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空气冰冷的就像彷徨沼泽上呼啸的寒风,而明明地处热带的西帆港是没有冬天的。

  都是代价……

  这座聚居地里的所有人。

  眼神挣扎着的安沃忽然绝望了,对起义军不再抱任何希望的他重新抬起了手中的枪,虽然没有打开保险。

  “……我不关心这些,就算我们是被利用了也罢,给我和我身旁的弟兄们一条活路!我就给你们活路!”

  “……如果不是你打岔,我正要说这个。回到先前的那个话题,你想活下来,就得假装把人杀了,但人又没死。”

  伊舍尔嘲笑地看了一眼这头怕死的怂狼,随后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别傻站着了,去港口弄些尸体来,再弄些运尸体的车,把尸体放在教堂里摆好了,对着他们打一梭子再拖出去。”

  虽然有亵.渎尸体的嫌疑,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安沃紧张地问道。

  “然后呢?”

  伊舍尔脑袋转的飞快,不过语速却很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然后得委屈这些幸存者们和尸体躺在一起,跟着运尸体的车一起出城。随便编个理由吧,就说死在银月教堂的人必须入土为安……起义军和梅尔吉奥先生没仇,应该不会找他麻烦。不过这事儿得让梅尔吉奥先生跟着,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没关系,只要能救下这些可怜的人,这点儿风险不算什么,”梅尔吉奥打断了他的话,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我会跟着车队一起出城,有我在一路上诵念经文,也能演得像一些吧。”

  “谢谢,辛苦您了。”

  伊舍尔看着这位牧师点了点头,随后接着看向了那个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老管家萨哈度。

  “夏尔马伯爵的庄园距离这里远不远?有多大?能容得下200人不?”

  萨哈度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不算远!现在出发的话,天亮之前一定能到!我们有一大片种植园!别说200人,2000个人都没什么问题!”

  “很好……”伊舍尔点着头说道,“等出城了,你就带着所有人去夏尔马伯爵的庄园,找一个不大不小的庄园把所有人藏好,记住!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个叫帕文的小伙子忍不住问道。

  “不用分开藏吗?”

  伊舍尔翻了个白眼。

  “你是猪吗?抓住一个和抓住十个有什么区别?所有人都待在一起是最安全的!而且只能由一个人送食物和水……不,也别选了,就你了,这200条命由你来负责。”

  说着的同时,他抓住了帕文的肩膀,盯着那小伙子的眼睛,直到那瞳孔中的恐惧变成了镇定,才松开了手。

  “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知道跟着这帮玩意儿搅和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那就抓住这最后的机会活下去。”

  帕文鼓足勇气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是……”

  “很好。”

  听到那小伙子回答,伊舍尔将他推到了安沃的旁边。

  “现在这小子是你的人了,你找机会提拔一下他,至少让他混个百夫长。等打下了夏尔马伯爵的庄园,就放他出去,让他负责看着夏尔马伯爵的地产和家眷。”

  安沃看了那小子一眼,点了下头说道。

  “问题应该不大……我听说亚努什把狮州许诺给了阿布赛克,也就是我的直属上级。到时候肯定会留一些人收拾这附近的土地。”

  伊舍尔心中一喜。

  “太好了。”

  萨哈度管家战战兢兢地问道。

  “既然这已经是一片是非之地……我们不能直接逃走吗?”

  “逃走?”

  像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安沃乐呵地看着这个老管家。

  “是带着干粮走,还是空着手走?然后你又打算带多少干粮往哪儿走?等这里的消息传开,周围到处都是要你们命的人,你们根本来不及逃跑,也根本跑不远!信我的话,呆着不动反而最安全,到时候威兰特人也会在这里登陆……我敢打赌,亚努什肯定不会留下来守在这儿,多半是弄个替死鬼放在这里。”

  “可是我要是留在狮州的话,那些威兰特人会杀了我的……”帕文惊恐的说道。

  “只要这些人活着,你就不会死。如果他们死了,你逃到哪儿都一样。”

  安沃看了一眼这个小伙子,神色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接着他又看向了那位玛格丽夫人,开口问道。

  “孩子们呢?也一起出城吗?”

