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然是十一月初冬时候了,益州水气甚大,让习惯了寒冷的曹军甲士,也很是不习惯这湿冷天气。

  若不是法正紧急从兖州之地,调来了一批棉袍御寒!

  离着葭萌关不过二十里,却完全看不到关隘模样,还在山中打转的少年司农,恐怕先要折损不少兵卒。

  中原之地,曹军往来,好歹还有州郡,乡村民舍为居所。

  益州则全然不同,百姓丁口,都集中在涪城之南,成都四周和梓潼郡,这益州之北,早就放弃了马匹的精锐甲士,只能连续一月,风采露宿。

  前世的少年,听闻一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还以为多少是李白夸张手笔。

  身临其境,这才知晓了天梯沟堑相连的含义。

  张辽,高顺,赵云,都是统御极严的大将军,在此间,受限于地势,曹军队伍,也是拉成了兵家最忌的一字长蛇阵势。

  站在一处依然绿绿葱葱的山巅之上,方广向北看去,终于看到了葭萌关的形状。

  同汉中阳平关相比,此处关隘甚小,却是更加险要,大山将葭萌关夹在当道其中,颇有千军万马,都不能越山关一部的气概。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此情此景,不剽窃一把,哪里对得起司农豪情。

  汉末诗词格律,同隋唐全不相同,太白诗词,却是直指人心。

  方广身侧,赵云,张辽,异口同声一个“好!”字。

  素来话最少的高顺,此次,话是最密一个,黑脸矮子,闭着眼睛,满脸陶醉之色,缓缓开口。

  “山势豪情涌心头,北地男儿西征休,但随司农千里至,敢叫巴蜀血长流!”

  诗是粗糙了些,却很出乎方广的预料,没想到,沉默寡言的高顺,倒有士人的底子。

  方广憋着笑,眼见张辽,这个高顺的老拍档,都是满脸诧异,正要调侃几句,就见到李严,带着几个高大的男子,急急向着此地而来。

  “大同,大同,这便是咱们东州汉子,现在葭萌关甲士,都是子远的部曲!”

  “子远,这便是那闻名天下的司农,方麒麟,方大人!大人亲率甲士前来,这下,便不惧黄权,马忠了!”

  “原来这便是司农大人,久闻大人年少有为,没想到,居然年少到了如此之地步,吾族乃是兖州陈留之人!”

  “族中之人到益州来,言说兖州在大人治下,恐怕比上古周公手中,还要昌盛,大人天纵之才,定然能救葭萌关!”

  吴懿就和饭圈之人,见到偶像一般,满脸都是尊崇,就差索要方广签名了。

  少年略微有些尴尬,觉得这个史上大耳的大舅子,话未免密了一些,就听到了李严的责备之声。

  “哎呀,子远,现在葭萌关,危在旦夕,汝还有时间,在此地闲聊?”

  “但要大同知道,马忠麾下南中蛮夷,羌兵无当军,正在登城漫攻,此贼久居南中,和蛮夷酋长孟获,兀突骨,都是至交!”

  “无当军,更是善于毒箭,在山谷之地,奔走如风,大同再不去,葭萌关,就守不住了!”

  “孟获,无当军?这马忠,玩的那么大?有大象没?”

  “没想到大同也听说过蛮夷之军,现在城下,还真有巨,物数头,身披皮甲,为马忠部前锋!”

  李严看着方广的神情,很是奇怪,他心中,忽然闪过一道明悟,这司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难怪张鲁这样的神棍,都已然折服。

  说不好,面前少年,还真是天上神仙,到九州来体验人生的!

  “无妨,休要惊惶,待吾等破敌,子义,历来九州兵锋,在肃整两字,今日就要汝知道,花巧之物,上不得战阵的!”

  方广说话间,张辽,赵云,早就将军令传下,李严这时候才发现,随着司农几人到此的曹军,只怕不过两千之数。

  剩下大部,还在几十里外远的山路中,殿后的夏侯渊,更是才心中惶惶的,过了定军山!

  众人匆匆向着葭萌关而去,未到关口,就已然听到了象嘶人喊声音。

  曹军从关后直入葭萌关关隘城墙之上,方广一眼看见,东州一脉大将,长的和吴懿很是相像,还是青年,现在目视关下,眼中遍布血丝。

  “元雄,这便是汉家司农,方广大人,曹军援助已到,弟弟不要惊惧!”

  吴班,也是史书之上,刘备麾下有名将军,少年吴班,扫视了方广身后稀稀拉拉的队伍,明显有些失望。

  他张口想说什么,被城下一声低沉的兽吼所打断。

  “这是何兽,叫声比起太行猛虎,还要浑雄的样子!”

  “子龙,这便是象了,董卓入京前,吾在长安城中见过此物,当有百马之力,虽然生性温和,若是触怒了,比起虎豹还要棘手!”

  张辽化身园长,对子龙普及动物学学识。

  方广此时,已然双手撑在了葭萌关城墙上,他低头看去,就在身下不到两丈之地,一头异常高大的公象,上有身披草衣的蛮夷数人,正在关下耀武扬威。

  那公象身上,插着十几根箭矢,巨象却是不以为意,象身之上的南蛮,不断向葭萌关城头,投掷粗陋的木矛,很是嚣张。

  “大哥,先要杀了这巨,物,否则蛮夷牛筋送上,拖拽关门,此关,瞬间就是门户洞开!”

  “好,取铁甲来,今日吾在司农面前,当斩此兽!”

  吴懿咬咬牙,自恃不能在曹军司农面前,丢了东州一脉的脸面。

  他要从关隘跳下,单挑大象,颇有何金银单挑断水路大师兄的气概。

  “慢着,子义将军,汝要干什么?汝可是汉家大将,今日要玩斗兽不成?”

  “不过厚皮野兽,哪里要将军亲入险境,子龙,汝和吾一起准备投枪,这位,元雄,吴班将军是吧,城中,可有果子吃?”

  “果子?有,有,城下就是柿树,正好此时成熟!”

  “那好,拿几个柿子来,这大象皮,倒是能做不错的皮甲了!”

  方广轻轻一笑,早就益州兵卒,飞一般給司农采摘了果实来。

  吴懿,吴班心中惊惶,怎么也想不出,面前女子一般清雅的少年,怎么格杀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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