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白听了,道:“大伯、爸、三叔,你们去打牌就是,送亮的事我们去。”

  江海天摆摆手:“你们要去,我们三个也要去,另外,小家伙们愿意去的也都带上。”

  江海洋点头:“打牌什么时候都能打,送亮一年就这一回。”

  “先送亮去!”

  江海波道:“那这样,我们各自回家拿东西,先到爸的坟上汇合。”

  “好!”

  “嗯!”

  江海天和江海洋都点头答应,然后江海天和江海波一起回家拿祭品,江晓吉和江晓舟也跟着离开。

  江海洋也进屋去拿祭品。

  通常来讲,送亮的祭品包括蜡烛、香火、纸钱和鞭炮,在后世的时候人们还会加上一些礼炮。

  不多时,江海洋提了一个挎篮出来,里面满满的装着蜡烛、香和纸钱,对江晓白和江晓风道:“老二、老三,你们去拿鞭炮。”

  “好的!”

  江晓风答应一声。

  转身后又问道:“还是拿八个撒?”

  江海洋点头。

  拿八个鞭炮,代表要给八个先人送亮。

  “爷爷,送亮我也去!”

  江珊跑过来说道。

  江海洋点头:“好啊,珊珊想去,那就跟着去。”

  “我也去!”

  “我也要去。”

  江婷和江晓雨也跟过来说道。

  江晓雷撇了撇嘴,没作声。

  江海洋瞥了他一眼,喊道:“晓雷,你也去帮忙你大哥和二哥拿鞭炮。”

  江晓雷道:“有大哥和二哥拿就行了,我不去送亮。”

  送亮要爬山,有的地方甚至路都没有了,他才不想去呢。

  江海洋怒道:“连珊珊和婷婷都晓得跟着去,你凭什么不去?”

  “那是给你爷爷奶奶他们送亮!”

  江晓雷心里不服,不就送个亮吗?去一个人意思意思就行了,非得把全家人都带上,有那个必要吗?

  不过,他也不敢跟老爸犟嘴。

  只好跟着江晓风进屋搬鞭炮。

  江海洋喊道:“你们都搬万字头的!”

  “晓得哒!”

  江晓雷不耐的回了一句。

  今年家里的鞭炮,没有几十响的,也没有一百响的,除了一些千字头的之外,最多的就是万字头。

  可一个万字头的鞭炮有十斤重啊。

  江晓白和江晓风各自搬了三个,江晓雷搬了两个。

  二十斤搬在手里,还要走那么远的路,那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江晓雷心里更加不爽,嘴里轻声嘟噜着:“孙不孝祖,送亮怎么硬要喊上我?”

  “你说什么?”江海洋没有听清楚江晓雷的话,问道。

  “我说今年给列祖列宗放万字头,只怕他们都要炸醒了!”江晓雷哪里敢说实话,随口敷衍的说道。

  “臭小子,对先人尊重一点!”江海洋瞪了他一眼,“你等会儿给你爷爷奶奶他们磕头,让他们保佑你考上好大学。”

  江晓雷心道要是祖宗保佑就能考上好大学,那还读书干嘛?

  看了一眼江晓白,嗯,还是大哥说考取大学后送一辆小汽车来得实在。

  “晓得哒,我等会儿磕头!”

  江晓雷心口不一的说道。

  江家的祖坟都在老屋场的后山上,或者田边上,江海洋打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老屋场走去。

  一路上,听见湾里田里、山里不时有鞭炮声响起。

  那是已经有人在给先人送亮了。

  也遇见不少人,一个个都是提着装满香烛纸钱的篮子,正去送亮。

  “海洋叔,你们也去送亮啊!”

  “晓白,你们送亮都用万字头啊!”

  “珊珊,婷婷,你们也去送亮啊!”

  “晓雷,你搬两个万字头走这么远,力气不小啊!”

  “……”

  一路上,遇见去送亮的人,都会互相打一个招呼。

  走到江海川家附近时,他也正出门送亮,看见江海洋等人后,他说道:“海洋、你去给二叔他们送亮啊,你们先去,我给爸妈他们送亮了,也到二叔和二婶儿那里。”

  江海洋点头:“嗯,我一会儿也去大伯那里的。”

  江海洋和江海川共一个爷爷,江海洋的父亲江孝云在家中排行老二,因此江海川称其二叔。

  农村里过年送亮,去世的父母是必须要送的,其次是爷爷奶奶。

  如果条件允许,父母的兄弟也会送一个亮。江海洋三兄弟每年也会给伯父、伯母送亮。

  江孝云的坟在大青山的山坡上,沿着平时上山砍柴的路走一程后,要朝旁边的树林里走。

  由于几乎是每年送亮才来一次,去坟地几乎没有路。

  不过,江晓吉和江晓舟先来,他们用镰刀砍了一条“路”出来,江海洋等人走起来轻松了不少。

  到了坟地,只见一个低矮的土坟被乱石头围着,坟土长满了荒草,坟前也没有墓碑。

  若不是本地人,几乎都无法确认这里是一个坟墓。

  此时,江海天和江海波已经在坟前点燃了蜡烛和香,正在烧纸钱。

  江海洋见了,也加入其中。

  他点燃蜡烛和香插好后,一边烧纸钱,一边说道:“老大、老二,爸这坟都快垮了。”

  江海天道:“我刚才正和老三说这事呢。”

  江海洋问道:“怎么说?”

  江海天道:“以前是没条件,爸去世的时候棺材都没有,只半张草席裹着。”

  指着围坟的石头,“你们看,围坟的石头也是随便在山上捡的,就像随便堆起来的。”

  说着,苍老的眼角微微湿润。

  江海波哽咽道:“爸妈他们那一辈人太苦了!”

  江海天苦笑道:“我们这一辈人还不是一样。”

  回头看了一眼江晓白,道:“要是没有晓白,我们现在也还是过的苦日子。”

  江海洋道:“哥,你别这么说,就是没他,我们现在的日子也比爸妈他们那时好很多了。”

  江海天点头,道:“不说这个了,我的意思是等清明过后,把爸妈的坟重新修一下,然后给他们立个碑。”

  江海洋道:“我同意!”

  江海波也道:“我也同意,给爸妈修坟、立碑的钱我们三兄弟一起出。”

  江海天和江海洋都没意见。

  毕竟,给父母修坟立碑是三兄弟的共同的事情。

  烧完纸钱,三兄弟都在江孝云的坟前磕头,然后起身默默地站立。

  “晓吉、晓舟,到你们了!”

  江晓吉和江晓舟立即去坟前磕头。

  之后是江晓白、江晓风、江晓雷等人,再之后是江雄、江珊等小辈,都一一在坟前磕头。

  所有人磕头完毕,江海天带头,大人们动手清除坟前的杂草,江晓风去点燃鞭炮。

  “啪啪啪啪啪……”

  鞭炮声炸响,青烟缭绕,坟前烛光照耀着坟面,好似在照亮后人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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