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 完本预告及请假事宜

小说:重启大明 作者:荆洚晓 更新时间:2016-12-22 05:40:20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至于最后一章怎么完(zhuang)结(bi),真是颇费思量,也非常惶恐,怕令各位失望,因此请假两天,让作者好好思考一下。

  谢谢!(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一)

  夕阳,秋风,长刀如雪。

  只是这一幕并不是在华夏的某处上演,而是在法兰西的都城郊外。

  “我本来想让你回奥斯曼的,你不应该向我拔刀。”

  丁一说了这么一句,冷静地侧退半步抽出长刀。

  每到这种时刻,他便是一种近乎面瘫式的冷静。

  长刀与弯刀,都没有任何的花招,不论是穆罕默德二世还是丁一,都是战阵杀出来的本事,要如袁彬一样讲究什么点到即止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一击致命是唯一的归宿。

  “铛!”长刀和弯刀的对砍之中,大马士革钢赢得了胜利,削飞了丁一手中长刀的刀尖,但丁一的第二刀,没有停留又跟了上去,“铛!”这一次,李匠头的生前最得意的冷兵器作品,斩断了穆罕默德二世手中的弯刀。

  穆罕默德二世的反应很快,尽管丁一出刀之前那一瞬间,气势变化让他大出意料,那凶狠的长刀也让他心生寒意,但一位从战阵中厮杀出来的哈里发,他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刻去思索这些事,他马上松手弃刀,急退了三步去拔左腰间的第二把弯刀。

  他退得极快,但丁一跟得也快。

  穆罕默德二世不单反应快,而且身体上肌肉的记忆,甚至要比他的意识更快,当他退后三步,他的手已握在刀柄上,尽管丁一已逼到面前,但只要给他半秒,半秒的时间,他就足以拔出弯刀。给予丁一致命的一击!

  这不是一场精彩的决斗,除非加上臆想。否则任谁也法让它变得精彩起来。

  穆罕默德二世永远也无法拔出他的备用弯刀了,因为丁一就用那把断了半截的长刀。砍断了他正向左腰畔拔刀的右手肘部,如果丁一干净利索一刀两断,再保持一下出刀姿势,大约还能赢来许多喝彩与欢呼。

  但没有,肘部是人体关节,这一刀下来,竟卡住了。

  “卡!”穆罕默德二世禁不住惨叫了半声,“啊……”

  因为丁一用力扳断了长刀,以穆罕默德二世半断的肘关节为钳台。扳断了那半截断刀。

  那种疼痛,让穆罕默德二世也无法抑制的惨叫。

  这时第一次被弯刀削飞的刀尖,刚刚落下,而穆罕默德二世的惨叫声也落了下来。

  因为丁一用那把断了两次的刀,大致只余下刀锷处二十公分的刀锋,斩开穆罕默德二世的咽喉。然后他没有停手,从那穆罕默德二世仍喷着血的颈部,伸手插入去,插开了皮肉。直到握住了对方的颈椎:“我本来想让你回奥斯曼的,你不应该向我拔刀。”

  接着丁一拗断了对方的颈椎,这时候,一代雄主穆罕默德二世。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丁一仍持着他的断刀,直至曹吉祥过来,接那把断了两次的刀。

  他没有象平常决斗的胜利者一样欢呼。而是走近了公证人:“给他一个葬礼,一个王者的葬礼。”红衣主教和路易十一世木然地点了点头。他们明显是还没有从惊吓之中清醒过来。

  然后丁一就在警卫团护送下,离开了这临时搭建出来的决斗场。

  直到整个护卫部队都离开了之后。看台上才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惊叫:“天啊!我看到了什么?穆罕默德二世死了?”、“难道神迹如此廉价,一再的闪现?上帝啊!波塞冬用一把断刀杀死了穆罕默德二世!”、“这是神的战胜,这是异教徒的下场!”

  那位来自西西里王国的伯爵,一时间竟忘记去吻那位贵妇人的手,他吓呆了:“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帝啊,这怎么可能?”而那位来自神圣罗马的男爵,却极为激动地欢呼,“这是英雄的战胜!英雄的战胜!”显然,刚刚袭了爵位的青年,还有着幻想和热血。

  “我不再劝你了,我的小天使。”勃艮第公爵扶了扶帽沿,向他的女儿说道,“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么你回去波塞冬的身边吧。但你要记住,你得对他忠实,你永远不知道,这位陛下有什么底牌,也许只有上帝才知道。”

  玛丽并没有想得太多,她不是安茹的玛格丽特,也不是卡斯提尔的伊莎贝拉,少女因着丁一的胜利满脸发红,兴奋地吻了她的父亲:“我会的、我会的!父亲,我将跟随着陛下的旗帜,去作战,去征服!”然后她便奔向自己的战马,去追赶大部队了。

  和她一道的,还有卡斯提尔的伊莎贝拉,很明显,卡斯提尔的贵族们,看着伊莎贝拉的眼神里,有了更多的期许。不单是因为丁一的胜利,不仅仅是这样,他们可不是那些看台外边,赢了钱在欢呼或是输了钱在诅咒的平民。

  他们看到的,可不单是丁一的武力值。

  “回头来看,并没有任何的惊讶。”这一点卡斯提尔的使者,和正在与勃艮第公爵交谈的那位使者,英国国王爱德华四世的使者是一致的,“当一切落下帷幕,公爵殿下,我们才发现,穆罕默德二世,从头到尾,事实都被波塞冬玩弄着,或者说逗弄着。”

  勃艮第公爵戴上了手套:“是的,那位陛下一直在把握着每个节奏,所有的发展都在他的控制之下。不在于他杀死了穆罕默德二世,而在于从一开始,穆罕默德二世就死定了。这才是他可怕的地方。”

  “据我的人告诉我,那位身着华贵袍子的太监,第一天给穆罕默德二世的,是一块地毯。据悉,那是布鲁萨的守将,向他们的神灵祷告时用的地毯,而正是穆罕默德二世赐给他的。波塞冬从那时开始,就在引导着穆罕默德二世,他在打乱对方的心绪。”

  “而他对于每一次穆罕默德二世要求决斗的改期,都是痛快地应下,更加让穆罕默德二世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一个骗局?或是波塞冬有着什么样的计谋在等着他?没有人,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过,波塞冬,用刀来击败穆罕默德二世。”

  爱德华四世的使者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但这本来却是波塞冬所声明的:决斗,不着甲,用刀。他从一开始,就声明了,要用长刀杀死对方,甚至禁用火器。无论是如何不可能的事,只要波塞冬说出来,至少在欧洲,我想已经很少有人敢于怀疑了。”

  似乎这样的轰动仍不够,这时从巴黎的方向有快马而来,飞奔到充当公证的红衣主教身边,跳下马来,低声地说了些什么。很快消息就在诸国权贵里传开了,他们纷纷开始退场。而外围的平民,很快也得到了消息:“我所不明白的,是您这位虔诚的人,为何不蒙主恩宠,去到神的身边侍候呢?”

  这句话,是丁一在进入巴黎时,对那位企图给他难堪的红衣主教所说的。

  而今天最新的消息,是那位红衣主教死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甚至按着验查尸体者的说法:“主教的皮肤看起来象是婴孩一般粉红!”其他目击者也证实了这一点。

  如果鞑靼草原曾经的王者也先,他在这里的话,大约会觉得这种死法很熟悉。因为这就是十年前,丁一在猫儿庄“咒死”的那个士兵,所呈现的迹象。对于中世纪的欧洲,对于到了华盛顿那时期还流行放血疗法的欧洲人,也许这位主教,真是蒙主恩宠,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解释。

  几乎在一天之内,整个巴黎都相信了,丁一就是圣徒。

  其他地方的人怎么想是另一回事,九成九的底层民众,绝大部分的贵妇人,和过半来观礼的诸国权贵,都认可了这么一个说法:是的,波塞冬就是圣徒,他向神推荐了那位红衣主教,于是后者便蒙主恩宠。

  不是没有反驳的人问道:“如此的话,波塞冬向上帝推荐他所有的仇敌”

  “穆罕默德二世是怎么死的?他砍断了波塞冬的刀,但他仍旧死了。你以为波塞冬没有向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无知不知的神,推荐过穆罕默德二世?”

  就算那小半保留意见的贵族,比如勃艮第公爵,也只能在谈论起这个问题时,保持沉默。

  不过丁一倒没有什么闲工夫去理会这些传闻。

  因为他所期待的礼部尚书,始终来了。

  姚夔是自愿来的,不是被绑来的,而且他到来还带着朱见深的圣旨。

  “为什么不允许我辞职?两广也好,关外也好,可以安置多少亢官?”丁一很无奈地向姚夔问道,“工业部每年能交上去的税,不比两个布政使司少啊!户部和工部居然放弃这样的肥缺?”

  姚夔抚须笑道:“陛下……”

  “称字就是,我大婚时,唯恐王世叔作梗为难,内人是认了大章为兄的,不要没来由的生份了才是。”丁一说的,是当年王振在位,不太满柳依依商贾人家的出身,所以想要让丁一悔婚,所以丁一在李贤的帮助之下,让柳依依认了姚夔为义兄,有了个士大夫的义妹的身份,王振也就只好作罢。

  谁知道丁一这么一说,姚夔却就开喷了:“岂有此理?无规矩不成方圆!陛下乱命,臣不敢从!若如此,臣乞还骸骨!”要是丁一坚持这么干,他就要辞职了,因为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这礼部尚书没什么好干的了。(未完待续。。)

  ps: 【想了一下,还是另起一卷吧,这一卷写完,就完稿了。然后新坑再会,希望诸位看官到时多多支持!】

  情节还没构思好,今天先一更吧。

  丁一的奋斗(二)

  一个国家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政府班子?严格来说,这是藩镇或者说军阀,与国家的区别。丁一很明白自己现在治下的有条不紊,很大程度是基于军人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的高素养——他们扫除了文盲,有信仰,知道为何而战,还有就是对丁一的崇拜,才有暂时这样的局面。但长久下去,特别是发展起来,还照着这样弄,那绝对是混乱的。

  “大章所说甚是,如此便汝所请吧。”丁一想了想,以退为进,“约法三章,其一,民见官不跪;其二,男女平等,同工同酬,婚姻自由;其三,私有财产神圣不得侵犯。”

  谁知一说出来,就被姚夔疯狂反对:“我华夏子民见官不拜有待商议,彼等昆仑奴、倭人之流,安能如此轻贱我炎黄后嗣?”姚夔连接几天以来,就是和丁一吵架了,基本吵到丁一怕他。

  并且姚夔不是自己与丁一观点不同,而开喷的。而是举了许多例子,来让丁一不得不让步,例如他说:“若大秦这边子民与华夏子民一般际遇,倒也罢了。毕竟陛下从法理上,是继承了泰西大秦的法统;但昆仑奴、倭人之类,若也一般见官不拜等等,我华夏儿郎,渡海万里,去国离乡,到底是为了什么?”

  丁一就答不了出来了,是啊,华夏子民和黑人、倭人一样际遇,那出了海来的禁卫第一师也好,那些陆战旅也好,将要出海的大明第一师也好。这真的感觉交代不过去啊!现在凭着丁一的威信,也许可以压得下反对声音。但一旦压不住,那绝对就是大事。

  所以姚夔不是胡乱喷。人家喷得到要害,丁一也不得不让步。

  最后很多东西都跟丁一原先定下的不一样,例如平民见官不拜得拱手行礼,而且只限于华夏或是原来的拜占庭后嗣;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只限于军队和国营厂矿、官员;私有财产也只限于华夏和拜占庭的平民和后嗣等等。

  不过丁一跟姚夔吵完了之后,倒就轻松了。

  因为他扔下一份方案书给姚夔,然后他就不管了。

  这下轮到姚夔头痛:“教育部,微臣能明白,大致如同提学一般的衙门;这礼宾司。也是能明白的;可这轻工部是甚么衙门来的?这官吏如何安排,级别如何裁定?国防部当是兵部;司法部,这看着如是刑部与大理寺,陛下!陛下……”

  但丁一已经甩手不管了,一是他着实有许多事要处理,一是如他向姚夔所说的:“若我自己能将这千头万绪梳理清爽,何必不远万里,将汝姚大章从华夏请过此处来?”这些部门的名字,丁一倒是大约都记个七七八八。大体职能如何,也能有个大概的概念,但到细节,这真不是他能搞得掂。

  比如说驻外使馆丁一知道。职能也知道。但驻外使馆分多少级?一级的驻外使馆该有什么在编人员?为什么这么配置?其中什么人得由本国委派,什么人可以在当地招募?为什么要这么弄?别小看这些事,要搭起一个架子。没有那么容易。

  要真这么好搞,大臣也不可能以辞职来威胁君王了。

  汉有萧何、唐有房谋杜断、宋有赵普等等。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办。才弄得来。

  丁一的确没有空,因为大明那边没有同意他的辞职不提,还给提了一级爵位,也就是说从郡王提到亲王,朱见深也是足够疯狂了,给丁一的封号为“海”,就是海王。还下圣旨:“普天之下,但凡离岸一里之海疆,皆为皇叔食邑!”

  因为朱见深在害怕,西厂被大臣狂喷,不得不取缔;而无论他最为宠信的万贞儿,还是朱见深视为手足一般,将皇城宫禁尽付于其手的丁君玥,毫无疑问都是觉得丁一就是天地支柱一般的心思,在这种影响之下,钱太后也站在丁一这一边。

  所以不论汪直和周太后怎么说都好,朱见深是认为,只有依靠丁一,他的江山才稳当。

  故之有了这旨意。而且兵部、吏部皆有行文来,吏部声称:“安西大都督府、四海大都督府,按洪武旧事,当向皇帝直禀,吏部不敢逾制。”就是说,从朱元璋还没改大都督府为五军都督府时,大都督府就是独立于六部之外,向皇帝直接负责的。

  所以,吏部都无法接受丁一的辞呈,要不然就是逾制,超越权限。

  也就是说丁一辞之不去了,无论是职位还是爵位。

  而兵部也有行文来,称是:“朝鲜、大员、吕宋、爪哇等处,皆属四海大都督府军务,朝廷诸部各有管辖,本兵不敢逾越。若四海大都督府兵力有所不逮,可启奏君上,再调派军伍相协。”

  丁一叫兵部换防?兵部不干,叫他自己跟皇帝说去。

  “帮我想个主意!我要辞了这些职务!”丁一对着刘吉这么吼叫道,“祐之平时歪门邪道不是一肚子么?给我拿个主意出来!快点!”这权力当然是越大越好,但也要应付得过来才行。要是丁一下面有成熟的参谋机构,政府班子运作,他就在大事上拿个主意,那倒也不是不行。可是问题是没有啊!他现在基本就是军管。

  不过刘吉这个奸臣胚子,被丁一这么一逼,还真想出了法子来。

  “先生,于老大人那边,不是领着执政官之职么?如今养浩先生已回了华夏,这边春官又还没把章程定出来,不如派个人去运河衙门,把老大人替回士麦那,然后这执政官,自然要把这新朝的总理大臣之职担负起来嘛!”刘吉这是打起于谦的主意来了。

  丁一听着觉得也是道理,摸着短须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起头来:“只怕四海大都督府和安西大都督府那边,先生是不肯任事的。”管西明就可以硬塞给于谦,华夏那边,于谦想来是不愿去管。

  “无妨!”刘吉低声说道,“春官不是在定章程么?便定下来总理大臣必须任四海大都督及安西大都督府长史!”