  玛格丽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带着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太危险了……我们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必须有人活下去,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外面的人。”

  安沃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孩子的风险太大了,万一半路哭了一声,所有人都得死……那你们要去和孩子们告别吗?”

  “不用了。”

  玛格丽轻轻摇了摇头,接着走到了那位老修女的面前,握住了她的双手。

  看着那双眼睛,她语气诚恳说道。

  “我们的孩子拜托您了,再过上几天,之后威兰特人一定会来这里……但除非您判断我们还活着的消息能让这里的人们少受一些苦难,否则请暂时不要告诉威兰特人我们还活着,就说我们被带出去处决了。”

  那些人不会让她们活下来的。

  或许会救。

  但最后一定会“迟到”个那么一两分钟,等一切结束之后再到达。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已经发动的火车不会因为铁轨上趴着一只蚂蚁而停下。

  少死200个人就能让已经死去的3000多人活过来吗?

  战争一样会发动。

  而为了不牵扯到幕后黑手在起义军中控制的傀儡,让“人事变动”影响到后续的计划,被幕后黑手操纵着的傀儡一定会比“去救她们的人”先一步得到消息。

  要说为什么……

  因为她们本就在“预算”之中。

  玛格丽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应该不只军团……还有联盟的人估计也会来这里。不过联盟也不完全可信,他们在黏共体上与军团有着紧密的合作,不排除他们会采取绥靖的做法。这背后有太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情在悄悄发生,请您一定要好好的看着那些人,看看他们是否值得……”

  其实不值得也无所谓了。

  如果连联盟都站在了军团的那一边,支持军团入侵帝国,两个强盗联起的手来蹂lin这片土地,那么不管真相的光芒多么耀眼都一定会被掩盖。

  而到了那时。

  或许只有企业或者学院的人能来给他们收尸,记录下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玛格丽紧紧握着老修女的手,恳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哀求。

  “拜托了……请您一定要照顾好他们。如果我们不幸遇难了,也请在一切结束之后将真相告诉孩子们。”

  老修女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的!还有夫人……也请您保重好自己。孩子们不能没有母亲,哪怕是为了不让那些坏人将丑陋的东西放进他们的脑袋里,也请您一定要活下来。”

  梅尔吉奥走到了两人的旁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勇敢的人没那么容易死去……时间不早了,我们尽快开始准备吧。”

  “我已经安排人去港口弄尸体了,”安沃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大厅里的两百多个威兰特人,“你们也准备下吧,看看要不要换个衣服什么的。至于行李就别想了,扔在这儿吧。”

  安沃看向了抱着双臂站在旁边的伊舍尔,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十几个教友。

  “你呢?回家?还是跟这些威兰特人一起去夏尔马伯爵那里?”

  “她们不需要我跟着,你其实比她们更关键,我更担心你的安全……你要是搞砸了,我们都死定了。”

  伊舍尔左右看了一眼,从袖子上撕下一大截布条,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绑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这模样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反正那些起义军们绑在胳膊上的东西也不是统一定做的。

  看着目瞪口呆的安沃,伊舍尔扬了扬眉毛。

  “我也造反了。”

  “现在我是你的部下了。”

  ……

  一切都如计划中的那样,安沃安排信得过的手下,去港口弄了三百多具尸体过来。

  港口上的大多数人都喝得烂醉,根本没人在意那些玩意儿,只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头头安排人过来清理尸体。

  起义军目前还没有形成组织,指挥系统正处于混乱中,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指示。

  哪怕是团结在亚努什周围的那些灰狼军“退役老兵们”,论资排辈的事儿也没扯明白,更别说那些小团体了。

  不过,如果真像玛格丽夫人猜测的那样,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正操纵着这里的一切,那么起义军的混乱应该不会持续很久。

