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以来,傅司沉一直很奇怪,原来答案在这里。

  这场浪漫盛大的求婚仪式,是他消失了半个多月的杰作!

  为的是讨沈知意欢心!

  呵,真可笑啊!

  他还特意给她订了礼服,邀请她来见证他的爱情!

  万众瞩目之下,傅司沉与沈知意四目相对,眼里的深情温柔似水。

  原来他不是天生冷脸,只是他的温柔深情全部给了沈知意。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在他眼里,她从来就只是一件玩物!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玩腻了便随意丢弃!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沈知意激动开心,泪光莹莹。

  她迫不及待地伸出左手,对着傅司沉大喊,“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阿沉哥哥,我做梦都想嫁给你!”

  阿沉哥哥!

  洛书晚自嘲地苦笑,眼泪随之滑落。

  这一声娇滴滴的“阿沉哥哥”,瞬间把她拉回到那个晚上,大半夜的一个电话就把傅司沉从床上叫走了。

  原来,电话里那个“小娇娇”,就是万隆集团的千金,沈知意。

  原来,她自始至终都是多余的那个。

  身份的鸿沟无法跨越,她深知这个男人不能喜欢,也不值得喜欢。

  却还是春心萌动,奢望他的一点点真心。

  就这样,一步步清醒着沉沦,踏进他强势霸道的陷阱里。

  现在,他用一句话,让她沦为全天下的笑话。

  呵……洛书晚,你真是活该啊!

  在狂热的欢呼声中,傅司沉牵着沈知意的手站起身,将硕大闪耀的钻戒套进她的左手无名指。

  “亲一个!”

  “亲一个!”

  ……

  围观群众开始拍着手起哄。

  洛书晚仓皇转身,逃离这场滔天的羞辱。

  脚下的高跟鞋似乎也要对她羞辱一番,歪歪扭扭地不肯配合,把她的身子重重摔出去。

  她的膝盖重重磕在甲板,一时痛得无法动弹。

  手掌和胳膊也被甲板磨破了皮。

  火辣辣的疼蔓延,却不及心痛之万一!

  她趴在甲板委屈爆哭,任由身后的热闹欢呼踩着她的自尊无情摩擦。

  耳边传来陌生人的关心,她立刻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离。

  她提着礼服裙摆,踩着高跟鞋艰难地小跑。

  跑到甲板尽头,她还是觉得不够远。

  回头看一眼喧嚣热闹的人群,她横穿甲板停机坪,顺着楼梯上顶层甲板。

  这里的游客,都聚集在船头方向俯瞰下面的求婚仪式。

  一眼看过去,有好多穿着比基尼的。

  这一层甲板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泳池。

  大概她们是从池子里爬上来的吧。

  洛书晚朝着船尾方向走到头,靠着护栏蹲下来,抱紧自己。

  与傅司沉相处的点点滴滴开始在脑海中翻涌,杂乱无章地向她砸来。

  似乎是在极力证明这段感情是真的,傅司沉是动了真心的。

  她不想哭,眼泪却没出息地流个不停。

  心还是一抽一抽地疼,喉咙哽得酸涩难受。

  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激动的情绪却让身上的肌肉无意识地颤动,她无法克制地抽搐啜泣。

  夜色渐浓,一阵晚风吹过,夹带着江水的湿冷潮气,冷得她打个哆嗦。

  忽然身后一暖,一件西装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她抬眸,一双男士皮鞋映入眼帘。

  顺着这双鞋仰头往上看,是娄迟。

  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的娄迟。

  “可怜的小哭包,”他揉揉她的头,在她身旁坐下,拥她入怀。

  洛书晚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崩塌,“哇”地一声爆哭。

  哭到干呕!

  娄迟拖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另一只手按摩着她的头皮,劝慰道,“差不多行了,他又不是死了。”

  洛书晚抓起他的袖子擦鼻涕,“还不如死了呢。”

  娄迟开玩笑,“我这西装很贵哦,你得赔。”

  洛书晚歪头贴着他肩膀,故意往他衬衣蹭蹭,“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连真心都可以挥霍,还差这一件衣服吗?”

  娄迟正色,一脸严肃,“我可不是啊。”

  洛书晚颓然后仰,后脑勺枕着护栏横条,望着对面的艾威酒店,眼神里满是绝望。

  “娄迟,我真心把你当朋友、大哥,可你却一直在骗我。”

  “我就是个白痴,傻子!被你们玩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背运走到头,人生出现转机了!”

  娄迟坐直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诚恳道,“我是真心待你的,绝无虚情假意。”

  洛书晚质问,“今晚的事,你怎么解释?”

  娄迟怔了怔,一脸无辜,“辜负真心的人又不是我,为什么要我解释?”

  洛书晚张了张嘴,好像无法反驳。

  气得她抓起身上的外套奋力扔出去。

  娄迟微微叹息,起身捡回来给她披上,“当心着凉。”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是因为我说沉哥单身,鼓励你去表白。”

  “十多年前,沉哥为了挽救众诚,确实跟沈知意定下过婚约,那个时候他才17岁,沈知意还是个小学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众诚的实力已经到了万隆高攀不起的程度,没有人再提过这茬。”

  “谁知道沉哥突然抽什么疯,要重拾这场已经被遗忘的婚约啊!”

  娄迟招招手,侍应生端着香槟过来。

  “喝酒吧,痛痛快快醉一场,”娄迟递来一杯香槟。

  洛书晚接过来,仰起头咕咚咕咚灌下去。

  接着拿起第二杯,咕咚咕咚。

  第三杯。

  第四杯。

  旁边的侍应生都看傻了。

  这香槟后劲很大,两杯就能醉到不省人事。

  她竟然一口气灌四杯!

  娄迟对侍应生摆摆手,“把船上所有品类的酒,都拿来。”

  很快,侍应生带着一队人,端着红酒、啤酒、鸡尾酒、果酒……

  一一摆到洛书晚面前。

  洛书晚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机械地拿起酒杯往嘴里灌。

  喝完一桶灌装的啤酒,她握着易拉罐攥扁,随手抛到身后。

  易拉罐划着弧线落向一楼,不偏不倚,刚好砸中傅司沉的头。

  陈林下意识警戒,将傅司沉护在身后,凌厉的目光扫视四周。

  傅司沉仰头望向四楼甲板,拨开陈林,“她在那。”

  陈林的警惕切换成了紧张,小心翼翼地说,“傅总,您快去跟洛小姐解释一下,她会理解您的苦衷的。”

  话音未落,傅司沉人已经上了楼梯。

  一步三个台阶,恨不得直接飞到四楼。

  洛书晚看到他,扶着护栏晃晃悠悠站起身,朝他举杯。

  “恭喜啊,傅总,等了十多年,终于抱得美人归!”

  傅司沉脸色阴郁,踱步来到她面前,“你听我解释。”

  洛书晚握着酒杯倒在脚下,划出一条界限,也以此祭奠她可笑的痴心妄想。

  她扔掉酒杯,摘下无名指的戒指,狠狠砸他脸上。

  傅司沉又往前一步。

  洛书晚踩着护栏下面的横条坐上护栏扶手,“傅总,我对渣男过敏,请你离我远点。”

  她已经醉得说话都大舌头了,坐在护栏上摇摇欲坠。

  但凡来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到江里。

  傅司沉伸出手,“这样太危险,你先下来。”

  娄迟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热闹。

  这时,赵星越从楼梯那跑过来,“晚晚!我找你一晚上了!”

  “危险,快下来!”

  赵星越急匆匆冲到护栏前,不小心踩中倒在甲板的高脚杯,身体失衡,扑着洛书晚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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