  “能行吗?这有点扯啊祐之!”丁一听着觉得着实有些太无耻了。

  不过看着这一桌的文件,丁一也只好点头道:“好吧,我先写封信给先生探探口风。”

  不料为了某个细节不明白,想来找丁一询问一下的姚夔听着,当即就开口:“万万不可!所谓君君臣臣,君上有事,岂容臣子推托不就?陛下!若是新朝百官抵定,陛下如此厚待臣子,倒也无不可。此时万事待兴,哪能开此先例?陛下将诸事委于臣时,可探过臣的口风?难道因着节庵先生是陛下之师,便厚此薄我么?臣算起来,却也是外戚!”

  柳依依当年认了他为义兄,他说是外戚,也当真没错的。

  于是在丁一离开巴黎向马赛进发的这一路上,全没有一刻得闲,各种文书传送,几乎每个时辰都好几十封来去。来送丁一的安娜公主,便是和丁一同坐在马车里,也大多数时候说不上一两句话。

  因为刘吉来说了事去,车厢门还没关,姚夔就来了。到了姚夔说完了,随着刘吉去华夏的文胖子,又来问柳依依等人来了之,怎么安置?因为现时丁一也是蛮大的家口;曹吉祥又来问,在埃及设钟表厂,以色列那边,犹太人的投资允许他们注资么?

  往往丁一忙完事务,抬头给了安娜公主一个歉意的微笑,不没等他开口,挞马赤伊基拉塔又来了:“那颜,又下了一城!”却是陈三那边的军报,陈三根本就不考虑打下来怎么镇守之类的,领着都音部落三千装备了掷弹筒、骑步枪的铁骑,顺我者就掳,逆我者就杀。完全就是草原上那一套。

  甚至布鲁萨,是攻陷了,但陈三压根就没派兵去守,他掳掠了良马五千,丁壮三千,就往下一个城市去了,不消几个月,就打下好大的地盘啊!其实说是地盘有些不妥当,因为都没留兵把守,也没建立一个统治的班子。

  只能说,几个月,抢了好几座城,杀人杀到奥斯曼人怕了,见着陈三的人马过来,老老实实就按要求,奉上粮食、牛马等等。丁一看着军报摇了摇头道:“这太野蛮了,叫刘吉过来。”待着刘吉过来,丁一便对他道,“行文给三儿,叫他收敛一下。这成什么了?黄巢么?”

  “如果有二万人,就停下吧。”丁一想了想,加了这么一句,“忠诚度,不单是靠铁和血,还有信仰,阶级矛盾这个关键,千万不能放松,只有让这些下层民众,自愿跟我们站在一起,我们才有群众基础。”

  “记下了先生。”

  刘吉去了,丁一方才停下来,得以跟安娜公主说上一句话:“抱歉,实在太忙了。”

  “不,能陪在陛下的身边,抬头就看见您,陛下,安娜已很幸福。”

  她不是出于客套,而是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能不怕显露出自己的无知,因为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她才能放下那端庄的淑女的外壳,因为他的光芒,足以融化去她所有的坚硬。

  “报告!”这时马车外传来急骤的蹄声,然后传来吉达的声音,“威尼斯舰队多次向我爱琴海舰队做出攻击姿态!舰队提督提交开火申请,请那颜批阅。”(未完待续。。)

  ps: 还是只码了一章,进展太慢。。。。

  丁一的奋斗(三)

  爱琴海舰队并不打算搞事,因为他们只出来的六条驱逐舰,还有十几艘补给船,主要的目的就是担任丁一此行的护卫工作。在地中海也没有想到有人敢向西明的舰队挑衅。却不料威尼斯人认为,丁一必定在巴黎吃了大亏,这当口正好一挫西明帝国的威风!

  所以他们出动了百多艘战舰,也是有炮的,其中十几舰是装了舷炮,每侧有八门,还有几十艘是传统的舰首和舰尾炮。世界上不只丁一这边在发展海军,威尼斯这种地中海的海上强国,也是会学习、发展的。

  所以他们准备教训一下西明帝国的海军,来争夺这地中海的控制权。因为他们受不了了,太憋屈了。威尼斯本就是地中海国家,结果要出海,还得被西明帝国限定,战舰只能用大约多少吨的,配置多少水手,用于护航还是剿灭海盗。

  按威尼斯的有识之士说起来:“难道威尼斯是西明的下属吗?就是路易十一,也不可能对他下面的公爵,提出如此苟刻的要求吧!这么下去的话,威尼斯还是威尼斯人的威尼斯吗?何况克里特岛也被他们明目张胆的占领了!什么公决归附?说到底,整个暴乱,不就是西明在幕后推动的吗?”

  对此丁一的意见很简单:“以后这种事,不必再报上来。”

  爱琴海舰队的提督是报上来以后,刘吉不敢拿主意,曹吉祥更不敢拿主意,才会递到丁一面前来的。丁一对于这样的程式。感觉很大意见:“先派监察人员,和对方把规定讲清楚。把道理说明白。”

  “那颜,那威尼斯人就是不讲道理啊。派了,送信来的信使就在码头。”吉达苦着脸这么说道,他们离马赛已经很近了,“派了两拔监察人员,喊话,要求他们退回去,都不听;要求他们降帆接受检查,也不听啊!”

  丁一长叹了一声,对吉达说道:“证明这爱琴海舰队的提督。外交工作能力很差啊。”

  “监察人员说服不了对方?那就让火炮去说服嘛。威尼斯人很讲道理的,特别是在炮火前面。还有,这次就算了,你直接告诉他,以后如果这种事还要报到我这里来,提督就自己请辞吧。”

  “是!那颜!”吉达复述了一回丁一的话,便策马去港口传令了。

  骨子里吉达是极为好战的,不然的话,在猫儿庄时。他也不会主动挑衅丁一了。这时听着丁一松口可以打,他就兴奋起来了,那胯下阿拉伯纯血马被他催着箭一样,一瞬眼就不见人影了。

  “这么快就到马赛了。”安娜公主有种淡淡的忧伤。在眉目里不知不觉地渗出来,就算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腔调,不想去惹得丁一惆怅。却也终难教这离愁消减去,“这马车太快太稳。也不全是好事。”

  太快太稳,不知不觉便到了旅程的终点。这却就是不好的地方了。

  丁一揉了揉太阳穴,他想了良久,终于鼓起了勇气,对安娜公主说道:“你跟我回士麦那吧。我觉得你会喜欢我在士麦那设立的容城书院士麦那分院的,而我邀请你当院长。”说着丁一感觉这件事是可行的,他便渐渐高兴了起来,“这是可行的,孩子,这是有先例的,葡萄牙的航海王子亨利,是的,我就邀请过他出任大明四海都督府海军教育总长!”

  “我想你的父亲不会拒绝这个邀请!”丁一激动起来,禁不住搓了搓手,“我会保证每年拔给学院的资金,都归你支配;师资方面,硬件方面,一定会尽量的满足你的需求。我们把士麦那分院,建设成为一个可以不断输出人才的所在……”

  安娜少见地打断了丁一的话:“陛下,您有妻子了。”

  不但有妻子,还不止一个妻子。这是一个让丁一为难的问题,也是一个让安娜伤心的问题。她本不愿意提起这一茬的,只是丁一所说的,让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下意识地,就提出了这个问题,而话一出口,她的眼角却就禁不住发红。

  而丁一也根本无法就这个问题去评说什么,事实上,他在刻意回避和迷糊这个问题。

  否则的话,他不会一直称安娜公主为“孩子”、“女孩”之类。

  因为这是他无法解决的问题,他可以攻陷一座城市,可以让一个小国如克里特岛那样的,掀起风暴,改朝换代;他可以让倭人俯首听命,可以让朝鲜国王每天穿着军士长的常服去升旗。但他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他有妻子,而且不止一位。而且他也根本无法忍受她们的离去。

  除了带给他拜占庭传承的索非亚是一种道义上的不可离弃之外。

  不论是柳依依,还是天然呆,还是雪凝,他都无法离开的。

  也许聚少离多,也许他和她们之间,关于爱情是极其淡薄的,但是亲情,她们就是他的家人,她们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这个时代里,人生的支柱。如果失去了她们,丁一不敢想像,自己将如何自处。

  至于丁如玉,那更加不必说了,她就如同是丁一身体的某一个部份,怎么可能离去?

  所以他无法解决,他伸出手,抚在安娜的俏面上,有湿意,冰凉了丁一的手,冷澈心田。

  这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已经到达了马赛的港口,正如安娜公主所说的一样,太稳太快的马车,也不全然是好的。却教这离愁,千头万绪地纠缠在一起,便连理清的时间都没有留下,却已到了别离之际。

  “孩子,回去巴黎吧。”丁一吻了她的额头,轻声对她说道,“对不起。”

  安娜抬起头望着丁一,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坚强得足以仗剑跟他背靠背地面对刺客。

  但在他的面前,她脆弱得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哪怕仅仅是秋日的斜阳,已足以让她化为乌有。只因她的一颗心,已然深陷在这个男人的双眸里,无法自拔,无法自制,便如扑火的飞蛾一般。

  “我不是孩子,不是。”安娜公主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她甚至挺了挺胸,她本来便不是孩子,何况鲸骨胸衣把她的曲线衬得极为动人,“陛下,我不能去士麦那,但我会在巴黎等你,在那个小小的城堡里。”

  丁一点了点头,他没有办法再开口,打开马车厢门之后,他抢先下了车,伸出手,然后在安娜公主把手搭在他肘上时,丁一却就把手环在安娜公主的腰上,一下子就把她抱了下来,并在原地转了几圈。

  “你要等着我。”他这么说。

  “我会一直等着您,陛下。”

  丁一摇了摇头,郑重地对她说道:“不,你属于我。”

  “但我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陛下。”

  “如果你不能嫁给我,那么你不能嫁给任何人,你也不能有任何的情人。”

  安娜公主的脸红了起来,她回避着丁一的目光:“陛下,您不讲理。”

  “是的,如果你也同意这是爱情,那么不需要道理。”

  “这对我不公平。”安娜勇敢站直了,面对着丁一,这么说道。

  丁一没有否认:“是的,这对你不公平。”

  然后他鼓起勇气,吻上了她的唇。

  轻轻的一吻,如晴蜓点水。吻在唇上,却印在心田。

  一个连的警卫团士兵,护卫着安娜公主向巴黎而去,他们之中的三个排,将以那座小城堡为驻地;而那个女兵排将会贴身保护安娜公主。

  “那颜。”吉达过来向丁一汇报,“爱琴海舰队结束战斗,击沉对方战舰二十七艘,击伤 者数,俘虏三十二艘战舰,其中二十四艘皆有损伤。我方零伤亡,因为对方的火炮射程,连我军舰队的一半都没有,而且准头极差无比。”

  滑膛炮嘛,又是没有颗粒化的黑火药,能打多远?能有什么准头?就是靠齐射来蒙的嘛。

  “我的心情很不好,命令地中海舰队派四艘战列舰、四艘巡洋舰,再搭载一个营的陆战队士兵,到克里特岛集结。”丁一对刘吉这么吩咐道,然后才对吉达说道,“派人去威尼斯,告诉他们,如果二十天之内,没有一百万两白银送到克里岛,他们以后可以再也不用遵从西明帝国的规定了,是的,不用再遵守,他们想多少船出海,就派多少船,想搭载多少人,就搭载多少人。”

  这话要是平头百姓听着那肯定是喜欢的了,多好?

  可当威尼斯人听使者说完这话,却就不一样了,不用遵从?

  威尼斯共和国如果被抹去,那当然就没有人会去要求一个不存在的国家,遵从什么规定了。有人是极为愤怒地叫嚣跟西明开战,有人则是十分的惊恐:“也许波塞冬在和奥斯曼人的决斗里吃了大亏,但他的无敌舰队,是从无敌手啊!”

  “他现在只有六艘战舰!六艘!”威尼斯总督愤怒地咆哮起来,“我们安装了舷炮的大帆船有七十艘!这次战损的不过是十一艘!六十对六,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在地中海给波塞冬以教训!”(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四)

  对于抵达克里特岛的丁一来说,却没有什么闲工夫去理会威尼斯人的怒火。因为姚夔又来找丁一开喷了,这回是连同刘吉和退休回华夏的许彬也一并喷了起来:“陛下要是征服这一整片的小亚细亚疆土吗?当年在京师,陛下不是说过,有许多伸手可摘的梨子吗?”

  “为什么要把京师设在士麦那?就是收回埃及,把京师设在开罗,也要远比定都士麦那更为合理!”然后姚夔就喷刘吉是小人,说他曲意奉亲,陷丁一于不义;又再喷许彬,“养浩先生贪恋权位,年迈不堪视事,又不愿求去,硬要赖到定都抵定,才肯还归,着实无耻!”

  因为姚夔认为,许彬是要为此事负责的:“彼为执政官,而节庵先生专督运河衙门,则养浩先生实如大明首辅,此事当死谏!大明以天子守国门,是因着纵深大陆相连,士麦那陷于敌国环伺之中,真真岂有此理!”