  至少肯定不会拖到永夜港的援军赶来。

  他们只需要推一个人出来当头儿,扯一张大旗当军旗,然后为起义补上一个由头,决定好谁留下来送死,便可以浩浩荡荡的出城,向天都的方向进军了。

  不出意外的话,被留下来的人应该是城防军的那些家伙。

  他们最不讨喜欢,而且战斗力低下,留给威兰特人泄愤是最合适的,那群大鼻子能把他们当靶子打。

  当然,这话肯定不会明说,最后多半是许以“投名状”的名义,就和来银月教堂杀人的自己一样。

  只不过他们和自己不同,他们要交的投名状,就是把全家的性命都压上去也交不起就是了……

  看着自己的心腹们将尸体摆好在教堂中,安沃的表情一片冰冷。

  那个叫帕文的小伙子走到他旁边,颤抖地说道。

  “准备就绪了……”

  虽然没有杀一个人,但此刻他的身上都是血,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安沃点了点头,招手示意旁边的二十来个心腹瞄准了那些歪歪扭扭坐在教堂长椅上的尸体,干净利落地挥下了手。

  “开火!”

  话音落下的瞬间,噼噼啪啪的枪声在教堂内响彻,众人不忍心地闭上了眼,地下室的孩子们也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运尸体的车推了进去,出来的时候更满了一些。

  失魂落魄的牧师亦步亦趋的跟在车旁,一手握着胸口那银色的弯月,一手搭在那沾满血的推车上。

  不远处几个巡逻的“布绷带”看见,纷纷露出羡慕的表情。

  “这帮家伙怕是玩了个爽。”

  “妈的……港口上的人多肉少,老子一口汤都没喝到。”

  忽然有人猥suo的笑了笑。

  “话说教堂里不是还有个修女吗?要不进去瞧瞧?”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十夫长便拍了他脑袋一把。

  “你特么疯了你,亚努什都没敢动那些念经的,你比老大还牛逼?”

  他亲眼看见那个梅尔吉奥不但活着,还敢跟在那个狼族人的身旁念经为死者祈祷。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旁边另一名士兵大概是去过教堂,也鄙夷的撇了那家伙一眼。

  “那修女至少得五六十岁了……你对那老家伙也感兴趣?”

  那个猥suo笑着的士兵终于不作声了,挠着后脑勺。

  “我特么又不知道……”

  嬉笑怒骂声沿着街道飘远,就像为那运尸体的车队送别。

  另一边的教堂中,老修女只是沉默地低着头,握着一支拖把,徒劳地清理着血染的大殿。

  之后教堂里又来了一些人。

  不过这些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血,便匆匆离开了,一句话也没说。

  这座教堂就像被遗忘了一样,在那尸山血海堆成的地狱中偏安一隅了整整三天。

  直到那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威兰特人的军靴踏上了港口才结束……

  ……

  银质烛台上的烛火轻轻摇曳,猛然间的一个恍惚,将那遥远的时间拉回了现在。

  讲完了事情的始末,老修女缓缓开口继续说道。

  “如果一切顺利,您的夫人和其他幸存者者应该躲在夏尔马伯爵的某栋宅子或者种植园里藏着,由一位名叫帕文的十夫长……也可能是百夫长照料着。还有梅尔吉奥先生,应该也在那里。”

  “至于安沃,他应该跟在他的上级阿布赛克旁边,而这也是伊舍尔先生的建议。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如果被那些人怀疑,无论做什么都会死。”

  “……但如果能博取他们的信任,就有希望被拉进他们的圈子,找到军团参与到这场密谋中的证据。”

  地下室里异常的安静。

  玩家们在看着VM翻译的字幕,而亚尔曼则是屏住了呼吸。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年幼的露比。

  一层若隐若现的水雾就像枯井中涌出的甘泉,浸润了那双蒙着一层灰的眸子。

  她的眼中重新绽放了希冀的光芒,嘴唇糯糯地开合着。

  “妈妈……还活着……”

  “玛格丽……噢,银月女神在上!”

  亚尔曼激动地语无伦次,将嘴唇和鼻尖贴在了合十的双掌上。

  他恨不得当场给银月女神磕一个!

