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氏临死前曾跟她说过,不要想着去依靠任何人,不论多难,都要靠自己去走出一道生门。

  可木萝如今却是无比的迷茫,她们这样的人,真的有生门吗?

  该努力的她都努力了,可她依旧陷入死局冲不出来。

  她这次用了自己那么多的药,她多少还是存有私心的。

  她想用她的药救治病人。然后让人知道她木萝也是有这个本事的。

  可如今,她帮助过的那些人,无一人出面替她说一句话。

  她却被人陷害,要她偿命。

  难不成,她想求一门生路都错了吗?

  王爷出去后,香草进了来。

  香草已经不再似之前那般与木萝什么话都说得。

  她态度对木萝是恭敬的,但话却少了。

  木萝也没有多说,她当初被那几个坏人为难的时候,香草也在人群里,一样没有站出来替她说话。

  香草始终不敢抬眼看木萝,只细心地给木萝上药。

  脸色始终有些难为情。

  木萝原本不想理她,却又忍不住去看她,想让香草开口跟她说说为什么那日要选择见死不救。

  但香草始终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又仿若全身都在表达着抱歉。

  见她迟迟不说,木萝到底没忍住。

  “香草,为什么,为什么那一日你们没一个人出来说一句公道的话。”

  香草正在抹药的手徒然一抖。

  木萝疼得嘶叫了声。

  香草收起手,神色愈发不自在,头垂得更低。

  “木萝姑娘,是我们对不住你,你就别问了。”

  木萝不禁有些恼怒。

  只是长期以来隐忍的性子,还是让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缠上官司,我根本就没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香草却是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给你跪下了,木萝姑娘,你就不要再问了,求求你了。”

  “你……”

  木萝被香草的阵仗惊到了,大概率他们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她闭了闭眼,“罢了,你出去吧。”

  “我,我还没有给你抹好呢。”香草说道。

  “不用了。”木萝别开头,一刻也不想再见到她。

  “好歹我给你抹完了药我再出去吧。”

  “不必了,出去吧。”木萝声音不大,但态度却非常坚决。

  香草犹豫再三,最终叹了口气,放下药瓶,垂着头往外走。

  走两步,她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对木萝说道。

  “木萝姑娘,你之前让我帮你找一个识文断字的先生,我已经找了人来,只是那几日……你如今还要叫他过来吗?”

  木萝不假思索,“不必了。”

  香草张合着唇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那,我就先出去了。”

  木萝攥了攥手,“你还是叫他过来吧。”

  在香草即将踏出门去的时候,木萝又跟她说了句。

  只是她依旧是别着头的,她原本是想着反正她都要过堂,要偿命了,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可她终究又还是不甘心,想要将她这些治疗瘟疫的方法给记录下来。

  香草应了声好的,离开了屋子。

  确定香草已经离开,木萝这才回头看了看,长叹了口气。

  难不成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要是何子谦在,他能帮自己的忙吗?

  他去做尸检,证明致死的不是她的药吗?

  木萝苦笑一声,根本就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谁不知道她是被陷害的,但就是没有人出来说一句话。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洗清了她的冤屈的。

  她早就知道人心难测,却没想如此难测。

  她又叹了几口气,回头看了看香草给自己上药的部位。

  除了后背有一处,其余的要不就在胸前,要不就是头上,木萝觉得她自己就能搞定了,不需要再劳烦任何人。

  她给自己上完药,便下了床。

  她这才伤的没有之前重,她已经休养了几日,如今便准备活动活动了。

  门口有侍卫守着。

  木萝猜测大概是王爷吩咐的。

  就是不知是看护还是看守。

  王爷说过她要过堂,她现在潜意识里就觉得随时会有官差来带她进大狱。

  木萝凛了凛神,稍微收了下思绪,出了门。

  反正如今的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在屋内待了这几日,如今再出来,感觉整个天地焕然一新。

  连空气都清新了很多,不再似她刚来那会,浑浊不堪。

  一场瘟疫过后,一切仿若新生,就连地上都长出了新草。

  木萝看的眼睛都亮了。

  新草长出来了,说明这场瘟疫要过去了。

  她上前小心翼翼地拔掉草药旁边的一些杂草,这样忙活了大半日。

  等她回到房内,便已经是傍晚时分,看着天色不早,大概那位先生今日也不会来了。

  房内的案上有笔墨纸砚。

  木萝走过去磨起了墨。

  她以前跟在黎氏跟前,帮黎氏磨过墨。

  如今先生未来,也不知道是先生先来,还是官差先来,木萝想自己试试先记录一些下来。

  但她并没有学过写字,认识的字也不多。

  墨磨好,她抽了张半面有写字的纸张,学着以前黎氏写字的模样,将记得的字描出来。

  可还是很多记不得,一张纸写下来,空格了很多。

  木萝看着就头疼。

  她是想要记录下来,但这个样子,无人看得懂。

  “王爷驾到。”

  就当她准备收起纸张的时候,门口传来侍卫的话。

  木萝一惊。

  王爷怎么还来,而且还是这个时候。

  她还以为白日跟王爷将话说的那么清楚,王爷不会再来了。

  如今,她看着被用过的纸张,不觉慌张起来,赶忙拿没用过的纸张覆盖在上面。

  门开处,王爷挺拔的身姿迈进,木萝俯身行礼。

  “王爷。”

  林承煜薄唇微抿,径直向案桌走来,未曾瞧木萝一眼。

  便在木萝刚站起身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木萝很自觉地退让到一侧。

  躬着身子准备直接退到门外。

  她现在才似反应过来,这里有办公案桌,八成是王爷居所。

  也就难怪王爷天晚会归来。

  她才是寄居在此处的。

  如今,她昏迷已醒,也该离去了。

  “你伤好全了?”王爷的声音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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