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7章 湮没之于月陨 (二百八十七)

  "你又回来了,孩子。"和之前一样,那个温和得就像兰斯老爷爷一样的声音对伊莱恩说,"遇到了过不去的难关,我猜?"

  "额,嗯。"伊莱恩闷哼道,才意识到这里就是[弦外之理]。肯定是他在全力战斗的时候不小心用神过度,意识就飞到这个地方来了。

  (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超凡入圣]状态是什么,只是凭感觉自行发动的。)

  "敌、敌人比我想象中的强大多了,到底该怎么击败那种家伙呢……"他闷哼道,一直思索。

  所幸,[弦外之理]里的时间流动方式和现实世界并不一致,在这里时间流动甚至没有意义,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思考对策。

  "没什么好困惑的,孩子。"那位长者的声音答道,"你身在真理之中,用真理去对抗你的敌人就好。"

  "真、真理?"

  "好好盯着那真理细看吧。然后试图从中领悟出什么吧。每个人对宇宙真理的理解都不一样,因而体现出来的形式也不一样。但不管你们怎么去理解、以什么角度去理解真理,真理的本质仍然是不变的。它就是你最强大的后盾,会将你导向胜利。"

  对啊。真理吗。

  伊莱恩才刚成为超越者不久,愚钝的他还没能发挥出超越者的真正实力来。

  所谓的真正实力,指的其实就是[奇迹]。

  只有窥见过宇宙真理的超越者们,才能使用的[奇迹]。

  那种东西,伊莱恩以前当然见过。

  格林薇儿王后的[第一奇迹——时空创造]、圆桌骑士兰斯洛特卿的[第二奇迹——质能创造]、骑士王亚瑟的[第三奇迹——光子创造]、虎人艾尔伯特的[第四奇迹——卡玛创造],这些伊莱恩都见识过,或者至少听说过。

  这些"奇迹",和魔术不一样,它们全都是超越者们对宇宙真理的个人理解,变化出来之物。

  奇迹甚至不需要消耗魔力就能发动,它时而违背能量守恒,时而违背质量守恒,连卡玛、光子这些抽象的、逻辑性的东西,都可以无视守恒,直接变出来。

  因为,所谓的质量守恒、能量守恒,都是自大的人类靠自己短浅的目光总结出来的东西。而宇宙无比深邃广大,在它的某个角落,在某些特殊的条件下,经典的物理法则根本不适用。

  [真理]就是超越经典物理法则的大前提。一个身在系统之内的人完全无法窥见到的东西,只有在名为宇宙这个庞大系统之外的人,所谓的"局外人",才能清晰看见、理解之物。

  一旦透见并且理解了宇宙真理,就可以做到正常情况下无法做到的事情。

  逾越经典物理法则、宇宙法则,自己订立新的法则,这就是"奇迹"了。

  那"奇迹"凌驾于普通宇宙法则之上,名符其实就是诸神们的技艺,只有神明可以在宇宙之中诱发这份"奇迹"吧。

  能使用这种"奇迹"的伊莱恩,也算是神明之一吗?也许。哪怕他自己不这么想。

  问题就是,到底需要怎样的"奇迹",才能击败终焉黑龙。普普通通的奇迹肯定是打不过它的。

  伊莱恩并不认为[光子创造]、[质能创造]、甚至[卡玛创造]这些奇迹,有让他战胜终焉黑龙的可能。

  他寻求的,是这之上的别的东西。

  终焉黑龙终究是邪灵,是不死之物,而且它不断地进化,攻击力和攻击手段多得正常人难以应付。半吊子的"奇迹"根本拿它无可奈何。

  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伊莱恩盯着那个微缩的宇宙使劲思考,一边思考自己接下来的战略,一边试图去理解真理。

  他忘却了时间,不知道盯着那个宇宙盯了多久,可能是十几秒,也可能是十几万年。虽然他是个愚钝之人,但当他做一件事高度入神的时候,其集中力比任何人都高。

  然后有个奇怪的想法在他脑子里逐渐成形,他灵光一闪,彻悟了。

  "领悟到什么了吗?"那个温柔的长者的声音,在伊莱恩身旁响起,又似乎是从天边最远处响起的。

  "嗯,我、我想我领悟到什么了。"白狮人少年答道:"我、我得回去了,谢谢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做哦,孩子。是你自己凭借你自己的力量和领悟力,参透到了宇宙真理。"

  "尽、尽管如此,还是谢谢你们。"伊莱恩答道。

  是他者的存在,让伊莱恩在这个奇特的世界里感觉到安心。如果这个[弦外之理]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肯定不知所措,早就发疯了。

  "我、我得回去了,回头见。"他说,然后有一股力量把伊莱恩的意识拖回现实世界(黄金乡)之中。

  伊莱恩是意识飞回到现实之中,回到了他被[重力波动炮]吞噬之前的瞬间。他在[弦外之理]往返都是以光速是42万倍速进行,[弦外之理]内部的时间流动又没有意义,所以伊莱恩刚才大概只是发呆了短短的千分之一秒,马上就恢复了意识。

