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茗雪从正门进入钱庄时,就隐约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为了不招惹是非,她换完钱干脆走的钱庄后门。

  可不承想。

  从后门出来,也还是被两只臭老鼠给盯上了。

  易茗雪假意没有觉察,出了钱庄后门,便径直拐进了一处暗巷里。

  趁那二人还未追上,她将扁担里的银两转移进空间。

  随后又在里头装了些日用品。

  然后一路穿过暗巷,来到了大街上。

  刚一走出来,迎头就看见了易老太。

  易茗雪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略微一偏头,就用眼尾余光瞟到了身后的易春来和黄仲。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易茗雪刚打算走,就被易老太厉声喝住。

  “站住!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

  易茗雪觉得好笑,“我偷偷摸摸?也不知是谁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跟了我一路。”

  易春来快步上前,堵住易茗雪的后路。

  “你扁担里挑的什么?可是二叔寄回来的钱叫你一人给私吞了?”

  易茗雪闻言眉峰一挑。

  什么鬼?她爹寄的钱?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爹娘这么多年下落不明,打哪儿寄的钱。”

  易春来料定她不会承认。

  但如今这是在县城,有黄家撑腰,他才不怕易大丫。

  于是指着她的鼻子,继续骂道,“你少狡辩了,要不是二叔寄的钱,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又是买马车又是修新房的。”

  “我可告诉你,咱家可没分家!二叔寄回来的钱,理由上缴给咱奶,由奶进行分配和处置。”

  这一点他说得倒没错。

  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尊卑有别、长幼有序。

  易老太还活着,大房和二房又没有正式分家。

  那么,每个家庭成员的收入都应该交给易老太。

  然后再由家中长辈,进行均等分配。

  只不过过去在大河村。

  一来易老太没管过老二一家死活。

  二来易茗雪又过于强悍,令人惧怕。

  易老太以及易家大房是敢怒不敢言。

  可如今到了县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于情于理,公众都是会站在易老太这一边的。

  在搞明白了这件事情之后,易老太果然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易茗雪便开始一边哭嚎一边指责。

  “好你个不成器的死丫头!我辛辛苦苦把你爹供养出来,如今你爹出息了,好不容易给我寄点孝顺钱回来,竟叫你给这般糟蹋了!”

  “你大伯被你打得半身不遂,弟弟妹妹叫你教得目无尊长;如今竟连这一家人吃饭的钱,都叫你给挥霍了个干净!”

  “哎哟,我的老天爷诶!这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拉!”

  易老太在黄家吃了大半个月的干饭。

  如今当街嚷嚷起来,那是越发的铿锵有力。

  不过易茗雪可不是黄明兰。

  她平素最不怕的就是此等耍泼洒混之人。

  她找了处太阳较好的位置,将肩上扁担往地上一放。

  随即往扁担上一坐,开始看好戏。

  “接着演,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儿,就看你表演。”

  易老太被她这态度一噎。

  当下就忘了后面的台词。

  一旁的黄仲实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打算与易茗雪理论道。

  “大堂妹,你怎么能这样对咱奶。她毕竟是长辈,又这么大的岁数了;你这样岂不是目无尊长。”

  易茗雪抬眼瞟了一眼黄仲。

  这种滥好人、杰克苏她也见得多。

  当即冷哼一声,讽笑道,“黄仲表哥,你家有钱,愿意每日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他们,与我无关。但我的事你少管,咱俩不熟!”

  黄仲没料到她竟如此不讲情面。

  一时也有些语塞,“你……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即便你我不熟,可这毕竟是你奶。”

  易茗雪觉得好笑。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你奶没告诉你吗?我和你们早已经断绝了关系。”

  她此言一出,围观众人立刻议论开来。

  在这个年代,一个晚辈当众说出断绝关系这种话,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了。

  长辈再有过错,那也是长辈。

  一时间,众人纷纷指责起易茗雪来。

  “姑娘,一家人哪有这么大的仇,快别说断绝关系这种混话了。”

  “就是呀,长辈再有过错那始终是长辈。”

  易老太见众人都帮着自己,不由的心中得意。

  她就知道,易大丫也就在村里横。

  出了大河村,还不就是个软柿子。

  光强悍有什么用,终归是个丫头片子,不会用计谋。

  于是,她顺势而为。

  飞身一把扑向易茗雪的扁担。

  同时,嘴里还嚷嚷着,“你今天休想跑!你五个弟妹还有大伯他们可都还在乡下挨饿呢!你竟敢私兑你爹寄回来的银钱,打算独吞?没门儿!”

  易茗雪坐在扁担上,纹丝未动。

  那易老太一把掀开箩筐上的黑布,便开始在里头翻找起来。

  可里头除了些普通日用的杂物,根本没有她脑子里想象出来的银钱。

  易老太有些不敢相信,将箩筐里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易春来见状,也上前去翻找另一只箩筐。

  无疑,祖孙二人都一无所获。

  正当二人疑惑不解、面面相觑之时。

  却见原本安静坐着的易茗雪,突然开始掩面抽泣起来。

  与易老太的哀号不同。

  易茗雪是泣不成声,哀伤难掩。

  她并未急着去指责谁,反而是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

  那模样,仿佛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却又不愿诉说一般。

  反而惹来了不少人侧目。

  “哎哟!这姑娘是咋了,竟哭得这般伤心。”

  “依我看,那老太恐怕本就不是个好相许的。这事儿估计另有隐情。”

  易茗雪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

  干脆站起身,一脚将箩筐踢翻在地。

  一边踢,还一边控诉道,“翻,你们尽管翻!”

  “左右我爹娘失踪几年,家里田地、银钱,乃至我娘的嫁妆都叫你给分配给了大房。”

  “如今我不过打点零工,勉强养活五个弟妹。你倒好,就连这点救命的口粮钱都要搜刮个干净。”

  说罢,她从袖中抽出几十个铜板。

  赌气一般,全扔在了地上。

  “拿去!全都拿去!以后想抢钱直接说,也别找什么借口了!”

  “免得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我爹娘没了,大伯一家强占我家田地,亲奶把我和五个弟妹赶出家门。”

  “即便如此,我还得对我奶毕恭毕敬,唯命是从。”

  “否则我就是个不孝子孙,目无尊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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