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星月稀疏的夜晚。

  月黑风高夜正适合杀人。

  新一团利剑中队和山炮营奉命在黑夜中集结。

  出击地点选在寿阳县城外的公路上,和太原的直线距离只有50多公里。

  李云龙、丁伟和孔捷等人赶到出击地点时,利剑中队和山炮营的战士们都已集结完毕。

  赵刚、张大彪、郑羽和陈大谷几名营长前来送行,神色都有些肃穆。

  “老赵,搞得这么严肃干嘛?”李云龙道,“咱们又不是去送死,任务顺利的话,天亮之前咱们就回来了。”

  “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太原可是小鬼子第一军的老巢,小鬼子在那里经营了好几年…”

  赵刚显得有些絮叨:“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可以舍弃这些山炮,只要你们能安全回来就行。”

  “赵政委,你就放心吧。”孔捷道,“我跟老丁一定把你的老搭档给安全的带回来。”

  赵刚闻言点了点头。

  李云龙转身大手一挥:“准备出发!”

  车队共有14辆卡车,全部都是打下阳泉城和寿阳县城的缴获。

  前12辆卡车尾部牵引着一门M1美式75毫米山炮,卡车上除了炮弹箱外,还有山炮营的炮兵以及利剑中队的队员。

  炮兵们和利剑中队的队员分乘不同的汽车。

  跟炮兵们严肃的表情不同,利剑中队的队员们则显得有些神态松弛。

  仿佛不是去执行任务,而是休假时到太原去给筱冢义男拜寿一样。

  利剑中队的队员们的手枪和匕首佩戴的方式也有些杂乱,有的挂在腋下,有的挂在腰上,有的干脆把皮枪套吊在脖子上。利剑中队的训练方式很注重个人的习惯和个性。

  吕英俊认为,自己的武器,想怎么放就怎么放,他还打了个比喻,这好比自己的老婆,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别人管不着。

  随着李云龙的命令,卡车的马达声在耳边响起,雪亮的灯光一子被打开,把前面的路照得通亮。

  李云龙、丁伟和孔捷正准备跳上卡车,耳边响起一阵马蹄声,几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扭头看过去。

  过了一小会儿,马蹄声越来越大,十几匹军马跑到李云龙众人跟前,马背上的主人翻身下马。

  为首的正是身穿皮衣,手执马鞭,不苟言笑却面容坚毅的陈旅长。

  旅长快步走过来,说道:“还好,赶上了。”

  “哟,旅长,你怎么来了?”

  看了好几眼,仔细确认是旅长后,李云龙赶紧迎上去,表情和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

  丁伟和孔捷赶紧跟上,和李云龙一起,向旅长啪的敬了个军礼。

  “我来给你们饯行。”

  看丁伟和孔捷跟在李云龙身后,旅长瞬间明悟,这俩小子肯定也想去凑热闹。

  旅长转身问赵刚:“有酒吗?”

  赵刚说道:“我马上叫人去准备。”

  “时间宝贵,没准备酒那就算了。”旅长道,“我只说几句话。”

  随后,旅长转身看向站在车上的利剑中队队员和炮兵,驾驶员也转头注视着旅长。

  旅长大声说道:“今天我陈更来给大家送行了,我只想说,咱们新一团利剑中队和山炮营没有一个孬种,全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在李团长的率领下,出色的完成任务。”

  “三年前,日军占领了太原,守卫太原的中国军人血洒疆场,他们无愧军人的称号。”

  “而在今晚,你们将是太原沦陷后第一次将炮弹打到太原的中国军队,你们今晚要用炮弹,给鬼子好好的上一课。”

  “老实讲,我陈更羡慕你们,恨不得用旅长的位子和你们换一换。”

  “可身为军人,就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的身上承担着不同的责任,只能各司其职了。”

  “今天,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你们一个不少,都要给我平安回来,等回根据地,我在旅部给你们摆酒庆功!”

  李云龙立正敬礼,包括卡车上的利剑中队和炮兵纷纷向旅长抬手敬礼。

  随后,李云龙跳上卡车,丁伟和孔捷赶紧跟上,生怕旅长改变了主意。

  十几辆卡车发出引擎声,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旅长站在公路边上,凝视着卡车消失的地方,直到看不见才翻身上马,在警卫班的保护下离去。

  这几天太原的第九旅团本部一直在向正太铁路反扑,为了给李云龙炮击太原机场创造条件。

  385旅在今天白天组织了一次较大攻势,将第九旅团给打回了太原。

  在一两天的时间内,太原的鬼子肯定是没法反扑,只能从周围几个县向太原调兵。

  除了太原外,这几天其它地区的鬼子也频频出击,试图反扑将八路军部队从正太铁路赶走。

  不过多路鬼子都遭到痛击,正太铁路还牢牢地控制在八路军的手里。

  从寿阳往太原的公路上,前方公路上的障碍都被385旅的战士和民兵给扫除,使得李云龙的车队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龙王凹,距离太原只有20多公里,利剑中队第一战斗小队的几名队员在魏和尚的率领下,在这里等候多时。

