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宁是被他吻醒的,炽热的呼吸和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奶沐味儿,冲击着她大脑的神经。

  她几乎是本能的回应,换来的是他更为强烈的需求。

  一触即发间,门铃声忽然响起,回荡在室内每一处。

  她推开他起来,将睡衣扣子系上,拢了拢长发遮住耳根还未褪去的红润,确保没什么异样才去开门。

  「妈?」看到门外站着的张欣兰,她颇为惊讶。

  张欣兰是自己走过来的,对面的门还开着,她指指对门,「千宁,吃……」

  盛阙行已经过去吃饭了,两人都知道路千宁今早不起,十有八九也猜出来是周北竞过来了。

  可张欣兰不知情,趁着张月亮不注意,自己就跑过来敲门了。

  刚说完,张欣兰就瞥见了路千宁白皙的天鹅颈上,一块新鲜出炉的草莓印,虽若隐若现但她看不错。

  迟疑了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张欣兰面色尴尬,又费力的摇了下头,「不吃,我走。」

  「不是……妈。」路千宁有种叛逆期谈恋爱被抓包的窘迫,看张欣兰着急忙慌的往回跑,她不敢追生怕张欣兰太着急跑倒了。

  看着张欣兰进屋关了门,她才准备回去,此时电梯门忽然打开。

  张文博从里面走出来,跟她的目光撞在一起,怔了下才走过来。

  「路老师,我来给周总送衣服。」

  「请进。」路千宁让开位置让他进去,她耳根的余热还在发烫,但表面看不出异样了。

  张文博走到门口便止步,两手将周北竞的衣服递过来,「我就不进去了,老夫人让你们中午早些回去,您别忘了提醒周总。」

  她接过衣服道了声谢,目送张文博走了才折回房间。

  时间尚早,她回房后想说两句正事儿,但周北竞执意做正事。

  还算有分寸的解了燃眉之急,他便换上张文博送来的衣服。

  来时还倦意甚浓的男人此时一脸春风得意,眉宇间透着几分未被填饱的欲色。

  两人在外吃了早餐,路千宁又按照周老夫人的喜好买了一些礼物带着。

  这怎么算,也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登门拜访。

  饶是已经来过很多次周宅,心底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

  看到疾驰而来的路虎,周宅的大门缓缓打开,他放慢了些车速,直接将车开进去。

  绿色的草坪上有下人正在修剪打理院子,偌大的别墅每一层的落地窗都依稀可见来往忙碌的下人。

  周北竞将车直接停在别墅门口,老管家已经在门口迎着,眉目慈善笑的合不拢嘴。

  「路小姐。」自上次见面就改了称呼,路千宁便也不说什么,礼貌的颔首,「管家伯伯。」

  周北竞扣着她的手,将礼品交给下人,一同进入别墅内。

  「千宁来了?」周老夫人正从楼上下来,笑的脸上的褶皱快成了包子。

  被下人搀扶着走过来抓住路千宁的手腕,带着她在客厅坐下。

  周北竞被忽略了一个彻底,面色不辩喜怒的跟在后面。Z.br>

  「老夫人就是嘴硬,少爷回江城这几天都没回家,她念叨了好几次呢。」

  这会儿见了路千宁,就把周北竞抛之脑后了,根本都是装出来的。

  周老夫人坐下后白了老管家一眼,「我才不想他,回来好几天都不知回家看看,他眼里就没我这个奶奶。」

  「他忙。」路千宁替周北竞说了句话。

  但下一秒就被周老夫人驳回,「谁不忙?忙就连奶奶都不要了,妈不是亲的奶奶还不是?」

  意见可大,这是对周北竞没第一时间回来心存怨念,还不肯承认。

  「我花房的灯泡坏了,你去给我换上。」周老夫人催着周北竞离开。

  周北竞给路千宁使了个眼色,然后上楼去了。

  客厅里只剩路千宁和周老夫人,还有一些下人行色匆匆的忙活着。

  「没你之前,他多少心里还有点儿我,再忙也知道回来看看,一有了你,我这地位直线下降。」

  周老夫人哼了声,面色不悦极了。

  路千宁想不到,第一个跟她争风吃醋的女人是周老夫人。

  「他对我是很好,但也一样孝敬您,他这几天是真的忙,都没怎么回我消息。」

  周老夫人一听这话,毫不犹豫的说,「你们感情好我就最高兴了,我就随口一说不生他的气。」

  沉吟片刻,路千宁压低声音道,「所以我觉得,结婚的事情瞒着他真的不太好,我打算告诉他。」

  「不是那个道理!」周老夫人赶忙挥手,「他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他不生你的气,可他生我老婆子的气!你要知道这么些年是我把你一步步往他身边送,我是个「幕后黑手」,我算计他了,他肯定要记恨我。」

  路千宁哭笑不得,「老夫人,他只要不生我的气,就不会生您的气。」

  「他会,他很有可能在我百年之后直接把我棺材板掀了。」周老夫人语气笃定。

  将近六七年的算计,她这辈子都没这么费心思过。

  「你既然刚在一起时没说,现在就别节外生枝了,老一辈的话说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是这个道理,但路千宁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她又说了句,「一开始没说是因为我不知道他在离婚协议书签字的时候,居然没有看到我的名字。」

  她至今也很疑惑,那么大个名字,周北竞是闭着眼签的字吗?