  丁一也只好安抚他,说是延后到了士麦那,于谦也从埃及过去之后,再跟他合计共议。

  姚夔原先在大明,脾气是没有这么大的。一个是因为大明能治世的文臣,还是很多的,想想多少任皇帝,有人去打仗,有人不上朝,有人做木工,都拖了那么两百年左近才亡,还是摊上了小冰河时期呢,可见治世的文臣还是有的;一个是大明有自己的一套架构,也许不理想,但还是可以修改嘛,有这么个全国性的官僚体系为基础。

  这边是双无。跟着刘吉那班幕僚书吏,基本也是军事参谋的角色;然后就是被姚夔西来时。点名索要的七八十个低级官吏,在京师不得志的给事中之类的。或是想做一番事业的清贵,例如编修之类;还有百十个中了举,进不了士,正途无望的书吏,想是来西明混个一官半职,要不在大明很难当上官嘛。

  听着不多,这么算下去,也是近乎二百人上下了。

  但事多啊,这两百人压根就不够用!姚夔每天忙到不行。不单没有,什么基础也没有。

  双无状态,也就难怪他暴走了。

  所以丁一也只能好言相慰,安抚下来。

  而在姚夔总算暂时平熄了怒气辞去时,丁一把刘吉叫了过来:

  “杰姆那边的使者,你去见一见,再派个人去君士坦丁堡,告诉他我们对他的支持,是视他在奥斯曼帝国的势力。来处理的。当然,巴耶塞特是我的学生,那么必然会在取得支持上,要比他付出更少一些的代价。”

  “如果他拒绝跟我们合作。那么是他的自由。”丁一这么向刘吉吩咐。

  杰姆,就是巴耶塞特的兄弟,也是哈里发那张椅子。有力的竞争者。

  刘吉听着当然马上安排去办,可是不到一会他就苦笑着回来了:“先生。却是不必派使前往了。杰姆已被巴耶塞特杀败逃到罗德岛上寻求庇护,而医院骑士团以教廷命令他们。听命于圣徒,而向您效忠。所以他们把杰姆送到克里特岛来了。”

  教廷,教廷的命令,什么时候对医院骑士团这么好使?关键是丁一,医院骑士团是被揍老实了!便如医院骑士团私底下流行的笑话一样:“波塞冬向来以德服人,他所说的话,不是一般的有道理。请注意,如果你不能理解他的话,没有关系,你只要确认那是正确的,并按此去做就行了。”

  “为什么?”这时必会有一位来充当捧哏的。

  “因为你不会愿意去跟波塞冬的舰炮讲道理。”

  他们听从的,大约不是教廷的命令,而是舰炮的道理。

  但不论怎么样都好,杰姆,这位巴耶塞特的兄弟,就被送到了克里特岛来了。

  而当他来到丁一的面前,他开始怒骂自己的兄弟巴耶塞特,甚至他还向丁一说道:“陛下!巴耶塞特是一个不可靠的人,他在哈里发面前,多次说您的坏话,如果由他统治奥曼斯的话,那么将是一个对西明帝充满敌意的国家!”

  不过显然丁一并没有被他这些话语所打动,在放任他说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意识到自己的幼稚而闭口之后,丁一才对杰姆开口。他说得很直接,一点也没有打算给对方留什么面子:“在决斗场上,我杀死了你的父亲,如果你想为穆罕默德二世报仇,我可以给你武器。”

  丁一饶有兴趣地等着对方的答复,这是一个考验,如果杰姆想给他的父亲报仇,那么他根本就不会得到武器,他会被拖下去,然后送给巴耶塞利。因为那些的话,他只是一个匹夫,不足以给巴耶塞特制造出什么麻烦来。

  “走上决斗场的人,都应该有死的觉悟。”杰姆沉默了一会,尽管眼睛有点发红,但没有流泪,他抬起头望向丁一,“我为我的父亲的逝去伤怀,但我不敢对陛下有任何怨恨。尤其是这场决斗,本身就是由我父亲所发起的。”

  丁一点了点头,拿过曹吉祥泡好的茶浅尝了一口,对着杰姆说道:“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去教皇那里,你知道,庇护二世对于奥斯曼的扩张极为不安,也许他会支持你,以十字军为你的后盾,让你重返奥斯曼,跟巴耶塞特重新争夺统治权。”

  不知道是丁一到来,让历史发生了变化;还是因为历史上,到了罗德岛以后,杰姆就被医院骑士团绑架,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总之,他在这个选择面前,没有犹豫:“不,陛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他不知道,这一句话,改变了他自己的命运。

  如果他去了教皇那里,那么就跟历史上轨迹重叠了,巴耶塞特以三万金币一年的价格,请教皇囚禁杰姆,直到三十多年后,杰姆脓疮发作身死。

  “你知道波斯苏菲教团吗?”丁一放下手中的茶杯,向杰姆这么问道。

  “回陛下的话,知道,苏菲.丁所创建的教团,他们是什叶派的。”显然杰姆也不是一个完全无用的家伙。

  这让丁一开始对他有些兴趣:“我只有一个条件,信仰自由。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的话,你去波斯,到‘红头’里面去,以穆罕默德二世儿子的身份,去带领他们。我会给你一些教官和武器,当然,不是无偿的,不过可以在你拿下大不里士之后,再来结算武器和人员的款项。”

  “我更愿意在小亚细亚,与我那亲爱的哥哥作战,陛下,如果能得到您允许的话!”

  丁一抚着短须笑了起来,他俯下身子向杰姆问道:“你知道,自己跟巴耶塞特的区别吗?”

  “巴耶塞特很清楚我允许他干什么,或是不允许他干什么。”

  “很明显,你求助于我,而波斯那边我需要一个代理人,这是一份工作,我觉得你合适干这份工作。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至于小亚细亚,我有问你的意见吗?”丁一说到后面,几乎是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而杰姆深深地低下了头,他感觉到恐怖,真实如有质感的恐怖。

  “是的,陛下,杰姆愿意接受这份,这份工作。”他说得有些艰难,但终于还是表达了驯服的态度。

  “很好,你的试用期为半年,拿下大不里士就提前结束,如果你不能完成这个试用期的任务,那么半年后你就会失业。明白吗?你将失去这份工作,然后我会把你派到矿山,你得和黑人一起搬运矿石,用自己的劳动,来偿还我在这半年里的投资,直到还清它,你才能得到自由,正常来讲,除非你能活上二百年并一直工作,否则你是不可能还清。好了,你可以退下了,会有官吏跟你磋商细节的。”

  杰姆按着曹吉祥的教导,向丁一磕头谢恩。

  “先生,为什么不把他放在小亚细亚呢?”刘吉有些不明白丁一的意思,把杰姆扔在小亚细亚,给他一些冷兵器,给他一些军费,让他去跟巴耶塞特闹腾,不正是一个符合西明利益的事情么?

  “因为我担心,先生和姚大章在士麦那会合之后,会就定都土麦那这个问题,一起来质问我,为难我。而我将无以为答。所以,也许最好的办法,我们应该拿下整个小亚细亚。”丁一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四十岁以后,我可以退休。不,不要说什么千秋万世,你们希望我称帝,我就称帝,但皇室让它作为一种荣誉的传承就好了,你们绝对不要企图让我在四十岁以后还干这么多事!”

  说到这里,丁一禁不住骂了句粗口:“他妈的,连**都没时间!”

  刘吉别过脸去,只当听不到,他很擅长听不到自己不该听的话。

  事实丁一真的很忙,因为威尼斯人的舰队很快就到来了,近二百艘大帆船,他们倾巢而出,做好了海战和登陆的准备。恐怕整个威尼斯能拿起刀枪的男人,都被征召了。

  “那还等什么?”丁一对着刘吉不解地问道,“他们有把一百万两银子搬上岸的打算吧?”

  丁一对着威尼斯人的使者说道:“你们这么做,让我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陛下,我们只要求一个特许!威尼斯在地中海,不必遵从西明帝国的规定。否则的话,威尼斯人绝不害怕战争!”单是炮舰,就是六十对六,还有那么多的大帆船,这使者的确有说这话的底气。(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五)

  “是的,威尼斯得到特许。”丁一微笑地向这位使者说道,他的笑容温和,语调平静,“难道上次派遣到威尼斯的使者,没有说明这个问题吗?在二十天里我没有看到一百万两白银,所以,你们不用再遵从任何规定了,先生。”

  然后丁一并没有给这位使者再开口的机会,曹吉祥得了丁一的眼色,马上指挥警卫把这使者拖了出去。丁一对吉达说道:“开始吧。让观测气球上的通讯兵发送信号。”信号是发送给得到侦察船报告之后,出港列阵的六艘驱逐舰。

  地中海舰队的战舰还没有赶过来集结,而丁一不打算因此而让步。

  于是六艘抢占了t型位的驱逐舰,在对方的射程之外开始了炮击,就算海浪起伏,就算风浪汹涌,七十二门线膛炮的三轮齐射,仍有三分之一以上,命中了目标,也就是至少七十来发炮弹,砸威尼斯人的战舰上。

  尽管这些战舰也安装了舷炮了,但很惜的是,西明舰队的六艘驱逐舰对于他们来讲,还没有进入射程。在前面的六十艘安装了舷炮的大帆船,前锋的二十几艘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里,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七十多发炮弹分配在二十几艘船上,就是每艘三颗左右。

  而爱琴海舰队的攻击,都是瞄准在水线附近的,穿甲弹对付这种木质大帆船,实在有些大材小用,因为往往都是一颗炮弹命中,就是两处破洞。这个时期。水密舱的技术还没有发明,得再过二三百年。西欧才得到水密舱的技术。而这可不象舷炮,看着就能学会的。

  所以很快海水就涌进入没有水密舱技术的船舱。快速地把这些中弹船只扯入海底,留下一个个的旋涡。但这仍不是最不幸的,最为不幸的,其中有一些还没横过的威尼斯战舰,舰首中弹之后,穿甲战斗部就在船舱里飞行,摧毁着人员和船身的龙骨结构,还没等海水涌入,那艘船就直接散架了。

  爱琴海舰队看着战果。旗舰马上打出了的旗语:“换高爆弹。”

  因为威尼斯人的气势汹汹,所以爱琴海舰队的提督很担心他们有什么凭仗,所以才会在一开始用了穿甲弹,以保证首轮给予对方重创。提督可不想再给丁一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了。但看到第一波的战果,他确认没有必要这么干。

  于是第二波的三轮齐射就开始了,高爆弹相比于穿甲弹要场面绚丽得多,猛烈的火光之中,散飞的船板,倒塌的桅杆。水手的惨叫声,徐徐沉没的战舰,在这正午时分,丁一放下望远镜之后。微笑着说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啊!”

  刘吉在边上奉迎道:“先生真大英雄哉!不为一已富贵名声,而为天下苍生之安宁。奔走十数载,唉。古往今来,为民请命者有。为国毁家者有,真心实意,为天下奔走者,舍先生其谁矣!”

  丁一听着便训斥道:“胡言乱语,我不过开句玩笑罢了,这你也能拍上?”、

  “先生!”刘吉泪花都出来,长揖道,“古来圣贤,安得与先生并肩?弟子受教,无论身居何位,却必每日三省吾身,戒骄戒躁……”

  “无耻!”姚夔在边上忍不住就开喷了,“刘祐之,汝真无行小人!吾耻与为伍!当真是斯文扫地!”因为这太扯蛋了,不是一般的扯。丁一都称帝了,他说封侯非我意,本身就一句玩笑话,刘吉能拍马拍到这份上,姚夔真的是受不了。

  丁一无奈只好开口打个圆场:“大章,都是自己人,祐之贫嘴习惯了,别计较。好了,战事燃眉,不要就这点口舌纷争再扯下去了。”

  其实说不上什么战事燃眉,因为这时威尼斯舰队开始溃散了。

  不溃散干什么?他们以为凭仗的六十艘舷炮战舰,六轮齐射之下,只有四五艘还存在于水面上。其他的直接都进地中海安息了!他们还凭什么跟爱琴海舰队拼?拼人么?要到接舷战的话,没有炮火支持,那只会在接近之中,被爱琴海舰队一艘一艘点名吧!

  威尼斯这时期也算海上强国了,指挥官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所以马上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当然如果爱琴海舰队衔尾跟上去的话,威尼斯人大约也不介意回头来个接舷战的回马枪。因为是舷炮啊,衔尾跟上去就没法摆开战列线。

  所以爱琴海舰队也只能分成两拔,从两个侧面兜过去,那这样耗费的时间就更多了,距离自然也就越拉越大,那些威尼斯人,却还是认为能跑得掉的。

  “老曹跑一趟吧。”丁一对曹吉祥说道,“去威尼斯,告诉他们,四百万两白银,如果没有,那么就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抵债。否则的话,一旦陆战营上岸,那威尼斯真的就可以无视一切法律了。我们的矿山,需要太多的人手了,不论是在几内亚的,还是在美洲的。其他的事情,你把握着去谈好了。”

  这时姚夔又忍不住了:“陛下!威尼斯犹有大帆船百来艘,彼仍有再战之力啊!何况国关国家大事,岂可中使一言决之?当遣大臣前去磋商方是道理啊。望陛下三思!”

  他是觉得曹吉祥是太监,就是中使嘛,内廷官。派他去,不合适。其实更深层的原因,是姚夔毕竟是士大夫出身,他却是不愿阉党坐大的。不然以后成了先例的话,阉党一旦坐大,那就很麻烦了。

  “姚家竖子!汝欲欺君么?”曹吉祥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跳了起来,冲着姚夔喊道,“咱家是中使么?咱家堂堂大明四海大都督府运输处处长!西明帝国皇家警卫团高级军事参谋!咱家怎么就中使了?”

  丁一听着皱眉,怎么又咬起来?难道哪一国,都得有正反两派么?这时却教他无意想起那位的话“党外有党,党内有派,历来如此”,看来还真是至理啊!

  不过这当口,他却不得不开口,因为姚夔也不是善茬,已经开始引经据典发作了;曹吉祥也是怒了,他最恨别人提他是阉人,平日都是要求别人管他叫曹处座的,这当口引经据典不是姚夔对手,他会的外语多啊,各国俚语粗口,一并骂将出来,也不管姚夔听不听得懂。

  “闭嘴。”丁一的话不大声。

  但曹吉祥马上住口,“扑通”一下跪倒,磕头道,“老奴万死!万死!”

  姚夔倒一时还停不住口,但丁一满带笑意的眼神扫过来,他不禁心中一激灵,因为这个眼神太熟悉了!当年丁一在奉天殿上,一刀将锦衣卫指挥使马顺枭首,不就是这么个神情吗?这是丁一真的生气了啊。

  “微臣君前失仪,请陛下惩罚!”姚夔撩起袍裾跪了下来,老老实实不敢再闹腾。

  丁一摇了摇头道:“都起来,以后不许这样,可晓得了么?”

  “老奴领旨!”、“臣领旨!”