  赞美月亮!

  不管银月女神是否住在那儿!

  如果这都不算奇迹,还有什么能被称之为奇迹呢?!

  “她现在在哪里?不……我该怎么做,才能把她接回来?”

  逐渐冷静下来的亚尔曼已经渐渐意识到,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首先他没办法离开西帆港。

  外面的那些士兵一定会以安全为由将他留在这里,并询问他外出的原因。

  这完全是合乎情理的操作。

  而如果他说出来玛格丽还活着,而且和那天晚上待在教堂里的人一起,那天王军的人一定会比前去救援的威兰特人部队先找到她们。

  到时候不只是玛格丽会死,和她待在一起的所有人都会死!

  甚至就连那天晚上放过她的好人——那个埋伏在天王军中的安沃先生也会死!

  他们将在沉默中死去,并将所有的秘密带进坟墓里。

  “您的夫人也不知道,但她相信您一定有办法,一定能拯救所有人!不只是她和两百名幸存者,还有所有即将被卷入到这场战争中的人们……”老修女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了联盟的人。

  亚尔曼顺着她的视线,也求助地看向了身旁,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唯一靠谱点儿的【远见的鹰】。

  后者一直没有说话,而是捏着下巴沉思着,直到亚尔曼的目光看了过来,才缓缓地开口道。

  “这事儿不太好办……我们要是从西帆港离开,威兰特人一定会警觉地跟在我们后面。何况光靠我们也没什么用,狮州的天王军少说也有十几万吧?别说掩护两百人撤离,在没有重型装备和支援的情况下,两支十人队都够我们喝一壶了。”

  【搅屎的棍】挠了挠头,脸上也写着难办的表情。

  “确实,而且救援失败了还可能被军团甩锅,‘你们明知道这么危险为什么不报官!’……啧,难办哦,这帮狗东西要是反咬一口,咱还真有理没地说。”

  “派一支空降部队来呢?”善战的狼不解地看向他,“既然知道是军团的人搞的鬼,我们直接把部队派过来不就得了!”

  老棍翻了个白眼。

  “你在搞笑吗?那是军团的公民,怎么也轮不到联盟的人来救,况且部队是你说动就能动的?真照你这么胡搞,我看联盟啥也别干了,就围着这块巴掌大的地方转得了。”

  老狼急了。

  “可是……”

  老鹰打断了他想说的话,认真思索着说道。

  “棍兄说的没错,你冷静一点。就算我们有复活币,也不代表着我们可以随意胡来。”

  “而且我说句现实的话,站在联盟的立场上光救下那两百号人是不够的。那个叫安沃的家伙对我们而言甚至比那两百条命更重要,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天王军部分高层与军团内部人员勾结的线索……这可能是唯一能让军团刹车的东西,虽然也仅仅只是可能。”

  也就是说,在救那些幸存者之前他们得先找到那个安沃。

  说到这儿的时候,老鹰的眉头不禁浮起了一抹愁容。

  “不过麻烦的是我们根本联系不上那个家伙,甚至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搅屎的棍忽然开口道。

  “这其实好说。”

  三双眼睛一齐看向了他,包括面露难色的老鹰。

  只见老棍清了清嗓子,换上了那不标准的人联语。

  “那个亚努什不是已经把天都给围了么?那些推他上位的‘嫡系’们总该是带在身边吧?比如那个阿布赛克,找到了他,就等于找到了那个安沃……我们直接去天都就行了。”

  “去天都?!你疯了吗?”善战的狼诧异地看着他。

  “那换个说法,出使天都?”

  搅屎的棍嘿嘿笑了笑,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个兄弟,晃了晃挂在胳膊上的VM。

  “他们既然都喊了废奴和平等的口号,咱们这个做‘大哥’的好歹得去瞧一眼吧?别把字儿给写错了。”

  “卧槽?!”

  “你不要号了?!”

  “我得先问问BOSS!特么的,我可不陪你疯!”