  周老夫人身体微僵,片刻就恢复了,「他签的快,可能是没看见。关键是局势所迫,容不得你们感情出问题,我就盼着你们和和美美的结了婚生个孩子,周家就稳了!」

  周北竞必定会动怒,路千宁做好了任凭他生气的准备。

  「我们各退一步,等你们结婚再说这事儿,先一致对外。」半晌,周老夫人退了一步。

  一致对外,四个字让路千宁瞬间动摇了。

  两人为此在客厅低声交谈了好半天,也并未注意到不远处一抹身影拿着块抹布,东擦擦西摸摸的,始终徘徊在她们周围。

  从坦白的事儿聊到生孩子的事情上,路千宁成功的被周老夫人绕蒙了。

  好在周北竞下来,打断了她们的交谈。

  午餐做好了,两人搀扶着周老夫人往餐厅走。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人透过落地窗往外看,一辆劳斯莱斯在门口停下。

  率先下来的是盛央央,她一改以往盛气凌人的高贵气息,有些卑躬屈膝的将另外一边车门打开。

  约莫四十来岁的女人有几分微胖,大波浪的长发披散着,一双眸子凌厉又高傲。

  有下人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器宇轩昂,五官跟周北竞有五六分相似。

  但眉眼间的气质截然不同,周北竞冷然矜贵,周启山略显尖酸刻薄,完全没有男人的大气凛然。

  打量间,几个人已经进了别墅内。

  盛央央挽着周夫人的手进来的,姿势亲昵可两人之间的气息一点儿都不亲近。

  但不得不说,两人倒是都带着一股后天形成的假贵气。

  「真是糟心,一顿安心饭也不让吃。」周老夫人冷哼了声,拍拍路千宁的手腕

  。

  几个人进入室内,跟走到一半去吃饭的路千宁等人正对面。

  周启山一双眼睛盯着路千宁,像是要把她戳一个窟窿出来。

  「妈,北竞也在呀,正好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周夫人烈焰红唇一笑,满口的牙齿白的有些反光。

  保养的很好,风韵犹存,但跟路千宁想象中出入很大。

  她以为,能把周启山勾的跟周北竞断绝关系,一定是个年轻的「妖精」。

  周北竞面色平平,除了在他们进门时跟盛央央有片刻的眼神交流,连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父子两个还不如陌生人,周身弥漫着无声无色的硝烟。

  「来了就一起用餐吧。」周老夫人嗓音淡漠,脸上就差不写上「不欢迎」三个字了。

  她拉着路千宁在右手边第二个位置坐下,周北竞坐她旁边,挨着周老夫人。

  周启山夫妇坐在了他们对面,盛央央则在最角落的位置,挨着周夫人。

  「瞧瞧,这一桌子可是有不少南安喜欢吃的呢,可惜他没来。」落座后周夫人率先打破饭桌上的寂静。

  「丽娟,少在这儿提他。」周老夫人搭腔。

  路千宁安静听着,周夫人名苏丽娟,至于她口中的南安……应该是周启山和苏丽娟的儿子。

  早在几年前,她就听说过周北竞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在国外长大。

  苏丽娟娇笑着掩唇,「瞧您这话,妈,南安也姓周,怎么就不能提了?」

  「闭嘴!」周老夫人眉目厌恶的冷喝了句。

  苏丽娟也不恼怒,目光淡淡的落在路千宁身上,进门之后她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路千宁。

  文文静静却不失存在感,眉眼带着江南小女子的典雅,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大气。

  这种又纯又勾人的长相,难怪能让周北竞折服。

  「一个外人都能进周家门,我儿子的名反倒不能在周家提了,凭什么?」

  「凭她是我的人。」周北竞淬了冰的话语从薄唇中溢出,漠视一切的目光从苏丽娟身上扫了眼,苏丽娟就喉咙发紧。

  片刻,她笑着说,「北竞,都这么多年不见了,你的脾气可是见长,以前还天天追着央央要娶她呢,现在被什么阿猫阿狗的迷了眼。」

  周北竞周身气息凝结,身形微动,手背的青筋凸起,却忽的被路千宁摁住下。

  她暗暗冲他摇头,总得顾忌一下周老夫人,让别人嘴上沾沾光有什么关系?

  关键是,他一个大男人跟女人计较,显得有失风度。

  不是还有她呢?她忽的一笑,抬眸对上苏丽娟,语气无辜道,「阿猫阿狗都知道童言无忌,当不得真,有些人的智商还比不得阿猫阿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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