  “老曹和初九一起去吧,初九为正使,老曹,你跟在我身边太久,大章说中使是不对,但的确你是我身边人,单纯派你去是不太好,就委屈你给初九打打下手吧。”

  “能给九少爷打下手,那是老奴的福气!”

  丁一挥了挥手:“去吧。”

  曹吉祥领了命去寻钱初九,领着护卫坐了补给船跟上去不提。

  却说姚夔终于还是忍不住:“陛下,这威尼斯人还有再战之力啊!”

  “不,他们没有了。”丁一微笑着这么说道。

  地中海舰队的四艘战列舰和四艘巡洋舰,早就兜过去,在接近地中海的海岸边等着了,哨船一旦发现地中海舰队回航的动静,这每艘都有上百门火炮的战列舰和七八十门火炮的巡洋舰,是不可能让地中海舰队回到威尼斯的。

  没有等到舰队回航或是传回消息的威尼斯总督,极为烦躁之下,却就等来了西明帝国的使者上岸。他本是不打算见的了,都和丁一撕破脸了,还见什么使者?一切等打出分晓再谈不迟。

  但看着手下惊愕地呈上了出征舰队旗舰的战旗,威尼斯总督一下坐倒在椅子里,然后不得不用最隆重的礼节,去欢迎钱初九和曹吉祥。

  “什么?八百万两白银?”威尼斯总督差一点就倒栽下去了。

  曹吉祥听着倒抽了口冷气,这九少爷可真狠啊,开口就翻了一倍。

  “要不这样,今天累了,先不谈吧。”钱初九笑着对那威尼斯总督说道。“您也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对吧?”

  威尼斯总督当然是大大地欢迎这种说法,八百万两,他一时哪里拿得出来?当然有点时间,给他和下面官员、将领去商量一下,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曹吉祥听着发慌,连扯了几下钱初九的衣袖,但钱初九不以为意,对威尼斯总督说道,“听闻您有女儿,年轻貌美?不如请您的女儿做个导游,让我领略一下,这水上威尼斯的风采如何?”(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l六)

  威尼斯此时并不只有威尼斯一个城市,维罗纳在几十年前就向威尼斯效忠,帕多瓦也在其控制之下。跟丁一的爱琴海舰队作战的是威尼斯的大帆船,如果连小船也算上的话,据说威尼斯拥有三千三百条船的舰队【不过运载量就只有不到四万人】。

  但是这个时候,面对钱初九充满了纨绔气息的要求,威尼斯总督额上青筋迸现,他象一头发怒的公牛,鼻孔喘着重重的气息,拳头更是捏得骨节发白。没有一个父亲,甘愿把自己的女儿,这样送出去的。

  “如果您要是想打我的话,我会哭起来的。”钱初九抖开折扇,在这深秋里扇动着,取了桌上的水果随意地扔进嘴,随便得象在自己的家中,而不是威尼斯人的总督府,“是的,我真的会哭起来,我并不坚强,你知道吗?”

  “因为派来威尼斯的人,完全不需要坚强之类,美好的品质。否则的话,来的就不会是我,我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如果说我唯一的优点,就是足够坦白。”钱初九毫不以为耻地评述着自己。

  威尼斯总督却在他的话语里,慢慢地平息了下来,至少他放松了紧握着的拳头,脸也没有刚才那么扭曲了:“阁下,我并无不敬,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会为您准备几位美好的少女,她们都是处子,并且……”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钱初九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用那把折扇,轻轻地拍打着威尼斯总督的脸:“我是个废物。没错,但我是陛下最宠爱的学生。大明英国公唯一的学生。”

  “陛下让穆罕默德二世交出一只手,他就回到奥斯曼去,而穆罕默德二世选择了拔刀。”

  “结果怎么样,我想你派去巴黎观礼的使者,也许在你派出舰队时没赶回来,现在也应该赶回来了吧?”

  “我提出了要求,就不希望听到拒绝,总督阁下,您能明白吗?”

  边上威尼斯总督的卫士抢了上前来。曹吉祥笑着一点动手的意思也没有,而正执着纸扇,拍打着威尼斯总督的脸的钱初九,也对这样如怒目金刚的卫士,和他们手里的刀剑视若无睹。

  威尼斯总督却慌忙地伸出了手,止住了这些卫士。如果他有向钱初九动手的勇气,如果他有玉石俱焚的果敢,他应该在西明使者上岸时就发动攻击,然后迎接毁灭的炮火。很明显。从一开始他就没有。

  “我这样一个纨绔子弟,需要来找你索要美女吗?阁下,您这算是要对我拔刀吗?就如同穆罕默德二世向陛下拔刀一样?您期待什么样的结局呢?我在威胁您,明白吗?我正在威胁您。请您认识到这一点,失礼了。”

  然后钱初九转过身去,重新坐下。如同这一切没有发生过。

  只是威尼斯总督的脸上,被折扇拍出来红印。还没有消退,见证着刚刚发生过的一幕。

  “请稍候。阁下。”威尼斯总督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匆匆地离去。

  曹吉祥看着钱初九的眼神里,不知不觉之中,却是多出了几分重视,他没有想到钱初九可以做到这一步,此时不禁让他感叹:“哪怕只是一个纨绔,也总归是陛下的徒孙啊!”

  “你过来。”钱初九为了他的泡尽天下美女大计,外语的确很下了一番功夫,他对着其中一个卫士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刚才你很愤怒?我感觉到你想要杀死我啊,你知道吗?这让我很恐惧,我一旦害怕的话,晚上就睡不好。”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双层下巴,“睡不好,皮肤就会变差的。”

  哪个国度,都有怯懦的人,也同样有不畏死的勇士,至少这位卫士,就是后者。

  “我要和你……”他说着,就要扔下手套。

  “等一下。”钱初九笑着向他问道,“如果我的话让你生气了,我可以道歉嘛。”

  “不过最好你先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兄弟姐妹?父母?爱人?情人?孩子?嗯,如果有的话,在我们开始决斗之前,我保证会让他们都到场,我指他们的头颅。你知道我可以做到,否则你们的总督,或者叫公爵?就不用这么强忍着他的怒火了,不是吗?好了,如果你愿意,可以扔下你的手套,发出决斗的邀请。”

  “你太卑鄙了!”卫士愤怒地咒骂着,但无论如何,他无法扔下那只手套。

  “听我说,你让我受到惊吓了,你得给予我补偿。不、不,我不喜欢男人,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需要一个侍从,嗯,充满热血和勇气,对,就是象你这样,明白吗?成为我的侍从,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瞪着我,让我受到惊吓的问题。”

  “不要急着拒绝,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保证让你的妻子……你没有妻子?那么,你的爱人,嗯,你的爱人也一样可以成为西明帝国的公民,那么,你将不会再受到这样的威胁,没有人可以挑衅西明帝国,而不受到惩罚的。就是这样。”

  卫士愣了一下,沉默了良久,开口道:“如果我拒绝呢?”

  “那你自杀吧,朋友,我想这是对你和你所关心的人来说,最好的结局。对了,自杀前请先戳瞎自己的双眼,谢谢。”钱初九笑容可掬地用折扇拍了拍对方的肩甲,然后坐了下去。

  “我接受。”卫士没有犹豫很久,因为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钱初九向曹吉祥示意了一下,后者便让那卫士去将他的未婚妻带到港口:“等一下,就跟着九少爷上船吧。你是个幸运儿,小子,我说真的,你仔细想想吧。”卫士显然脑筋还没转过来,但他在托人去把未婚妻带去港口时,很多同僚已向他祝贺,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如他一样死心眼,不是每个人都如他一样的勇敢。

  总督回来了,带着一个哭红了眼睛的少女,大约十五六岁左右。

  身为父亲的威尼斯总督,如果他的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钱初九大约已被凌迟了。

  “阁下,如您所愿。”总督把他的女儿扯到了钱初九的跟前,然后坐到了椅子里,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膝盖。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保护,是的,而他不得不这么做,不然的话,西明的炮火淹没威尼斯之前,其他贵族会先把他干掉。

  “朱塞佩。”钱初九叫着刚刚成为他的侍从的卫兵名字,指着面前的少女问道,“到了考验你忠诚的时候了。告诉我,这是不是总督最漂亮的女儿?你想清楚再回答,我是个废物,我经受不起任何打击,特别是欺骗,你得明白这一点。”

  站立在钱初九身后的卫兵犹豫了一下,终于给出了答案:“不,她的姐姐比她更漂亮,但已经出嫁了。”

  “难道我是来求亲的吗?出嫁了又有什么关系?”

  “总督阁下,我给您的请求,是请您漂亮的女儿来担任导游,而不是一个哭红了眼,还没长开的小姑娘。”钱初九的圆脸上,仍旧带着那可恶的笑。

  也许屈服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就变得容易了。

  总督那位出嫁的女儿很快就被带到议事厅,然后,她强颜欢笑地跟钱初九接洽。

  她引领着钱初九和他新收的侍从朱塞佩,还有曹吉祥上了贡多拉,那是威尼斯特色的小船。

  钱初九在游览的过程,相当有礼貌,事后总督的女儿对他的评价是:“他是一位绅士,请停止诋毁那位善良的人。”是的,他克守礼仪并尽可能地展现出绅士风度,尽量回避提起威尼斯的战败,以免于导游的尴尬。

  大约二个小时后,钱初九就主动提出结束游览。当他们直接回到议事厅时,总督惊讶望着自己的女儿,他所意料的一切丑恶都没有发生。而他的表情让钱初九找到发作的机会:“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我只要需要一位导游,因为我是个纨绔,所以我希望这位导游漂亮一些而已。”钱初九吃惊地望着威尼斯总督,用手上的折扇虚点着他,“您为什么这样的表情?您把西明帝国想像成什么样的人?荒唐!”

  “听着,为了这位美丽的女士,可以把赔款降到七百万白银。”钱初九煞有介事地说道。

  而这是第二个让威尼斯总督和在议事厅的贵族们,喜出望外的消息。甚至有贵族禁不住提出:“尊贵的阁下,威尼斯能否有幸请您多游览几天呢?”二个小时一百万两银子啊!让这肥仔游览到明天,是不是威尼斯就可以省下这笔钱了?

  这个时候,别说其他贵族,就是威尼斯总督,捏着自己女儿的手,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曹吉祥觉得,自己有必有对九少爷换一种眼光了。

  因为他看出钱初九在干什么事。

  他要让威尼斯贵族们,习惯服从,习惯领取奖赏。

  也许他是一个纨绔,但他是丁一的子弟,他不驯狗,驯的是敌国总督。(未完待续。。)

  ps: 作者已经很努力码了,可是这几天还是进展很慢,昨天码了一通宵,存了几章,今晚小爆一下吧。

  丁一的奋斗(七)

  威尼斯人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大炮架到门口上了。上百艘大帆船也没半点回来报个生死平安了,明显让西明这边包了饺子,于是也只能开始讲道理了——按着钱初九的规矩来讲道理。也就是各种赔款抵债之类的事务。

  至于誓死抗争?威尼斯最出名的是什么?商人,没错,这是它赖以繁荣的根本。它的政府即是一个股份公司。它的总督就是它的总经理。指望一个公司去誓死抗争,玉石俱焚?那是不现实的事。

  “那么,我们来商讨一下,威尼斯如何支付赔款的事情。”钱初九对着总督和贵族们这么说道,“我这种纨绔子弟,没出息的,按我想法,把这城占了,男的全拉去矿山做活,女的为奴就是。但陛下是仁慈,陛下不愿这么做,不论是华夏大明还是泰西大明,陛下觉得有一个原则是不动摇的,那就是不干涉他国内政,不称霸,不侵略!”

  威尼斯总督真的恨不得扑去,把钱初九那张胖脸打成猪头!但他只能咬着牙,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赞美伟大的陛下!他无愧圣徒的封号,他是世间的义人!无论是埃及或以色列,我们都很注意,陛下谨守着他说过的话,从不侵略他国,也不奴役他国民众。”

  “赞美伟大的陛下!”不论他们心里怎么想,但贵族们纷纷附和。

  这就是继承了拜占庭法统的好处了,因为东罗马帝国当年也是阔过的。

  不论是雅典还是士麦那,对于继承了东罗马传承的丁一来说。不能说他侵略——特别是在丁一的炮火足够强烈时——只能说是恢复故土。

  事实上如果丁一愿意的话,他也可以对威尼斯这么干。主要丁一不看好威尼斯。这对于丁一来讲,不是一个好地方。所以压根就没有提出“自古以来”。“神圣不可以侵犯”的说法。如果丁一看上威尼斯这处所在,这种说法都是有历史依据的,因为威尼斯本就是从拜占庭独立出去。

  总督压着自己的反胃感,顺着钱初九的“道理”,赞美了一通丁一之后,小心地开口道:“阁下,那么,请原谅,威尼斯真的一时之间拿不到七百万两白银。我们商量了一下,希望能割让塞浦路斯岛,来抵去其中的三百万两白银赔款。”

  “塞浦路斯岛,要抵三百万两白银?你是在嘲笑西明帝国的海军吗?”钱初九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威尼斯的总督和贵族们,“也许你们愿意跟舰队的提督谈谈这个说法?”塞浦路斯岛在哪里?在医院骑士团所驻的罗德岛往东,靠近小亚细亚海岸的地方。

  所以钱初九才会这么讲“道理”,因为威尼斯人难道还打算穿过地中海,去塞浦路斯岛行使什么权力?视西明海军为无物吗?被他这么一呛。威尼斯人的贵族们也只能苦笑了,这叫形势比人强。

  钱初九说的有没有道理?有,在舰炮的支持下,他这话很合理嘛。

  至于原本道理该如何。例如“不论西明多强大,这塞浦路斯岛就是属于威尼斯的啊!”之类的话,这个时节提起。有什么意义?钱初九停顿了一会,摇了摇头道:“所以说。我这人就是个无用的废物纨绔,心软。你们这叫什么事?把我家后院的玫瑰卖给我?而我居然还心软了。唉,好吧,我这人就是没出息,这样吧,塞浦路斯岛,算五十万两。如果十年之内,发生暴乱,你们威尼斯必须退钱!”

