇了摇头,土灰土脸地跟在后头。

  看来,这总裁大人就算追回了老婆,这日后在家里的地位……

  也是让人堪忧啊?

  ……

  云歌挽着何老爷子,何凌霄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后头,傅展接到消息也追了过来,跑到了他身边跟着,轻声说:“BOSS大人,你千万要相信我的清白,这事真不是我捅出去的!”

  何凌霄仍是怀疑地看着他。

  “这次真不是我啊——啊呸……”好一个吃了吐。

  何凌霄都懒得看他了。

  罢了,是谁捅出去的,现在还重要么?

  爷爷这会儿有云歌陪着是很开心,等云歌走了,回到家他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好好给他算总账?

  他就悠着点,想想办法到时候该怎么求轻判吧!

  “爷爷,几年不见,您身子骨依然这么健朗啊。”云歌笑说。

  “健朗健朗,爷爷啊,就知道你丫头舍不得离开爷爷的,等着你回来呢!”

  何广臣比来时更开心了,笑得八百里外都听得到。

  一路上,云歌就跟陪太上皇出巡的丫头似的,听得大家喊了一路的“董事长好!”,加外带的“咦……总裁好!”,那眼神扫过来,似乎都在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老爷子嘛,回谁都是笑眯眯的:“好好,都好,极好!”

  何凌霄则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怎么搭理。

  “董事长好!董事长您老人家今天怎么来公司啦!”有人熟络地问了句好。

  “我来看我家孙媳‘妇’!认识吧,我孙媳云歌!”老爷子迫不及待地就要跟人介绍,就像云歌是他的孙媳,好比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似的,特别骄傲!

  “啊……认识认识!”那人直点头,“公司里谁人不认识总裁夫人啊?”

  看吧,整个云霄集团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以前总裁夫人多低调啊,被全公司的人当总裁的地下情人也不澄清一下,现在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了,但都不用她自己解释,老爷子金口一开,得,身份直接定了!

  老爷子笑眯眯,甜到了心里去。

  总裁夫人,这称呼好!

  何凌霄生怕云歌开口否认,一路上胆战心惊,但事实上云歌一直没有扫了老爷子的兴致,逢人介绍那是他的孙媳,云歌也只是陪笑,没有否认说自己不是。

  他比较无奈,老爷子现在是很高兴,可要是知道云歌不愿意回去……到时候他去哪儿给他找个乖孙媳赔给他?

  爷爷啊,饶了我吧……

  看着老爷子那么高兴,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的样子,何凌霄忽然觉得,还真不能让爷爷同时知道云歌还活着以及他有两个小曾孙的事。

  前者已经让他开心得合不拢嘴,要是再来后者,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心脏能不能承受得住?

  ***

  十二点就只剩下两千字了……还说今天能早更了……

  一闭一睁,次奥,两点半了!嗯坐正码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闭一睁……

  尼玛四点了!泪奔……

  总算是码完了!这章算甜不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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