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河对面,那个许昌著名的魔头,不住对着石韬和史涣点头拍肩,种辑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远处,方广的部曲,浩浩荡荡行军而来,桥蕤,麴义,并同高鞍的选锋骑兵,甲胄碰撞间的金属声响,听的长水校尉,眼皮子疾速跳动。

  他勉强笑了笑,想开口打破尴尬。

  “方司农,原来是方司农,吾早听过司农的大名了!”

  “清异河,那边当是司农统管,此地是董将军之地,今日,是吾搞差了!”

  “石公和史将军只管施为,陛下和娘娘在宫中,还等着清异河的鲤鱼,吾先告退了!”

  种辑想跑,方广嘴角微微翘起,在众军的环绕下,缓缓开口。

  “这河心洲之地,当日明公之意,乃是许昌府衙统管,哪里有什么田庄之说?”

  “怎么,曹公不在许昌,此地,就能认人妄为?”

  方广一字一句吐出,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含混之意。

  陛下, 董婕妤在他言语中,丝毫份量也没有一般。

  长水校尉种辑虽然怕他,抬出车骑将军,刘协,都如此被人轻视,一点台阶都不给,也让种辑,心中慢慢火起。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直直看着方广。

  “方大同,董将军不论,陛下看中,此地其实,已然是大汉行宫了!”

  “吾等都是汉臣,方大人,是连陛下旨意,都不放在心上了?不瞒方大人,满宠太守,也曾经力阻此事,董将军和娘娘一纸文书,此时,他便再也没提!”

  “哈哈,哈哈,满宠,亏其还有酷吏之名,如此跋扈之事,都能忍?”

  “他能忍,吾可不能忍,你是长水校尉,今日,是你动手拆了此地楼宇,还是要吾麾下甲士动手?”

  跋扈,无比的跋扈,种辑听了方广大逆之言,长大了嘴,一时间,也回不出话来。

  方广见他呆愣住,懒得等回话,单手一挥,身后赵云当先拍马,领着选锋近卫,就向着河心洲而去!

  “汝等要干什么!”

  “作乱,尔等是要作乱吗?”

  清异河河水,大概三尺,选锋骑兵,被河水淹没到了战马胸腹之地,快捷异常,顷刻间,已然冲到了河心。

  当年濮阳山中,方广心血来潮建立的选锋营,经过一年血战,此时未动兵刃,已然把长水校尉的太平兵,吓的脸色大变了。

  种辑脸色赤红,憋了半日,终于吐字出声。

  “停,停,擅入皇家禁地,等同造反!”

  “再上前,吾之部曲,就要射箭了!”

  种辑大呼小叫,选锋营当先之将赵云,此时已然冲到了河心洲的河岸边。

  白袍小将,手中长枪一抖,枪尖,已然顶在了长水校尉的喉头。

  “子龙,休要杀了他,将他扔到河中,也就罢了!”

  “尔等甲士,三息间不放下兵刃跪伏者,斩!”

  比起种辑的无能叫嚣,方广淡淡一言,威慑之力,可要大了许多。

  长水校尉身后甲士,眼见将军,被白袍小将,枪尖挑动腰带,单臂一抖,就飞出数丈,普通一声, 掉入了清异河中,全员麻溜的跪倒下来。

  种辑一生甲胄,被赵云甩入河中,双手伸出水面,连声大叫起来。

  “救我,救我,吾不会水,甲沉,会死!”

  “方大同,吾要和你面君,你这个蛮校尉,汝这个黄巾贼子!”

  种辑人在河中,越飘越远,方广身后,石韬知道,此人深得董承喜爱,他怕大同在许昌得罪人,不禁轻轻喊了两句。

  “广元,无碍的,死了,是他自己命苦!”

  “广元行事,不必拘束,中护军统领,总管许昌防卫,就是陛下有错漏之处,都有责罚之权,何况此等蝼蚁?”

  “汝麾下民夫,现在就可渡对岸,将那宫阙,一起拆了!出事情,让陛下和吾说!”

  方广神色一冷,他身后,胆大如斗的史涣,未等石韬回答,已然大笑起来。

  “随着大同做事,就是酣畅,你们几个随我过河,今日不拆了这鸟田庄,吾就不回许昌城了!”

  史涣大笑间,骑上身后战马,随着选锋营踩出的水波,催马过河而去。

  少年身后,貂蝉看着飘走的长水校尉,在下游大概两百步的地方,终于上了河岸,跪在河滩上,半晌未动,显然吓的厉害,狐狸眼闪动了几下。

  “相公,那个小卒子,最好还是杀掉的好!”

  “当年长安,吾见惯了下手不果厉之人,都必受反噬,这小人,还是杀掉最清净!”

  说话之人,自然是貂蝉,石韬在方广身边,听的看的满背都是冷汗,无奈的笑了起来。

  他没想到,方广那么果断英武,这新的方夫人,心比大同还要狠。

  看着不远处的楼宇雏形,被选锋骑兵战马,绳索套上木柱拉断,他心中一阵舒爽,搓着手,也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一个时辰,方广部曲的后军,还未行军到此间,河心洲陛下和娘娘的田庄,已然化为了一堆木料。

  方广无所谓的笑了笑,叮嘱石韬,晚上到府邸饮酒,带着史涣,向着许昌城而去。

  此次回豫州,少年为了查验营建情况,专门绕到了此间,除了河心洲工坊滞后,其余之地,石韬都办的很是妥帖。

  一行人又行了片刻,就看到了许昌城门,厉锋将军,兼谏议大夫曹洪,曹子廉,满脸喜色,带着部曲,列队等候少年,见到方广旗号,连忙纵马迎了上来。

  “大同,汝总算回来了,你和主公在徐州,兖州立功,却留吾,守在此地孤寂!”

  “听闻子孝此次立下大功,唉,再不奋进,只怕要比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主公从弟的曹洪,资格老,能力一般,爱钱,对此方广心知肚明。

  他瞟了身后管亥一眼,老管心中有数,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裹,送到了少年手中。

  “曹大哥,听说大哥上个月,添了个小子,吾远在徐州,不好贺喜,只能补送些淮南特产相赠了!”

  “大同和吾还客气,不用,不用!”

  “子廉看看,东西一般,许昌却还真难得见到,知道子廉眼光高,这都是袁公路宫中的东西!”

  曹洪守财,为了不借钱,连曹丕都敢得罪。

  方广在许昌和他做搭子,自然要投其所好了。

  曹洪本来以为,土特产不过一些绸缎,美食之类,看着方广挤眼睛,在听到宫中两字,眼珠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点点头,接过少年手中包裹,打开一角,已然是珠光宝气闪耀,顿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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