  吕英俊和段鹏此时已经潜到太原北郊新城机场附近,他们几个人也找到了合适的炮阵地。

  午夜十二点刚过,魏和尚和几名队员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卡车引擎声。

  过了几分钟,引擎声在耳边越来越大,雪亮的车前灯光一下照射过来。

  魏和尚立即站起身,拿起手电筒,将手电筒的开关打开反复三次,手电筒便明灭了三次。

  头车的驾驶室的王根生看到前方黑暗中忽明忽暗的灯光,便立即按了三次长喇叭。

  这是约定好的灯光和喇叭声信号。

  魏和尚嘴角一咧,和几名队员从路边的草丛里跳下来,王根生随即踩下刹车,但没有熄火。

  李云龙、丁伟和孔捷从车上跳下来,魏和尚走上前来啪的敬了个军礼:“团长!”

  “和尚!”李云龙问道,“你们第一战斗小队的侦察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魏和尚神色不变,报告道:“报告团长,我们第一战斗小队的侦察任务已经完成,找到一个炮阵地。”

  “在哪里?”李云龙问道,“能在地图上给我指出来吗?”

  魏和尚便拿出一张地图,借着车前的灯光,往地图上一指:“这里东山,有一条小公路可以直达东山,但在地图上没有标出来,这里距离新城机场的直线距离大概是8公里。”

  “距离太原10公里以内,各个路口都被鬼子给把守着,有的地方甚至修了碉堡和炮楼。”

  “等等。”孔捷问道,“你刚才说10公里以内的路口都有鬼子把守,那东山这里为什么没有?”

  “东山这里原先是个矿场,不过现在已经被废弃了,但是公路还在。”魏和尚说道,“在距离太原10公里开外,有一条路可以直达东山矿场。”

  “那行,和尚你去副驾驶,给王根生指路。”李云龙道,“咱们就去这个东山矿场。”

  “上车!”

  随后众人纷纷跳上卡车,继续朝前行驶。

  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吕英俊用无线电通话机用密语给王承柱发了信号,他和段鹏已经蛰伏在鬼子机场附近,就等着山炮营到来。

  太原城方圆10公里内,不仅有密集的碉堡和炮楼,还有鬼子和伪军巡逻队巡逻。

  距离太原城越近,鬼子的防守就越严密,特别是在这个八路军发起重大战役的节骨眼上,鬼子和伪军甚至被吓得草木皆兵。

  只要遇到可疑人员,不管你是不是探子,先抓起来送进特高课的大牢再说。

  而进了特高课的大牢就很难再出得来,就算有关系能出来,那也得脱层皮。

  不过鬼子和伪军的巡逻队能拦得住普通侦察兵和探子,但是防不住特种兵的侦察渗透。

  在魏和尚的带路下,山炮车队从正太公路的白坡村附近转了个弯驶入小路。

  这条小路上长满了杂草,可以看出好久没有人和车走过这条路,足够偏僻。

  在这条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目的地,矿山下有一大块空地,十几辆卡车鱼贯驶入空地然后停下。

  随即,利剑中队的队员纷纷跳下车,迅速占领东山矿场制高点,向周围放出警戒哨。

  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炮兵们在王承柱的指挥下开始构筑炮兵阵地,炮弹箱被从卡车上卸下来,卡车二十几束雪亮的灯光给炮兵们提供行动所需足够的光亮。

  “这不对啊?老李。”孔捷向李云龙说道。“我怎么有种上当的感觉?”

  “是啊,我和老孔跟着来是想看炮弹落在鬼子机场,你就给我俩看这个?”

  丁伟一副“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的表情。

  嘿嘿一笑,李云龙道:“腿长在你俩身上,我又没拦着你俩,你们自己去看啊,反正我的山炮营只在这里开炮。”

  “不过你俩刚才也听见和尚说了,距离太原十公里以内到处都是鬼子岗哨。”

  “机场附近那就更不用说,肯定是三步一岗十步一哨,估计还没等你俩靠近机场,就被鬼子给抓起来了。”

  孔捷问道:“从这里能看见鬼子机场吗?”

  “能看见个屁。”丁伟道,“别说晚上,估计白天都看不到,早知道这样老子就不跟着来了,在寿阳睡大觉多好?”

  事已至此,丁伟和孔捷只能将就听听炮弹出膛的响声,至于炮弹落在鬼子机场上肯定是看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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