  回归战线的伊莱恩瞬间就发动了奇迹,仅属于他的奇迹。一个白色的、仿佛结界般的球体从他体内扩张而出,把周围的一切包裹起来,甚至连终焉黑龙也包裹进去。

  重力波动炮下一秒就击中了伊莱恩。

  但是,明明是一种压缩空间的[重力波动炮],却直接僵停在半空,没有进一步往前冲突,打在伊莱恩身上。炮击明明已经要落在伊莱恩的皮毛之上,却没能击中就停止了运作,仿佛周围的时间都彻底静止。

  然而时间并没有真正地停止,在这个纯白色的球形空间里,终焉黑龙如常地活动着,继续朝伊莱恩发射来无数的冰箭、真空刀刃,它喷吐的火焰柱也朝白狮人少年扫来。更多的、自带追踪性能的雷电球也聚拢过来,所有攻击都一口气击中了伊莱恩。

  不。并没有击中。

  真空刀刃在击中并切开伊莱恩的身体之前的瞬间,静止在半空,如同被某种力量夺走了它的时间。

  冰箭的尖端在碰触到伊莱恩的身体的瞬间,也停住了,前一秒还快如闪电的冰箭,那样突兀地速度直接归零,简直不可思议。

  烈焰的洪流明明可以烧杀伊莱恩,把整个人(狮)点燃并烧成灰,但这洪流本身也直接僵住在半空,仿佛一道由全息影像构成的,华丽的立体艺术品。

  雷电球也追赶上来,但它们发出的霹雳闪电全都在差点碰触到伊莱恩的瞬间直接僵停。

  所有的攻击都没能击中伊莱恩的身体,都在差点击中的瞬间全部停驻。物理攻击且不说,就连人工黑洞(重力波动炮)那种通过压缩空间来产生的攻击,也都定住了。也就是说伊莱恩的能力可以停止接触到他的一切,连空间都不例外。

  "[第五奇迹——境界创造]。"伊莱恩低声说,"你已经进入了我制造出来的[相对领域]里,就像身在我的体内。在这里,一切的物理法则都由我来说了算。"

  没错。如同吞世龙阿努在自己的体内创造出[黄金乡]这个小小的、虚幻的世界一样的道理,伊莱恩要击败吞世龙的化身,邪灵终焉黑龙,他就必须在"世界"之中创造出"另一个世界"。

  在黄金乡里和终焉黑龙对打,是不可能赢的,那是它的世界,它的法则,一切都是它说了算。

  那么,把它吞入伊莱恩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就好,用伊莱恩自己的世界、自己的法则来击败对手就好。

  [相对领域]无非是[绝对领域]的延伸,如果说伊莱恩的身体之内是他的[绝对领域],那么这个[相对领域]就相当于他把自己的身体延伸到外面的世界去,用他的身体侵蚀了外面的世界。

  身在这个[相对领域]之中的终焉黑龙,相当于被伊莱恩"吃掉"了,身在伊莱恩的腹中。

  光是把终焉黑龙吞到伊莱恩的肚子里去,还不足以击败它。伊莱恩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终焉黑龙"消化"掉,让它彻彻底底地成为他的"粮食"。

  灵体非常强悍,而且基本都是不死之身,跟圣灵或者邪灵对打,用物理的手段去压制,根本没有好处。

  那么,直接把这些灵体的光子吞噬掉就好了。

  "[相对领域——和平漫步者]。"伊莱恩一抬手,瞬移到这个白色的空间的另一侧。

  原本僵停在半空中的所有攻击突然再次活动起来,继续沿着它们原本攻击的轨道飞去,但它们全都打不中。

  这里其实算是伊莱恩的体内,他的世界,他的法则。他不仅可以在这个不算很大的球体空间里到处瞬移,他还能给这个空间定下一些简单的法则,让自己占据绝对的有利地位。

  他的[相对领域——和平漫步者]法则其实非常简单:让他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无限]。

  所谓的"无限",就是"距离上无限"的意思。

  世界上任何的物事,不管是物理性质的攻击,还是扭曲空间的攻击,就连光子、超过光速的攻击,全都无法抵达到伊莱恩这个"真实"。

  当它们即将接触到伊莱恩的瞬间,它们和伊莱恩之间的距离会被设置成"无限大"。它们永远都无法击中身在无限远处的伊莱恩,不管它们的飞行速度有多快。

  结果而言,所有的攻击在击中伊莱恩之前的瞬间,就会像刚才那样彻底静止下来。不管是火焰、还是真空刀刃,甚至连重力波动炮,都无法穿透那层比一张纸还薄、比整个宇宙还厚的"无限"隔层,抵达伊莱恩的身体。

  只有以光速的42万倍速的东西来攻击伊莱恩,才有可能击穿那层"无限",伤到"身在无限远处"的伊莱恩。

  但实际上整个宇宙中几乎没有任何攻击、任何物质能到达这个离谱的速度。

  简而言之,这就是绝对防御。

  只要伊莱恩能顺利展开他的[相对领域],把敌人吸入这个领域之中,敌人的任何攻击都无法再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因为它们无法穿透"无限"。

  这就是伊莱恩一直以来真正想要的东西,他对宇宙真理的理解——不想受到伤害,不允许被人伤害,把自己隔离在与世隔绝的无限远处,借此祈求和平与安宁。

  这就是[相对领域——和平漫步者]带来的绝对防御效果:敌人只能对伊莱恩怒目而视,却拿他完全无可奈何。

  总之,这就算是"和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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