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司农,满郡守,却不知道,吾这家当,要检索到什么时候?”

  “城中车骑将军,还等着吾会合,这!”

  孔融终于服软,方广却哪里肯罢手,他似笑非笑的扫视了孔融一眼,招了招手,管亥会意,几步来到了少年马前。

  “管校尉,春祭将至,袁绍多计,不得不防!”

  “孔国相的行李,汝和军卒们要仔细检查,重复重复再重复,不得有丝毫纰漏!”

  “诺!”

  “不检完,国相和家眷,自然也是不能进城的!”

  “吾看,这几日,恐怕要在许昌城外露营了,那里有片树林,春日可抵严寒,汝可去此地暂结营寨!”

  “春祭前,想必就可检索完成了,董车骑想汝,亦可来此,天寒地冻,这酒才喝的酣畅!”

  “哈哈!”

  方广说到此时,满宠实在耐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看着孔融气歪的鼻子,方广那星辰般的眸子,满伯宁,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明悟。

  身边少年,做他的敌人,一定很痛苦,能同方大同结交为好友,或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幸事!

  当夜,车骑将军终究还是没有出城,和孔融兄弟同甘共苦共患难。

  倒是司农府邸,满宠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许昌街头巷尾,让熟悉这位酷吏作风的许昌府衙之人,个个心中惊骇。

  马腾带着伤残两子入城,孔融则不得入城。

  中护军统领统御城中四门,一出手,玩的就是大手笔。

  此事,引动的城中,又是议论纷纷, 献帝和董承众人,对少年越来越是忌惮。

  许昌百姓,议论间,则自然是偏袒少年,鄙视西北蛮人马腾,惋惜圣人后羿孔融了。

  一日后,管亥麾下黄巾兄弟,几乎把孔融的内衣都检查了一遍,才判定孔北海行李无虞。

  孔融忍着一肚皮的气,纵马直入缓缓开启的许昌东门,一入门,少年时候见惯了邺城,长安繁华的圣人后羿,也被许昌的昌华所震慑了。

  那棋盘一般的坊市间,黑压压的人群,叫着,笑着,一起向南门涌去。

  还可见到戴着傩戏面具的乐家子弟,匠人,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结伴穿过街道。

  “老丈,敢问今日城中有何事啊?为何如此热闹?”

  “是要唱大戏,天子出巡?”

  孔融经过三天的磋磨,在没了当日的跋扈,摆出一脸亲善,拉住了一个腿脚不便,跑不快的老头询问。

  老头一肚皮看热闹的心思,被人拉住,很是不爽,回过头扫视了高发际线,高颧骨的孔融一眼,略带鄙视。

  “你这人不是豫州的吧,今日春祭,都不知道?”

  “天子和司农,都已然到了城南清荡河边的祭台了,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天地间第一俊男,行祭祀之礼的时候了,你还拉着我?”

  许昌城百姓富庶,穿着孔融相同衣物的平头百姓也不少,孔北海的三高造型,没有昭显逼格,反而带着些土气。

  “天地间第一俊男?这是?”

  “阿爷,确实是个外乡的,许昌城最帅的,最儒雅,又英武的,自然是方广,方大同了!”

  “听说他家中四个夫人,也是貌美如花!貂蝉就是其中之一呢!”

  “唉。要不是有貂蝉,说不定,方大人看中的,就是吾了!”

  老头身边,孙女长的平常,想的却是很美,看着一老一小,谈起方广,满脸迷醉,孔融若有所失的,松开了拽着老者衣袖的手。

  尼,玛的,英武,乃是粗野残暴吧,至于儒雅,黄巾校尉,也配称儒雅?

  自己是被气昏头了,仔细算算,今日,确实是春祭之日了。

  汉代春祭,乃是春分之日而行。

  有行文,播种,鞭牛,行犁等诸般礼节。

  自秦以来,农桑便为天下根本,总管农桑的司农,名义上,也是九卿之首。

  春祭之日,天子要亲自敬酒后稷,以求风调雨顺!

  “快,快,快!”

  “咱们也去春祭之地,吾倒要看看,方广小儿,行止粗鄙,如何主持如此重要之事,今日,此子定然要出丑!”

  孔融一肚子恶意,幸亏说话声音不大。

  否则要给许昌百姓听见,恐怕都未必能跑得脱。

  北海一群人,加急向城南而去,过了护城河,和许昌南门,孔融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聚集的百姓,何止万人。

  黑压压一片堵着路,除了天子,公卿所行之道,哪里能走动。

  “文举公,是文举公吗?吾是吴硕啊,当年在北海,见过文举公的!”

  孔融正在焦躁,听见身侧之人说话,他偏过头去,董承铁杆,谏议朗吴硕,穿着礼袍,满脸惊诧的看着他。

  吴硕乃是天子身边近臣,可在公卿之路上奔马,他来不及细问,将孔融拽上马背,直直向着清异河之地奔去。

  离着许昌城十余里之地,三岔河口不远处,依山傍水,祭祀高台,早就搭建完成。

  孔融赶到此间时候,高台上,方广一袭黑色袍冠,正在吟诵祭文。

  周礼问世以来,农桑祭祀,都有固定的祭文,孔融听了几句,方广清朗的声音,却并不是常用的祭祀文字。

  “农,国之本也,社稷之基础,万民衣食之系也!”

  “德政可并同风调,辛劳等同雨顺,后稷上神目光所注,天人交感下,九州之土,水旱蝗灾,无可存身也!”

  方广自己草拟的祭文,虽然没有先秦文字那般工整,爱农之意,却是溢于言表。

  高台上,献帝同皇后,表情不变,没有丝毫get到激情之处。

  台下豫州原住民,流落到此地的黄巾流卒,各地流民,却能深切的感受到,当朝司农那股赤诚。

  不少糙汉,当年打仗中刀子都没哭过,此时,却是忍不住泪水滴落在春分的土地上。

  台上方广,黑色冕服,从秦代还是,黑色袍冠,就是礼服中最重一套。

  今日台上的方广,长发披散下来,面目如玉,手持长剑吟诵,说不尽的潇洒风流。

  高台之下,蔡琰,貂蝉几女,看到相公英姿,俊美不可方物,眼中的小星星不住的闪耀起来。

  就是孔融,也惊骇的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不敢相信,台上那个清俊,还带着神秘深邃的方广,就是几日前,许昌南门那个跋扈的军头!带着神秘深邃的方广,就是几日前,许昌南门那个跋扈的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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