  而接下去再议的,就是威尼斯人哭穷,而他们的确也无法支付出这么多钱来。

  而对于玻璃制品来说,西明压根就不稀罕,自然也不可能谈抵债的问题了。

  “塞浦路斯岛和法国那边的关系,你们自己去处理好,如果这件事都办不好,那么你们这些贵族也没有存在价值了。”钱初九轻摇着折扇,这么向威尼斯人说道,因为塞浦路斯岛的确是和法国人、威尼斯人都发生过一定的隶属管辖关系。

  钱初九对那些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的威尼斯贵族们说道:“除了塞浦路斯岛以外,考虑到你们的情况,我将去恳求仁慈的陛下,看看能不能把赔款降低到四百五十万,但不可能再低了,如果你们一时拿不出,那就列个还款计划出来。”

  这终于让威尼斯人松了一口气,这个时代的威尼斯人还是很有钱的,尽管这个城市不过十几万人。但在贸易之中,他们扼取了大量的财富。所以只要不是一次性拿出来,他们倒也能负担得起。

  丁一看着钱初九和威尼斯草签的文件,很是吃了一惊,皱眉道:“你杀了许多人?”

  “不、不,孩儿知道,老大人最是慈心的,这交战之际那是生死不论,战后连俘虏都要善侍的,哪能去威尼斯杀人?就是唬了他们一下。”钱初九涎着脸在那里给自己表功,“前期他们只能交付一百八十万两白银,其中有一部分是黄金折算,他们还想拿玻璃充数,被孩儿拒绝了。”

  拒绝之后,钱初九就要回了那挂在威尼斯的圣马可教堂的铜马。那是君士坦丁堡赛马场的四匹铜马,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时,威尼斯总督从君士坦丁抢走的。

  就算是丁一,看着这份和约条款,也觉得无可挑剔了。

  其实如果能让威尼斯人割让塞浦路斯岛,其他的,赔个几十万两炮弹钱,基本也是赚的了。丁一说四百万,没想到钱初九这厮,这么狠。不单划地,赔了一百八十万,而且还定了每年再赔二十万两,分十一年还清。

  就是说,除了丁一要求的四百万两,钱初九还把塞浦路斯岛弄回来了。

  “你这孩子,想不到办外交倒是有点出息。”向来看钱初九不顺眼的丁一,也不禁点头。

  “老大人、老大人,这还有!”钱初九偷偷摸摸掏出一份密约,甚至还挥手让曹吉祥退开,才双手递给丁一。

  丁一不看便罢,看着真是就是不住点头,甚至还伸手拍了拍钱初九的肩膀:“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密约,就是私底下签署的,这份密约很简单,主要就是法兰西公主安娜送丁一到马赛,因为威尼斯人的舰队向西明舰队挑衅,让公主受惊了,所以丁一心情很不好。所以威尼斯人,向安娜公主赔付二十万两白银或同等价值的财物,之后三年,每年向安娜公主赔付十万两白银,以获得丁一的谅解。

  “不敢当老大人谬赞,孩儿只有一片忠心啊!”钱初九谄媚地冲着丁一这么说道。

  然后他马上就提出了要求:“看着孩儿现时懂事了,能向老大人讨个赏么?”

  “孩儿也无他求,只求老大人能将招娣赐婚给孩儿便好。”

  丁一微笑着拍打钱初九的肩膀:“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他重复了四五次这话,却一把将钱初九的耳朵揪住,不理会他的呼痛,一下把他叉着后颈按倒在椅上,操起边上的鸡毛掸子,往钱初九的屁股狠狠地抽了起来,“你怎么就这么蠢啊!”

  “我用得着你帮我送钱给安娜那小女孩?”

  “更为重要的是,身为谈判正使,你不为国家利益着想,反倒是想方设法中饱私囊!”

  曹吉祥连忙一下子趴到钱初九的背上:“陛下,再打下去,九少爷就打坏了!是老奴不好,是老奴没看好九少爷,您罚老奴吧!”

  “老曹别来这套,起来!”丁一冷声喊道。

  他是看得清楚,这事明显就是钱初九自己搞的,为了争功,他还避着曹吉祥,还真跟曹吉祥没多大干系。钱初九又挨了几下,杀猪一样哭了起来,大哭着叫道:“四奶奶啊!您在天上看着孩儿啊!这您老人家一走,孩儿就要被打死了!”

  钱初九喊四奶奶,就是张玉嘛,丁一听着不由得心头一痛,把打断了的鸡毛掸子扔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滚!”

  曹吉祥把钱初九扶了起来,后者捂着屁股,一脸泪痕,蹑手蹑脚就往外而去,还一边向曹吉祥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没到门口,却听丁一开口道:“那五十万两白银,我拿三十万两出来,老曹身为副使,监管不力,拿两万两,其他的十八万两,你自己今天就填上这亏空,听到没有?”

  “孩儿遵命。”钱初九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打完还要赔钱……”

  丁一气得一拍桌子:“你填完亏空,明天马上给我滚去巴黎,要是法兰西共和组织的事没办好,到时新帐老帐一块算!滚!”

  “是、是,孩儿这就滚,老大人,打也打了,罚也认了,这招娣您总得赐婚给孩儿了吧?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是吗?”钱初九似乎总有办法,让丁一气得不可开交。

  “啪!”一个茶杯几乎贴着钱初九的头皮擦过,在墙上砸了个粉碎。

  丁一冷笑道:“招娣?你指的是,总督几内亚军民事,兼理粮饷的招娣少校么?原来是准备把你也派去几内亚,监察非洲工业部风闻奏事。但现在看起来,某些人太蠢了,还得多历练才行。”(未完待续。。)

  ps: 小爆第一更,完本月开始,一会半小时后见!

  丁一的奋斗(八)

  满怀郁闷的钱初九很快就赴巴黎去了,来给他送行的曹吉祥,却发现这小胖子事实上并没有任何被贬的忧伤:“我是觉得一时半刻,见不着招娣了,心里不痛快。其他倒没啥。”钱初九在港口晃着他的折扇,这么向曹吉祥说道。

  “看在老曹你舍身相救的份上,不怕给你说句实话,讨好安娜公主,那是绝对没错的。”

  曹吉祥听着不住摇头苦笑,这是打完就忘么?

  却听钱初九低声说道:“最后老大人自己出了三十万两,若是这事不合胃口,老大人何必出这大头?而且,若是真的不要送钱给安娜公主,那么直接让威尼斯那边把钱往士麦那送就是了,反正是密约,改改又有啥?”

  曹吉祥听着一个激灵,这时钱初九已拱手为礼作别,在护卫的扶持之下,上船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惨叫道:“老大人这回可真狠啊!这都往腰上抽啊!这不是打屁股教训小孩了,这是脊杖,知道么?把本少爷当犯人打啊!这狠啊!”

  他一点也不介意别人笑话,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知道。

  因为丁一没空,能让丁一腾出空来教训他的晚辈,不好意思,也就这位可笑的九少爷了。

  不过这当口,丁一就没有什么空闲去理会钱初九了。

  于谦已经到了克里特岛来,还没有去士麦那,基本就被姚夔统战了。

  不单单是定都的问题,这个事情因为丁一已做了战略上规则,准备夺取小亚细亚了。

  所以倒还好。于谦开喷的,是另一个事:“陈三这么做。不是个道理!”

  于谦指责的是在小亚细亚,数千铁骑纵横。任着步枪、迫击炮的杀伤力,和骑兵的机动力,不断攻陷一座又一座,大大小小的城市的陈三。于谦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角色,也不是讲什么以德服人的迂腐书生。

  要知道也先围京师,刚在土木堡丢了几十万精锐的大明,于谦都敢硬气地和也先对扛,并且还打赢了那一仗,让也先不得不退回草原上去。他的指责。是认为陈三的战略是错误,这么搞法不合适。

  “若如晋要定都士麦那,夺得小亚细亚之地为疆土,此战法大谬!”

  “此乃是卫霍驱逐匈奴之计,而非大宋收北汉、南唐之策。”

  破坏性,陈三的搞法,破坏性太强了。因为小亚细亚是有自己的文明存在的。

  从罗马帝国开始,小亚细亚就开始希腊化了,贝加孟风格更是在各个城市都存在着的。

  也就是说。小亚细亚不是游牧性为主的概念,它已有了各自的城市和生存圈。

  所以于谦把它比为宋初的北汉和南唐,这些城市都有了文明了,纳入统治之后。就是财源、兵源等等的收益,陈三这么一圈一圈抢啊杀啊抢啊杀啊,到头来就算得到了这些城市。也只不过一地废墟。

  丁一就不禁苦笑了,因为他也很无奈:“兵力不足啊!”

  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打下来,没有兵去镇守。怎么弄?

  “杜展之又不愿用外籍兵团;三儿不擅治世。”丁一很苦恼地对于谦倒苦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于谦是知兵事的,听着倒也一时无言。因为这是事实存在问题,不是他喷完丁一就能解决的。换句话说,喷了白喷,于事无补。

  不过回到士麦那以后,丁一就不得不自己重视起这个问题了。

  因为陈三杀性真的太重了,战报送上来,还有共和组织在军中的人员报告,都呈现了一个问题,就是这几个月,已经有几个小城市,被陈三屠杀得变成空城,没错,就是空城了,男女直接掳走,老人杀掉,财物抢走。

  据说圣母玛利亚在那里度过她生命的最后日子的城市,以弗所,就被陈三杀了数万人。

  丁一看着,只好让刘吉行文:“叫三儿回来。”这不回来不行啊,这么杀下去,把小亚细亚杀成无人之地,就算丁一将其纳入手中,又有什么意义?

  “休达交由地中海舰队驻扎,由黄萧养总督;王越、李秉率荣一师回士麦那来。”

  而在陈三率着已壮大到过万人的骑兵,还有四五万青壮男女,班师回到士麦那时,丁一有点无奈。

  凭良心说,陈三够可以的了,三千铁骑过来,后面收编的,也都是冷兵器,就这么几个月,都可以号称十万了吧?这战斗力要说不成,怎么样才行?再说除了弹药,基本补给是自理的,也就是以战养战。

  “三儿到美洲去吧。”丁一决定还是跟陈三实话实说,因为没必要去拐弯抹角,尽管陈三只是小他几岁,但感觉上真的跟儿子一样,“美洲那边,万循吉进展不大,你也知道刘子坚都累死在那里了。”

  “我琢磨着,还是得你去一趟,你把军事捉起来,让万循吉把民政那一块弄好。”

  “橡胶和粮食的输入还得加大,你要知道咱们在小亚细亚这边还有多场恶战要打。”

  “你的作战方式,不适合小亚细亚,我相信你能打下来,给你几年的话,只是打完了以后,这边全成部落了。到时接手了,得跟关外草原一样重建,那样看上去战争成本低,但重建的成本太大。”

  陈三听着尴尬地抓了抓脑袋,笑道:“先生,您还是和以前一样。三儿明白您的苦心,美洲这茬事,您放心,民治方面就交给循吉去管,我只管好军事。先生,三儿给您丢脸了,去了美洲,您看着,保准不教您再为难了!”

  丁一拍了拍陈三的肩膀,然后给了他一个拥抱。

  陈三绝对不憨,一个憨人怎么在关外镇着那么多年?于谦喷他的事,他隐约也是知道的。原本是琢磨着丁一会怎么婉转把这事揭过,或是压下不提。但没想到丁一直接说了出来,那是跟十几年前一样,耐心跟他讲解问题出在哪里。

  所以陈三才会说,丁一跟以前一样,不会因为称了帝,就有什么改变或是对他猜忌了。

  于是在军事上的布局,就是在美洲方面,由陈三领着三千都音部落的铁骑过去,在小亚细亚俘虏、征发的万来骑兵他都留下了。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兵,如果本地作战还行,远渡重洋去美洲,那就是拖累了。

  而在美洲还有荣一师的两个团,都将由陈三一并统领。

  姚夔这边也把基本的政府框架定了下来,刘吉起草了诏书,丁一看了无误用了印,便是升任陈三为少将军衔,然后总督美洲军区海陆军事;万安则就没有文官加衔,因为这一块还没商议出来,不过职事倒也是明确,就是总督美洲特别行政区海陆民事;又以丁家商铺历年表现出色的木骨都束分店掌柜,提督美洲特别行政区户部官校,专理粮饷。另有派遣检察官及警察总长、**官等等相关官吏。

  “展之,这一节如果你迈不过去的话,只怕小亚细亚这边,就不好施展了。”对于杜子腾,丁一也是有些头痛的。因为杜子腾军事方面很为不错,治民也是可以,但这人的狭窄民族主义思想严重到了病态,按他说的,如果给他一个团的华夏军兵和一个团的黑人,那么,他绝对不要那个黑人团:“因为至少弟子得分出一个营的华夏军兵,来预防这个昆仑奴团哄变!”

  就达到这个程度,丁一真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于是无法,只好从禁卫第一师调出一个旅,加上罗德岛上的医院骑士团,杜子腾整编训练之后,驻在罗德岛、克里特岛、塞浦路斯岛,作为一支战略预备队。而很明显杜子腾倒是乐意这样的安排,特别是第二批移民而来的军户,基本把塞浦路斯岛和罗德岛,变成了华夏人的地盘之后。

  而当休达交给黄萧养总督之后,杨善也回到士麦那这个丁明帝国的都城,丁一竟发现,杨善这老不死又娶了几房小妾!以至丁一禁不住跟他说:“思公啊,您也是人生七十古来稀了,这还是得以身体为重才是。”

  “陛下,今非昔比,还请慎言。”杨善一听就不高兴了,直接呛声,“若臣老迈,何必召臣万里归来相议朝纲?”

  丁一自然也不好再说,毕竟正如他所说,今非昔比,地位和身份不同,杨善自己的私事,也不好管得太过,不能说得太深。

  结果到了士麦那第五日,杨善就在一房新收的小妾床上去了。

  丁一听着真是啼笑皆非。

  不过姚夔那边总算定出章程来,西明帝国划分三大区域,一个是美洲特别行政区,就是除去现代加拿大之外的整个美洲了;一个是地中海行政区,以克里特岛为首府;一个是直隶行政区,以士麦那为京师,范围就是整个小亚细亚地区。

  “这样的话,波塞冬准备打一百年仗?”法国国王路易十一,听着手下的汇报,皱着眉这么问道。因这三个行政区域,有一个共性,就是大片的土地,并没有征服。(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等半小时后。。。。

  丁一的奋斗(九)

  而路易十一世所不知道的,是丁一不止这三个行政区都面临着战争。而且对于整个西欧,丁一还在酝酿着一场,连于谦和姚夔也不知道的风暴,那就是:宗教之战。

  道教和基督教要整合一体,明显是极为艰难的事。连要和平相处都不可能吧,别说整合起来。尽管教廷那边,倒是把宗教仲裁所的管辖,如招娣所请的,交给了丁一这边。也就是说,仲裁长向教廷册封的圣徒丁一负责。

  但这个仲裁长,并不是按招娣的要求,指定给伊莎贝拉,因为她太年轻了,在教廷的影响力,也不足以担任这个职位。所以是指定给了一位神父,一位在教廷里混得很不好的神父。只因为不得志,所以才被安置到这职位。

  向圣徒直接负责,也就是自外于教廷了,看似提拔,实则流放。

  这神父也没什么追求,来士麦那见着丁一,行了礼就很直接地道:“陛下,请您赐下旨意。”也就是丁一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想着也是来养老的性质。

  不过伊莎贝拉却没有气馁,她领着那些道士,开始在暗地里偷偷融合经文。

  就是把道德经和圣经牵强附合地编出一本新的经书来。

  大概不过就是一气化三清,和圣父、圣子、圣灵,对应起来,然后往里面填就是。

  丁一开始是付之一笑,因为在他认为,这还不如直接弄汉末黄巾来得方便呢。

  西方穷人也多得是,真的单纯从裹胁方面来讲。是不怕没有群众基础的。

  不过后面伊莎贝拉编到第二版,丁一却就颇为称奇了。鼓励她接着编下去。因为这是越来越煞有其事了。因为居然扯到“神”也就elohim这个希伯来文字是复数,如果说。这是昭显着上帝的三位一体,那么,一气化三清,不也同样符合这概念么?

