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鸦雀无声。

  我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和陶洁的心跳。

  她眼神慌乱,却突然噗嗤一笑,“你乱开什么玩笑啊,真讨厌。”

  我沉默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她,心如刀割。

  她似乎也终于发现了我并不是在开玩笑,渐渐收敛起了笑容,眼神更加慌乱了起来。

  转而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惊恐地吞吞吐吐道:“老公,你……认真的?”

  我把头转向一边,深吸了一口烟,吐在了空中,眼睛不敢和她直视,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的身体明显一颤,嘴唇不停地抖动着,似乎无法相信我刚才说的话,“怎……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你再这样,我……我生气了。”

  我的余光瞥着她的细微动作,我知道她肯定很心痛,可我何尝不是,心中也满是悲伤。

  我把还未抽完的烟,放在烟灰缸中掐灭了,随后鼓起勇气转过身面对着她,怔怔地说道:“分开吧,对我们都好。”

  她见我这样,更是确信了我其实是真的想和她分手,脸上止不住地急躁了起来,“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说道:“可能……我们俩不太合适。”

  她沉默不语,半晌没有说话,我忐忑地抬起头看了看她,发现她的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牙齿使劲咬着嘴唇,仿佛都快滴血了一半。

  “不合适?”她噗嗤一笑,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却像是用刀在我的心里也划开了一道口子,让我心痛不已,“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哪里做得不好了?”

  我无语凝噎,像是站在法庭上证据确凿的罪犯,无力辩证。

  “你……”她哽咽着说不出话,索性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使劲捶着我的胸口,气愤地说道:“你欺负人,你混蛋。”

  我紧闭着双眼,轻轻抱住了她,我不敢看她现在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我担心自己也会忍不住落泪,“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

  她哭了好一会才泪眼婆娑地看着我问道:“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会突然好好的想要分手?”

  “就是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我昧着良心说道,但其实只有我心里清楚,我有多么想和她长相厮守,但天不遂人愿,她注定不会成为我的妻子。

  “是冷思思吗?”她突然开口道,眼神也变得更加委屈了起来,“你如果忘不掉她,我……我可以允许你把她带回来。”

  我怔怔地看着她,心中满是心疼,却坚决地推开了她,“你在说什么胡话,和她没关系。”

  “只要你爱我,我不介意和她分享的。”她继续拉着我的手臂说道,眼眶红的不像样,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和她一起伺候你。”

  “你别这样。”我没好气地说道,既然注定要分开,决绝也算是最后的体面。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她依旧不依不饶道。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觉得我们俩不合适,没意思,听不懂吗?”我依旧冷血地说道,可这种场景仿佛要摧毁我的心理防线,让我生不如死。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我改还不行嘛,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她哭的泣不成声,让我的心里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

  我听见她这么说,内心更是愧疚,直接说道:“你就是太好了,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没有。”她疯狂摇头否认道,“你就是最好的人,怎么可能配不上我。”

  我见状直接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说道:“这么长时间,都是你在变着法子取悦我,可你本身就是个大家闺秀,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而我只是个混迹于城市边缘的烂人,我能为你做的,少之又少。我不想误了你,也不想今后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所以……”

  她听见我的话赶忙捂住我的嘴道:“我不听,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这个问题我们以前不是讨论过嘛,只要你爱我,其他的事都没关系。”

  “你能别这么幼稚吗?”

  “我没有。”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别不要我,求你了,恩曜,老公……你抱抱我。”

  她说罢,直接再次想要扑进我的怀里,我却用手一拦,把她拒之千里。

  她不甘心地再次喊道:“是不是我爸和你说了些什么?”

  “不是。”我内心一紧,赶忙否认道。

  她见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继续质问道:“老公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为难你了,让你和我分手的?”

  “没有。”我再次否认道,“想要分手是我自己的想法,和其他人无关。”

  “你跟我说实话啊。”她歇斯底里道。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也隐忍着心中的痛,大声喊道,“是我自己内心过不了这个坎,我不想要自己浑浑噩噩,却什么也无能为力,我一无所有,根本给不了你幸福。”

  “你不是有我吗?”她倔强地说道,却让我的内心为之一颤。

  这个女人的每句话,都太让我心疼了。

  我好想抱紧她,告诉她我非常爱她,可是……我不能。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留下了两行泪水,盯着她轻轻地说道:“陶洁……我……不爱你了。”

  她的脸色瞬间铁青,难以置信地盯着我,似乎可以听见她心碎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我说认真的。”我赶忙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继续决绝地说道:“我真的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意思,久而久之,觉得你也很没意思。我发现我只是喜欢你在床上的样子,并不是真的爱你,我贪恋的从来就只是你的身体,而不是你这个人。所以……分了吧,不要再缠着我了,说句实话,我玩腻了。”

  我的话刚说完,她直接呆愣在原地,错愕的表情由震怒变成了失望,再是绝望。

  我从来没见过她脸上如此难过的表情,却已然摧毁着我所有的道德良心,让我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怎样也无法释怀这样的自己。

  我真不是个人啊……

  她沉寂了半晌,终于冷静了一些,缓缓说道:“你真的不爱我了,是吗?”

  “嗯。”我淡漠地应道。

  她渐渐停止了啜泣,随后缓缓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洗澡。”

  我还傻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怔怔地迈着步子,然后像丢了魂一样,走进了浴室,随后淅淅沥沥,只听见水声。

  我木讷地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内心像是有一万根针刺痛着我。

  我从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她提出分手。我希望尽量体面一些,但好像是依旧是个糟糕的结果。

  我忍不住再次点着了一根烟,似乎只有抽烟时的沉闷的感受,才能让我暂时忘却这样的苦楚,但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我再次流泪不止,仍由心中的情绪决堤,我感到非常的无助,但我明白,这一切也只是我的咎由自取。

  我终是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试图体会窒息的感受,却并没能减少心中的痛。泪水已然将我淹没,但我却只能无声地哭泣着,不敢让她听见我分毫的不舍。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洗好,打开了浴室的门。

  我赶忙起身冲进了另一件浴室,然后也关上了浴室的门,我不能让她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

  我轻轻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顷刻间便浇灌到了我的身体上,让我为之一颤,却感觉有种异样的解脱感。

  我静静地仰起头,感受着水柱冲在脸上的清凉。

  虽然已是秋天,但并未感觉到丝毫寒意,反而内心愤恨的燥热,让我感到无比的煎熬。

  我一直站在莲蓬头下面淋着,一动不动……

  好像过了很久,才听见外面传来了些许动静。

  “我出去逛逛。”陶洁突然在门外喊道。

  我在浴室内,忐忑地从水流中睁开了双眼,想去开门,但还是犹豫着,停住了。

  只轻轻地应了一句:“好。”

  随后便听见她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又过了一会,便听见房门关紧的声音,她走了。

  我的心里百感交集,想去追她,却感觉又有一些无力感。

  顿时更加焦躁了起来,随后突然愤恨地猛捶了几下墙壁,砸的自己的拳头生疼。

  我像是一个深夜的疯子,肆意宣泄着生活的不满,显得狼狈不堪。

  水冰冷地淋在我的背上,像是头顶乌云密闭,将我笼罩在这个悲哀的情绪当中,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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