  就在老鹰、老狼、老管三人都被这家伙的馊主意给震惊到了的时候,一艘十来米宽的游艇缓缓靠近了西帆港的码头。

  只见一位脸色憔悴的男人,扶着舷梯走了下来,没走两步便撑着膝盖一阵干呕。

  “MMP!这鬼地方可真够远的!”

  虽然以他觉醒者的体质倒不至于晕船,但架不住这一路的换乘交通工具和吃的海味儿。

  从金加仑港没有到西帆港的固定航班,这艘游艇是在金加仑港临时租的,船上的补给都是沿途钓的。

  喘了两口气,他总算感觉好了些。

  而这时港口上的士兵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纷纷拎着家伙朝这边围了上来。

  “西帆港封港,除了本地居民不得靠岸!你是什么人!”正在执勤的十夫长皮特走上前去,盯着那艘游艇和站在游艇旁边的男人,眼睛微微眯起。

  这种小船不像是能在远海跑的。

  这家伙怕不是从金加仑港过来的!

  意识到这家伙可能是联盟的人,皮特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神也渐渐地不善起来。

  “你是联盟的——”

  “呸!你特娘的才是联盟的人!”那男人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眼前表情错愕的小十夫长,战地气氛组毫不客气地骂道。

  “老子是你大爷穿山甲!军衔千夫长!我宰蓝地鼠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沙堆上玩过家家呢!”

  他的人联语早就不像以前那么磕磕巴巴了,语气助词用的那叫一个熟练。

  “你特娘的哪支百人队的?喊你领导过来!”

  皮特:“???”

  战地佬的话音刚刚落下,围在码头前的士兵们忽然一阵骚动,向两侧让开了一条道。只见一名戴着军官帽的男人,朝着码头上对峙的二人走了过去。

  看着许久未见的故人,麦克伦忽然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似的,冷峻的嘴角松弛了一抹怀念的笑容。

  “好久不见,你的话好像变多了。”

  听见那熟悉的声音,皮特猛地回过头去,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麦,麦克伦将军?!您……这个点还没睡吗?”

  听到那熟悉的名字,正装着逼的战地气氛组顿时一愣,总算看清了那个背对着路灯灯光的男人是谁,表情瞬间尴尬了起来。

  草率了。

  这军衔比自己高。

  “……将军好。”战地佬硬着头皮行了个军礼。

  MMP!

  万夫长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焯!

  麦克伦笑了笑,回了一个军礼,接着用闲聊地口吻说道。

  “我记得你在科尔威手下做事儿?”

  战地佬尴尬地点了点头。

  “呃,嗯!不过我是借调过去的……实际上并不直接指挥部队,只是负责处理一些涉及到当地人和威兰特人相处关系的事情,毕竟还有一支万人队驻扎在那儿。”

  麦克伦随口说道。

  “第37万人队是吧,我记得科尔威的部队是这个番号。”

  “嗯!”战地佬点着头,心里却嘀咕着,这家伙隔着几千公里,对海涯行省的部署状况还挺了解。

  麦克伦继续说道。

  “是班诺特派你来的?”

  “对……”

  看着这个不断点头老实人,麦克伦笑着问道。

  “他要你来做什么?”

  战地佬犹豫了下要不要说,但看到麦克伦那样子好像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于是便抱着投石问路的想法,干脆道。

  “出使天都,和天王军谈判。”

  周围士兵一阵骚动,包括那个皮特,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眼神中燃烧着肉眼可见的怒火。

  谈判?

  去特么的谈判!

  他只想宰了这座聚居地的人,然后再去屠了那所谓的天都和天王军的人!

  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十夫长,麦克伦接着重新看向了站在游艇旁边的穿山甲,轻轻点了点头。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岸吧。”

  “是……”

  你特娘的也知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战地气氛组把话憋在了心里,装作老实人的模样跟在了麦克伦的身后,从那群士兵们杀人的视线中穿了过去。

  忍受着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战地佬忍不住腹诽。

  这狗曰的老麦!

  学会耍心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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