  “我不知道你最后会鼓捣出什么来,我的骑士。”丁一大笑着放下伊莎贝拉编出来的经文。

  而伊莎贝拉却犹豫着,似乎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在丁一再三的的鼓励,她才开口道:“陛下,我的哥哥。要把他的王位传给他的女儿。我能从您这里得到支持吗?是的,我想成为女王,卡斯提尔的女王。”

  “不。”丁一摇头否决了她说法,走到地图面前,伸手指着卡斯提尔和阿拉贡等诸国,用手指划了个圈,“我的骑士,你不能成为卡斯提尔的女王,这不值得我支持你。除非你想成为整个西班牙的女王。”

  “西班牙?”伊莎贝拉的眼睛里,有着某些东西被点燃,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丁一点了点头,对她道:“是的。西班牙。”到了现在,他已经想起来,想起来西班牙的统一者。似乎就是一位女王,是不是叫伊莎贝拉。丁一不太确定,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伊莎贝拉成为西班牙的女王,至少对西明帝国来讲,是一件好事。

  “trident骑士团团长、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她挺起胸这么自语道,然后点了点头,“陛下,我承认这听上去很不错!”trident就是三叉戟,传说中海皇波塞冬所用的武器。

  丁一把玩着手中的黑釉瓷杯,笑道:“应该把女王放在前面的,我的骑士。”

  “不,陛下,伊莎贝拉永远是您最忠诚的骑士!”她向丁一行礼,很认真地这么说道。

  不论如何,至少在这一刻来说,她的确是忠诚的。

  “好吧,呵呵。”丁一大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杯,饶有兴趣地向她问道,“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做?我可以让罗德岛的部队支持你,杀回卡斯提尔,再夺取阿拉贡。你知道,地中海军区的杜总督,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但是伊莎贝拉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不,陛下。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希望能自己去取得西班牙的王冠。就用它。”她说着,拿起了那本正在二次编写的经书,又拿起那一本书,“还有它。”

  第二本书,是丁一所编写的小册子,就叫《共和宣言》,事实上,他无耻地又当了一次文抄公:“一个幽灵,**的幽灵,在欧洲徘徊。旧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法国国王、奥斯曼的哈里发和英国、神圣罗马的君主,都为驱除这个幽灵而结成了神圣同盟。”

  伊莎贝拉把这两本书抱在胸前:“也许人们不相信新的经义,但底层的百姓会加入共和组织;如果贵族们不会加入共和组织,那么他们可以信奉新的教派。”

  “我觉得你要做一个选择,在这两者之间。”丁一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你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两线作战,也绝对不应该两线作战。这是为什么我还没有在地中海和小亚细亚开展战事的原因。双线作战的话,当出现超乎计划的变数,你所构思好的一切,就象沙滩上的城堡。”

  这话让伊莎贝拉陷入了沉思,她崇拜丁一,但她并不是勃艮第的玛丽,她有自己的思想。

  最后她给丁一的答复:“那么,我选择它。”她放下了那本《共和宣言》。

  这并没有出乎丁一的意料,因为如果按着共和宣言搞,那么最后她作为女王,也只是一个国家的象征,而不能真正地左右整个国家。她崇拜丁一,但她不是丁一。

  伊莎贝拉很清醒:“如果我和安茹的玛格丽特一样,那么选择它,”她指的是《共和宣言》,“会更有把握一些,但我的情况并没有如她一样的糟糕。所以我不必要选择这条让我会失去许多东西的路。”

  “玛格丽特无路可退,我仍有支持我的贵族,并不在少数。所以,我没有必要,去冒险成为提贝里乌斯.塞姆普罗尼乌斯.格拉古二世。”她很坦诚,格拉古是古罗马的政治家,他的政治主张是将贵族和地主多出来的土地,分给平民,以及剥夺去元老院的特权——从这一点来看,和丁一在操弄的共和组织,是有着许多相似之处——重要的是,格拉古触到了元老院和贵族的利益,最后被保守派的贵族们干掉了。

  “我会支持你,如同支持玛格丽特。”丁一也做了一个表态,“但你同样也需要付出代价。”

  “那是我所希冀的,陛下。”她满脸昏红,跪在丁一脚前,吻了丁一的靴面,“这是伊莎贝拉的荣幸。”

  丁一吓得连忙把她扶了起来:“你在说什么?我是说,武器和装备,你得去卡斯提尔筹钱来买,如果需要的量比较大,也许在你成为真正的女王之后,你得给西明的海军,提供补给的港口作为报酬。”

  “啊?”她的脸上几乎红得要滴出血来了,尴尬得有些手足无措。

  大约因为丁一给予玛格丽特的支持,就算萌娘骑士团里,单纯的玛丽也觉得眼红。所以玛格丽特多次在她们面前,暗示着她侍候过丁一。大约她以为这样能解析丁一对她的特别关照,但在伊莎贝拉看来,这是一种炫耀。是以刚才她说,这是她的荣幸。

  场面陷入尴尬,不论是丁一还是伊莎贝拉。

  最后还是丁一打破了沉默:“我的骑士,你误会了,我和玛格丽特之间,不过是成年人之间,彼此在生理上,是的,就是单纯生理上的互需罢了。当然,我承认这不太好,我以后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陛下,伊莎贝拉也是成年女人。”她鼓起了勇气。

  但丁一并不是见女人就扑上去的花痴,事实上,到他这个层次,如果还拘泥于这种层面,那也不是一般的失败了:“不,我的骑士,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调皮的小女孩。”丁一吻了她的额,有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情感,无关爱情也无关肉欲。

  “如您所愿,陛下,伊莎贝拉永远不会违抗您的旨意。”她的眼中淌下了泪水,但她没有拭去,她向丁一行礼,然后在退出去时抬头说道,“那么,让未来的西班牙,拥有一位童贞女王吧,伟大的陛下。”

  这让丁一很头痛,曹吉祥在边上小声的进言:“陛下,这伊莎贝拉可比安娜公主漂亮多了。”或者应该说,更符合华夏的审美观,会更贴切一些,“不如也收入后宫……”

  “宫粉厌涂娇额,浓妆要压秋花。”丁一无端接上一句辛弃疾的词来。

  “弃疾的词,我还是更喜欢‘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老曹,收入后宫?那不用雨打风吹,我们这几年打下的基业,片刻就雪消冰融了啊。”丁一摇了摇头,把这话题岔开,“玛格丽特那边怎么样了?”

  “她决心在英国开展共和组织的建设,准备完全抛开兰开斯特。”

  丁一点了点头:“给初九下命令,如果英伦火起,巴黎公社就成立吧,如果玛格丽特有信心抛弃兰开斯特家族,那么,这就不只是她的战争了,而是我们的战争!”(未完待续。。)

  ps: 第三发,半小时后还有最后一发。

  丁一的奋斗(十)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这歌声在巴黎农民讲习所里,巨大的粪便堆里,压抑地响起来。粪便,原来包围着巴黎的粪便,已经有大约十分之一被搬运到这里来。而它们散发出的恶臭,象无形的保护层,让建立在这粪便里的农民讲习所,很少受到骚扰。

  这首歌根本不必做任何的修改,包括英特纳雄耐尔。

  因为它原就是法语里面internationale音译,它本来和主义无关,只是“国际工人联合会”太长,所以取了第一个单词来作为简称而已。

  “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一次次地吟唱,那压抑的声音里,渐渐生出了许多的血性与愤怒。诉苦大会撩动的情绪,更让这些贫苦的人们,向往着钱初九向他们描述的乌托邦。

  是的,钱初九,穿着补丁衣服,连底裤也没有穿,透过裤子被磨破的洞,可以把他看得一清二楚的钱初九,他挥动着手臂:“一切都是操蛋的权贵造成的!如果不是他们的剥削,如果在收成不好的时节,他们愿意让我们缓一些交租,如果他们有点人性!那我们怎么潦倒到这样的地步?”

  “在华夏,孩子是可以有童年的,而不是和我们的小孩一样,让他们穿上大人的衣服,和大人一起干活,当学徒,以养活自己!但华夏那一切是怎么来的?凭空而来吗?不!那是我们抗争的结果!农友们……”

  绝对没有上流社会的人,能认出这位就是波塞冬派来巴黎,保护安娜公主的第九勋爵。

  这是钱初九自己的创造。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翻译初九,而又不想被人“neuf、neuf”的叫。所以他创造了第九勋爵这样的名字。因为他立志泡尽天下美女,所以对于西方的典故他是熟知的。而把东方典故用法语讲出来,也总能让贵族们感叹他的博学。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把“逝者如斯夫”翻译成“只要你在河边久站,终归能看到敌人的尸体从你面前漂过”。但又有几个人能听出这其中的谬误呢?对了,甚至他还能坐在羽管钢琴上,弹上几个音符。

  优雅的第九勋爵,和这个贫穷的农民,很难联想到一起。

  钱初九完成了他的讲演,他看着布鲁诺上去,继续接下来的讲演。便跟破落骑士乔落说:“下一步,要开展一些军事训练了。而我可能会来得少一些,毕竟一个华夏人太过显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的,阁下。”乔治依旧保留着他的贵族习惯,尽管他早被那个阶层排挤出来,但这也是唯一能让他想起祖上荣光的东西,“我明白您所冒的风险,也对此表示感谢。但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我思考了很久,不知道能不能跟您讨论一下?”

  当钱初九点头同意,跟他离开会场来到小树林旁边的时候,破落骑士乔治说出了他的问题。很实际也很简单:“阁下,我们都知道,波塞冬在背后支持着我们。不。我知道,您想说这一切和波塞冬无关。只是提供一个购买武器和训练教程的渠道,甚至您还可以举例证明。这一切都是下面的人贪图钱物,自己做的,波塞冬压根不知道这回事。”

  “但我不是他们。”他指的是会场里那些农民,真正的农民。

  “您和我一样清楚,事实是如何。我今天也不是为了从您嘴里套出什么话,而是这个问题让我很疑惑。那就是,波塞冬自己也不是皇帝么?他甚至被教廷封为圣徒!”破落骑士乔治越说越急促,这显然是困惑了他许久的问题。

  “那么,为什么他没有被推翻,而华夏人却能过上好日子?”

  钱初九听着笑了起来,其实他并不知道如何解答乔治的问题,但在纨绔圈子里渡过少年时期的钱初九,却知道如何在一无所知的时候,保持自己的形象,就象现在这样:“你这个问题很好,乔治,你没有让我失望,得这么说。”

  “真的?”破落骑士乔治以为这位卡尔派来的华夏人,会因此而翻脸,或是不耐烦地告诉他这不是他该问的问题;也许,许诺给他一些好处,是的,让他停止在农民和贫民中散布类似的思想。甚至他还想过,自己会被干掉!

  因此他甚至在胸口塞了一块破甲块——铠甲已经卖掉,这是他所能找到的防护了。

  但没有想到,却得到了钱初九的肯定,这让他很有些兴奋:“那么,阁下,请告诉我,为什么?”他需要这个答案,这个让他感觉到茫然和迷茫的问题,一直在折磨着他的脑子。

  钱初九微笑着对他说道:“朋友,我的同志,你要去做更深一层的思考,为什么?”

  “正如我们看见远航归来的船只,会先看见风帆,而后才见到船只一样。你要学会去思考为什么?当你想通了以后,会比我告诉你,大地是一个球体,更为深刻,难道不是吗?一件事,它就是存在的事实,你得去找到其中的逻辑。”

  然后钱初九结束了这次谈话,不过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回过头来:“也许我应该给你一个提示,波塞冬到现在为止,他吃着和士兵一样的饭菜,他每天都坚持出操,他的薪水寄给那些一起并肩作战过的战友遗孀,他产业的分红,捐给学校,听着,不是你们这里的贵族学校,是收穷人孩子的学校,不用学费还提供衣食住宿,只要你能在考试中及格。”

  其实这根本没有解决破落骑士乔治的问题,但却让乔治陷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他抬起头,他得到了答案:“那只是一个称谓,只是称谓,正如我把自己的小女儿称为天使一样的称谓。”

  丁一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许多如乔治这样的人的疯狂崇拜。

  当疑问被自己解开之后,人往往会走向一个极端,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给出的答案,他们便对此深信不疑。钱初九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解决了这个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解决的问题——他可从来不认为,丁一的帝号,只是一个称谓。

  有着许多的农民,他们从巴黎愈积愈高的粪便堆里离开了,然后回到他们乡下的贵族的领地里去。据说他们在巴黎,学习到如何让庄稼生长得更好秘诀,他们只传授给都是农民或农奴的人们。

  领主和贵族们不以为然,他们派出过自己的心腹,但丁一倡导的组织,组织严密性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很难渗透的。所以那些贵族的心腹很快就被识破。不过在学会积肥之后,的确庄稼是比以前生长得更好了,所以贵族们也就懒得去理会。

  甚至当巴黎那边来人,通知说有新的知识学习,不少贵族还给自己的农奴几块黑面包带着在路上吃。毕竟他们学习回来以后,农作物的生长会更好一些,不是吗?

  渐渐的,出入那堆粪山的,不只是巴黎近郊的农民和农奴,里昂那边也有人来了,甚至马赛。法兰西共和组织,在几个月之后甚至召开了全国代表大会,而在春来化雪的寒冷天气里,居然来了七十几人,这是在整个法兰西,包括伯爵领和公爵领,七十几个地方派出的代表。

  他们定下了纲领,如丁一所计划的一样,并且一致表决通过,服从国际共和组织的领导;向西明帝国购买武器,并且在推翻贵族的统治之后,向西明永远性地租借马赛。并且还列出了第二套方案,就是如果暴力革命的时刻不成熟的话,那么就使用第二方案。

  其实这是钱初九透过布鲁诺 和乔治他们提出来的,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感觉到这一点罢了:“安娜公主,对,如果革命的条件还不成熟,我们就提出一个让贵族可以接受的目标,让安娜公主继承王位!”

  当在士麦那的丁一看到这份报告时,脸色变得很难看,以至雪凝递给他的热茶,他都愣了一下才接过来。而喝下一口热茶的丁一,才发现天然呆抱着见堃在他身边逗弄,仍然象个大小孩的天然呆,和三岁多的丁见堃处得很好,小孩看见她就叫:“娘,抱,要抱抱!”

  倒是对算盘不曾离手的嫡母柳依依显得有些生份。丁一从嘴里吐出一团热气,这是他的家人。除了丁如玉被朱见深再三恳求,仍在坐镇安西大都督府之外,其他人都到士麦那来了。

  “你看,初九搞的把戏。”他把报告递给了柳依依,笑着说道,“他想把安娜这小女孩拱上王座。”丁一觉得,也许这就是这段感情的结局,他无法抛下自己的家人。

  爱情的确动人,但丁一觉得,至少他无法舍弃亲情,他做不到。

  “夫君,初九这孩子,咱们又不是养不起他,让他回来吧。”柳依依只看了一眼,就把那报告还给了丁一,“纨绔没关系,这不能做赔本生意啊。安娜要是当上女王了,那她怎么进咱们丁家的门?这可有莫蕾娜的先例了,妾身以为,万万不可教她当上什么劳什子女王的。”

  丁一呛住了,他不知道柳依依是无心调侃,还是真看出什么。(未完待续。。)

  ps: 今天最后一爆了。

  本书即将完本,虽然非常不舍,总要遵循书的节奏。重归网络,这一年多以来很累,但也收获良多,完本后会小休几天,不日将有新书,希望各位继续支持老荆,拜谢先。

  丁一的奋斗(十一)

  但放下小孩过来给丁一拍背的天然呆,却也说道:“就是,师兄,初九那崽子憨,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你还是让他回来吧,误事这不是?明明师兄和安娜有那意思,他还要把人推去当女王,这是自家崽子,要是别人,当真欺我剑不利乎?直接插了他!”

  “这么明显?”丁一苦笑着问道。

  “哪有?”雪凝又端了一碗莲子汤进来,微笑着说道,“却是大姐和二姐聪慧,妾身便不曾察觉老爷与那番邦公主的情絮。”

  丁一接过莲子汤,苦笑道:“雪凝你真会安慰人啊。”

  这要没察觉,怎么进来看着就能接上话茬,还不带半点情绪起伏,感觉一切早在意料之中呢?丁一用了莲子汤,抱起自家三岁上下的儿子,逗弄起来,那小人儿虽然和丁一相处时间不长,毕竟血脉相连,倒是跟他玩得开怀。

  只是一会丁一把他抛了两抛,柳依依立马扔下帐本和算盘,天然呆更是冲过来抢过那孩子,直接退到雪凝身后:“师兄你怎么能这样?便是江湖儿女,也得有个六七岁才好教习扎马之类,这么点大的小人儿,哪经得起师兄这么折腾?”

  “老爷,这孩子将来是要治理天下,妾身是个没主意的人,却也以为,还是保重些好。”雪凝也紧张地护在天然呆身前,一副生怕丁一冲过来,又要把小孩抢过来抛着玩的模样。

  柳依依更是直接呛声:“夫君!咱们这家里,也就这么一只香炉耳了,怎么能这么折腾?”

  丁一无奈。摸了摸鼻子,举手作投降状:“行、行。我错了还不成么?”

  倒是那小孩跟丁一玩耍得开心,笑着还向丁一伸出手:“飞!飞!”他还想接着玩。

  “夫君。礼曰:‘君子抱孙不抱子’!”柳依依马上就阻止了丁一还要和儿子接着耍的企图。

  丁一就不乐意了,和自个儿子玩耍一下还不成?

  不过这时门外就传来了王越的声音:“弟子王越,给先生和诸位师母请安。”

  入得内来,先给丁一磕了头,又给柳依依她们行了礼。尽管丁一再三说了不要这些虚礼,但下面这些弟子,却没有一个有听的。所以丁一每回都不乐意,冷笑着对王越说道:“磕、磕、磕,磕出个脑震荡。然后让我养你一辈子是吧?说了多少事,别弄这套玩意!”

  “弟子这不听着先生的话,没敢用力磕头么?”王越笑着回话,他也是丁一还没发迹就拜入了门下的,说话间透着亲近,“先生,您是好意弟子明白,但这父母和师长,不行了礼。心里总是觉得有件事没办。”

  丁一冷哼了一声:“狡辩,还没用力?都响彻三里地了!下回再这样,别怪为师戒尺侍候!”这时代,先生戒尺打手板。那可没得说,很正当的一个事。王越笑着应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坚持。该行的礼数,下回还是会照做的。

  “去书房吧。”丁一看得出王越是有事来禀的。起来招呼了一声,便出了门。

  不得不提一下。丁一和王越行走其间的皇城。

  士麦那的这座皇城,用了几年的时间,以竹筋水泥和部分钢筋水泥的结构,终于建成了。

  来参观过的诸国使者,都有一个共同的评价:丑。

  别说华夏那舞榭亭台、长廊九曲、流水假山等等了,那是完全没有;西方希腊文化那种名人雕塑之类的,罗马式,罗曼式,歌特式什么的,也是全然没有的。是真的完全没有。

  这座宫殿用法兰西的使者的话来说:“比巴士底狱更为丑陋!”

  巴士底狱是一座监狱,它原本在十四世纪建立时,是作为一座军事要塞修建的,而后因各种原因,失去军事要塞的意义,改变了监狱。当一座宫殿比监狱或是军事要塞更丑陋,这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形容词。

  因为被丁一命名为“鲲鹏”的皇城,没有高大雄伟的护墙与直入云霄的塔楼。

  整个建筑设计得更为贴近地表,使它们隐蔽在土地中。

  这种复杂的建筑技术中融入了严格的几何学,鲲鹏皇城就是一个大棱堡和棱堡群的工事,所有的侧部防御工事基本都由梯形和三角形构成,带有凸角的城墙、令人叹服的平行战壕。

  从外观看上去,它和雄壮、巍魏之类是扯不上边的,只有肃杀。

  神圣罗马的使者的汇报是这么说:“战争,就是战争,站在那座皇城面前,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你死我活的战争,绝对没有投降,也没有屈服。它没有美感,也不能理解,它所有的作用,都是为了战争而存在!低矮的城墙让炮火无可奈何,而棱形的防御线可以同时承受多方向的攻击……就算打下底层,也绝对算不上什么胜利,因为倚山而建的宫殿,它有七层棱堡!而且我注意到,每一层,哪怕是最高的一层,也有着水源,他们用一种压力泵,按压杠杆之后,就能得到水,我不知道西明人和波塞冬是怎么做的,但那应该是地下水。”

  “就算我率领五十万精锐的部队,并配备了足够的火炮;而守军只有一万军,我觉得也不可能攻下那座丑陋的皇城!上帝,我的陛下,您看,我是去观礼的,但看到那座皇城,任何一个有从军经历的人,我打赌都会下意识地这么思考!”

  事实上,这位使者还没有进入各层之中,装备了线膛炮的多个低矮炮台、随时可以从隐蔽中通过滑轨推出手摇机枪。如果面对五十万只有滑膛炮的冷兵器军队,那么一万守军绝对可以让这五十万人伤亡惨重。

  丁一没有理会设计师的意见,包括于谦的意见。

  因为于谦觉得这太扯蛋了,如果有臣下要来晋见皇帝,弄一条长长的台阶让人爬,以显威严是可以的,但现在从第一层棱堡要上到丁一所在的第五层棱堡,于谦认为:“这是从京师到天津啊!”当然他有点夸张,但不能否认,那些曲折的道路,全部都是军事用途,和庄严、威武没有关系,有的只是阴森与诡异,“行于其中而不辨西东!”于谦最为愤怒的是这点。

  “世昌觉得这鲲鹏城如何?”丁一向王越问道。

  “回先生的话,行于其中,有稳如泰山之感。”王越很诚实,又补了一句,“只是以皇城而论,不足以显华贵;第一、二、三层更有大量民众杂居其中,分坊列区,似乎也不太妥当,不若以宦官、宫女充于其间,更为稳妥一些?”

  丁一摇了摇头道:“现在这里驻守的只有警卫团二千来人,若战事起,下三层就可以动员上万的军人了。下三层都是军属和退役的老兵,如果他们都不可靠,那再坚固的工事也没有意义。”

  听着丁一的话,王越也点了点头:“先生所言却是至理,自先生龙潜之际,建立舰队出海,便以三宝太监为戒,十年之间,终于拓地万里。如今一切方自安定,实也不应以华贵示人,以引贪念。”

  王越也是能拍马屁的,不过他随即说了一句,倒就显露出名将本色了:“鲲鹏城,三百年内,足以雄立于世。”丁一听着便点了点头,这话有见识的,这种棱堡设计,如果按着原本历史发展的轨迹,的确到十八世纪,也不见得能攻破。

  “好了,说说今日前来,世昌是有何要务?”丁一自然知道王越不可能专门来磕头请安的。

  所以到了书房之后,丁一就很直接地发问。而王越整了衣冠,长揖道:“弟子今来,恳先生准许,解散荣一师,只留荣一旅,并入禁卫第一师,驻塞萨洛尼基、雅典等地。”

  这话听着丁一不由得愣住,荣一师是什么概念?全是负过伤的老兵啊!那真是精锐里的精锐,最有战斗力的一支部队,比禁卫第一师应该说还要更强的。这当口,万事待兴,王越跑来说要把这支部队解散掉?

  但紧接着王越还有更多的事务禀报:“弟子恳请先生,宽缓部队识字率及文盲率的考核。”

  这就更扯蛋了,丁一听着还没说话,边上刘吉就先开喷了:“先生,万万不可啊!我西明之军,便是根除文盲率,方才人人皆知为何而战;而低级军官、军士长,提拔之后,也能通过培训学习,快速履新。若非此,安得强军如斯!”

  刘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识字,不识字,真的差好远。

  从基层士兵来说,不说文化得多高,至少得能懂上三两百字,有个小学二三年级水平吧?

  因为不然的话,让他们明白为何而战就是一个很大问题。不识字,要把这点宣讲透了,那得花费多上很多倍的功夫,专业技能学习更不用说了;从军官来讲,专业岗位的调换的提拔等等,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世昌接着说。”丁一伸手示意刘吉先不要喷,对王越点了点头,让他接着说下去。

  因为王越不单历史上就是名将,而且跟随丁一这么十年里,他就没出过漏子,一次也没有。所以无论多荒谬,丁一都愿意给他表达完自己意见的机会。(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十二)

  王越敢开口,自然他是有自己的道理,听着丁一的话,他清了清嗓子就拱手道:“先生明鉴万里,此非华夏故土,难以寻觅秀才来为军中士卒教学。若要编练新军,这识字一项,着实是难以推行啊!”

  这的确是有困难,不过丁一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细究,微微一笑道:“世昌不必左右言他,此事押后再议,先说说解散荣一师这一项吧。你看祐之在边都急得不行,便莫要再吊胃口。”

  “是,先生,请恕弟子直言,荣一师战力过剩了。”这就是王越接下去所说的问题,他从袖袋里抽出文件来,递给了丁一,“持之足以横行于世,然而我西明之敌,非在一处一地,故之荣一师集结备战,着实于现状无补。”

  丁一听着也是慢慢点头,王越说的是有道理的。没错,荣一师全员集结的情况下,三旅九团加上师旅直属队,大约二万余人,以现时配置的火力,就算面对十万之众,甚至数十万众,野战的话,还真没有打不下的。

  甚至如果对方在二十万人以下,完全可以不必用到师属的重炮营,都足以解决问题了。

  但是,不论奥斯曼也好,美洲土著也好,吃过亏以后,谁脑子进水,去集结几十万大军,来给荣一师虐?别说荣一师,就是随万安和刘铁去美洲的两个团,或是保卫丁一的警卫团,现在基本都没有仗打了。

  除非主动去攻城,好吧,攻下来怎么办?分兵守吧。二万多人,能分几个地方?

  广东那么大的地方。就十来个府,每个府下面又有七八个县之类的。

  美洲如此广阔的所在。要控制,州府化是必须的,要不怎么控制?好了,那广东广西这么大的地方,分下去近二百个县级单位,二万人拆开,也就每处百人,济得了什么事?打仗利害,总不能一年到头都全天候备战也不用轮换吧?

  何况美洲哪里止广东广西这么大?

  集中起来。找不到地方用,连奥斯曼都不会再集结大军,来让警卫团虐了,何况于本来就是部落状态的美洲土著?打下地盘来,又没法守。所以王越认为荣一师没有太大的存在意义。

  “兵久不经战阵,旧时又有战功,难免日益骄横。”王越更提出思想工作上的难处。

  “聚而不战,野战之士沦为守土之军,久了也是难免有积怨的。”

  “故之。弟子以为,不若拆开来,以实新军,方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丁一翻看着那份文件,去美洲的两个团,其实这数年之间。又已重新补齐了。荣一师现时仍是三旅九团的编制。王越的意思,是塞萨洛尼基、雅典各驻一个团。而再拔给杜子腾那边一个团。其他六个团,全部打散了。把陈三抢回过的万余希腊后嗣“新兵”,士麦那自愿报名从军的三万余青壮,埃及那边于谦让赵辅训练的二个埃及师,再从以色列征发一个补充师,马木留克征发一个骑兵师等等,编成十个丙等师,就是师下面不存在旅的建制,直接辖四个团,相当于一个加强旅。

  “以此十师之众,横扫小亚细亚?”丁一皱着眉向王越问道,“如此军费所需、装备等等,却不是有了人手,便可以马上成军的。这方面你是如何考虑的?”

  王越倒是毫不慌张:“禁卫第一师、荣一师,应于我泰西大明之中,视为超等建制;以后诸师,皆按此规模成军,团以下不配属迫击炮,营以下不配属机枪。又分甲乙丙三等,每减一等,则少辖一团,丙等师只辖两团之兵。”

  丁一揉了揉太阳穴,良久才抬起头对着王越说道:“这卷宗先递给财政部那边过一下,如果没问题,我给你一年时间试试。”

  “弟子必不负先生信重!”王越听着大喜,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丁一会同意他的提案。

  因为他基本是在推翻丁一之前设立的军队架构,王越认为,现时一师之兵太多了,太精良了,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建立十个师,这是需要钱的,无论是粮食、军装被服、武器等等,包括薪水、抚恤之类。所以他觉得丁一也许会让他先搞两个师试试。

  但没想到,丁一这么痛快。

  那是因为丁一深知,荣一师养起来,都是钱。

  在国内的就几倍饷粮拿习惯了吧,不可能来到海外,反而减军饷吧?

  而正如王越所说,无论是禁卫第一师还是荣一师,找不到敌人打啊!这大额军费,并没有起来应有的效应。

  如果按着王越这么分派的话,那么其实并不会花很多钱。

  枪,西明帝国从来不缺的,因为枪管钢出来之后,荣一师和禁卫第一师、警卫团,是更换舰炮之后,就在这几年里完成换装的了。那么淘汰下来的用老式黑火*药为发射*药的步枪,都有几万杆了。

  而在此之前,禁卫第一师的前身,大明第四师,装备的弹壳状枪栓的后装遂发枪,又换装了一回,也是以万为单位来计算的枪械。何况几内亚在研发出枪管钢之前,所生产的老式黑火*药步枪,还储备着一大批呢。

  这些枪当然不愁没去处,法兰西的共和组织也好,英国的共和组织也好,卡斯提尔的贵族武装也好,能弄到那种弹壳装枪栓的后装线膛遂发枪,都欣喜若狂了。它们当然能带来收益,不过用来装备自己的部队,自然也更能带来收益。主要的迫击炮和机枪,团才有迫击炮排,营才有机枪班,这样对弹药和新武器的需求也不是太大。

  丁一也正是看到这一点,才会点头的。

  不过在王越高兴地退下去之下,丁一就对刘吉说道:“祐之去请依依过来,还有就是行文下去,办一个短期集训班,荣一师,排以上军官,分批参加课程,每批人数在八十人以内。集训地点就放在以弗所。”

  柳依依现在并不总管丁一的财政了,这倒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妾身之才,不足以持一国。”经营丁家店铺就是她的极限,要任一个国家的财政部长或是户部尚书,柳依依是试过之后,就发觉自己真的忙不过来,没有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她不是个好权的人,所以主动向丁一辞去这差事;

  她是个好权的人,所以主动向丁一辞去了这差事。

  一国财长,听着权力巨大,但办砸了,就是要出大事的,她本是丁一正妻,何必要去沾这事?所以她根本就不好这权;丁家店铺这个连锁性的世界级商行,她是完全可以控制的,任何事情她皆能一言而决,这才是她权柄之所在,她分得很清楚,所以便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这边来。

  “夫君召妾身过来,又是要抽调钱粮么?”柳依依倒不是开玩笑,丁一找她,许多时候就是要丁家商铺这边,提供帮助,“如今杨宗器出任财长,国家大事,安能凭仗商贾乐输?如此非长计,望夫君察之。”

  宗器就是杨鼎的字,也就是现时西明帝国的财政部长,他是正统四年的榜眼,在景泰年就是雷霆学派的拥护者。此人操守廉洁,但性格固执呆板,英宗复辟之后,他还因事下狱过,说起来“陪祀陵寝不谨下狱”,后来还是丁一开口,才教他得以复职,至此更成了雷霆学派的死忠。这次春官姚夔来归西明,杨鼎也收到丁一书信,终于是继姚夔之后,渡海而来。

  “宗器?宗器严正,私德无亏,然则实话说,非经世之才。”丁一听着柳依依的话,苦笑起来。杨鼎的水平,丁一不是明史专家,自然也不知道在历史上,杨鼎当户部尚书本就是差不多这样的评价。不过从实务上的处置安排,丁一多少还是能看得出来些眉目的。

  当然,不是经世之才,但这是丁一现时所能找到最好的财政部长了。因为一个是不贪,一个是此人本为雷霆学派的铁杆拥趸。

  柳依依长叹了一声:“如若杨宗器不济,妾身自是愈更不堪了。夫君,若要抽调钱银,丁家商铺应有两百万两可用,或是用于购置物资,还可略多些。若是问计国是,还是寻宗器先生召对吧!”

  丁一听着如当头棒喝,起身向柳依依伸手一揽,轻吻在脸颊,笑道:“若非娘子,为夫却是不知有失啊!”

  杨鼎不行?那得看跟谁比!跟陈循、年富这些人比,那大约差些吧,但怎么也比柳依依强啊!柳依依自己心里是有数的,这事关她丁家江山,她却知道吹不得牛皮的事。

  但还没去宣杨鼎入这鲲鹏城,刘吉就哭丧着脸,提着袍裾奔了入内来,见着丁一和柳依依,纳头就拜:“先生、师母,还请可怜弟子则个,救救弟子啊!”

  后面就听着王越急切地唤道:“祐之,汝跑什么?今日这事,尔不给为兄个说法,却是万万不行的啊!”(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十三)

  说将起来,却就是刚才王越所提的识字率问题。因为得了丁一的许可,同意他新编十个师,所以王越也不欲节外生枝,在丁一面前主动再提这问题。所以下去之后,就问计刘吉这事是否上个节略给丁一?

  刘吉是看着王越在丁一面前所受的信重,当下也就跟他分说:“世昌师兄,如此小事,当是你我师兄弟自己料理的。若是这等样事都去劳烦先生,万里江山,先生岂不便是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么?不若小弟陪着师兄,去寻姚大章!”

  姚大章就是姚夔,定下政府部门的班子之后,于谦出任总理大臣,他就出任泰西大明第一副总理,主捉就是教育和礼仪这两个方面。所以缺乏文化教员的事,找姚夔虽然小题大作,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结果去寻着姚夔把事说了,姚夔把胡子一抚,戟指着刘吉喊道:“刘祐之,汝这小人!奸贼!数月之前,便承诺老夫,将会于华夏动员三千秀才、童生西来任教,如今人在何处?陛下当年犹是龙潜,便办得书院,庇尽天下寒家!汝身为陛下亲传弟子,岂于此事无动于衷!不闻十年树木,百人树人么?汝貌忠心奸,要是坏我泰西大明万世基业,真不当人子!”

  也不知道姚夔是本来就看刘吉不顺眼,所以借题发挥;还是真的因为这件事生气。

  总之拖着王越就在公事房,诉说起士麦那、雅典、以弗所、罗德岛等地,书院宿舍已建设完毕。全无教员,招收的学生。只好由杜子腾统领的禁卫第一师那边,派出教导队。先将那些学生进行军训。

  “都是些不识字的,不论是军户之子,还是大秦后嗣,或是大食后嗣,都是文盲!”姚夔越说越气,戟指着刘吉狂喷,“随了军户之子,其他人等连军士口令都听不懂!左右都是用棍棒来教!这是训练军士,还是教书育人?陛下所说的文化同化。如何实施!刘祐之,汝这罪人,莫逃!”

  至于王越,姚夔很干脆:“只是刘祐之将那三千童生、秀才之事兑现了,老夫自然会安拔人手到世昌军中,此时实难为无米之炊啊!”于是这不王越就来找刘吉么?

  刘吉真是掩面而逃,无他,因为他控制不了海风啊!

  这事是有交代下去也有过问,也请杨宗器那边拔了款子。但就是到现在还没来啊!

  现时都是帆船,风向不行也好,搞不好半路沉掉也好,他有什么法子?

  但王越不放过他啊。不是王越要找他事,而是文盲化的问题,没有教员是没法搞。

  尽管原来荣一师是扫除了文盲。但普遍也就是认识几百一千字,背首古诗都没有几个人会。漏笔错字那也正常,也就现代小学二三年级水平。能让他们去教新兵文化课?那是扯蛋吧。

  所以王越就缠着刘吉不放了,说到没办法,就要打刘吉那些参谋和书吏主意。

  刘吉哪能答应?每天多少公文、军报来往,难道他一个人还能全给处理完?要没这个参谋班子,他长多十双手十个脑袋也不够用啊。但王越可不理他这茬,所以刘吉只好逃了。

  丁一喊止了这两个家伙,自己也不禁头痛。

  “此时不过新编两个师,尚缺至少三百文化教员。尚是编成十师……”王越不得不低声又开口向丁一禀报了,因为这事按不下去啊。不然到时一考核,十个师里面,十个九个是文盲,那就成了他的错了。

  “给不了你这么多文化教员。”丁一抬起头来,向着王越说道,“十个师,三百文化教员,只有这么多了。祐之行文去东非警备区,把警备第一团的五十名文化教员先全部调过来;运河衙门那里,看看调上几十人,先凑足百人给世昌,其他以后再补足。”

  “是,先生。”刘吉得了旨意,便也松了一口气,连扯了王越下去办事不提。

  丁一却是握着柳依依的手,长叹了一声。

  精兵政策,看来真的是有很大的局限性。

  十年的时间,从开始大明近半军费,到后来大半军费,到最后几乎九成军费,通过购买军械、被服、装备等等的方式,流到丁一手里,然后也就练成了大明第一师、第四师、荣一师这三个师;第二师和关外第三师,实则要差一等;十个陆战旅相当于两个师的兵力,则再次一等。

  这是丁一为什么能根除文盲率原因,不单是装备和训练上的精兵政策,而且在思想教育和文化教育上,也同样地精锐的。不要小看现代小学二三年级的水平,要把这差不多七个师十万人左右的士兵,都普遍下限达到这个水平,单在文化教育上,就是很大一笔费用的投入。

  “要不丁家商铺之边,帮忙在华夏那边请些老童生和秀才之流过来?”柳依依看不了丁一发愁,便提出这些方案来。

  丁一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样了,的确也没有必要作这样的投入。”

  “能听得懂军令就行,文化教育主要放在士兵晋升军官这个阶段来做。”

  虽然丁一尽量一视同仁,但想到新编十个师,基层士兵都不是华夏人,他却也就难免有点不舍得这么投入。人,终归还是有个归属性的。

  不过还没有等丁一叫刘吉筹办的军官短训班开课,英国那边就有信使来。

  “那颜,您的女骑士玛格丽特,卫生员看了,说是有身子了。问她是谁的种,她说是那颜的种。”信是挞马赤伊基拉塔写的,文采什么是不太可能有了,不过事情倒是交代得清楚,“俺说那颜在士麦那,怎么家伙有那么长?可是要说别人的。又不像,从巴黎过来。就由女兵班护卫着,她们都说。没有男人跟玛格丽特睡过。曹太监派的那个参谋,也是阉过的。俺叫他当场脱了裤看了,是旧刀口阉过。问这个卵蛋参谋,那怎么女骑士会有了身子?他不说,俺打了他军棍,还是不说,只说什么‘同党’,俺打断了两条军棍,这厮倒硬气。昏了几回,就是不说。俺就叫女兵班,押着这参谋和女骑士回来。”

  “禀陛下,彼等大约明日就到。”那通讯兵向丁一行礼报道。

  丁一点了点头,苦笑着把这军报递给了曹吉祥:“老曹去跟依依说一声吧,我真没脸见她了。”这说来也是怪,怎么下功夫就是没结果,可不经意这么几回,却就珠胎暗结了。

  不过出乎丁一意料。得了信报的柳依依和天然呆她们,却很快就寻了过来,都是满脸的欢喜,雪凝更是忙前忙后。说要是准备婴孩的衣裳等等。柳依依却是有了定计:“这玛格丽特是做过番王王后的,生下了孩子,教她自去便是。不行便循莫蕾娜的旧例。夫君把那英国打下来,教她去当女王就是了。”

  丁一瞪大着眼睛望着柳依依。半晌才开口道:“你不吃醋么?怎么在纠结如何安置她的事体上?”

  “妾身姐妹无力为夫君生儿育女,已是愧疚。哪敢再生妒忌之意?”柳依依说着,脸上却就有了些凄然之意。其实哪个女人愿意把丈夫给别人分享?只是传宗接代的观念,对于生长在这个年代的她们来讲,着实是根深蒂固得不行了。

  她们不是不吃醋,而是传宗接代的那种压力,早就超过了吃醋的问题。

  对于柳依依、天然呆和雪凝来讲,这个事,感觉就是大是大非了,至于吃醋,那属于小事,在这个问题之前,不值一提。当然历史上也有河东狮吼,可明显丁一的妻子们,不是这种类型的强悍妇人。

  “你的意思,是把英国当成分手费加代孕费?我们没有阔绰到这地步吧?”丁一尴尬地摸着鼻子,苦笑道,“娘子,你真以为为夫是万王之王,随便就能把一国之地,赏予他人么?埃及是因为大明需要苏伊士运河,所以籍势而为的啊!”

  出兵英国的话,至少得抽禁卫第一师过去吧,军费、运费、弹药费、护航费用、舰炮、船只维护等等,这些都是钱啊,而且二万人过去打是可以,问题又来了,怎么守?又再运几个新编师去守住打下来的地方么?于是上面那些费用,又再来一回。

  “这种事千万别在玛格丽特面前提起,不然的话,就算没有伤亡,几百万两军费就这么没了!”丁一不得不跟柳依依叮嘱了,没错,禁卫第一师去打英军,几乎可以肯定,伤亡是极少的,但为什么?不就是用钱砸么?子弹、炮弹、步枪、机枪,哪一样不会耗费?哪一样便宜了?

  在柳依依点头表示记下之后,终于率领着天然呆她们离开了丁一的书房,刘吉却就过来问道:“先生,英国那边的共和组织,如何处理?”因为玛格丽特被弄了回来了,那边的组织活动,总要有人来主持才行。

  “挞马赤伊基拉塔。”丁一想了片刻,下了决心,“就以他为首,继续展开活动。”

  而这时英国科茨沃尔德地区,乡村之间的小酒馆里,挞马赤伊基拉塔正在跟当地的小贵族做一笔生意:“这批酒都给你没问题,不,不接受下个月再结算!要不你给现金,要不我去卖给别人!这是华夏来的好酒,可不是你们欧洲那种尿一样的啤酒!当然,欧洲的红酒不错!”

  当那小贵族离开之后,挞马赤伊基拉塔的手下不解地向他问道:“上尉,把酒都卖光,我们逗留在英国,用什么身份?还有就是刚才他出的价钱不错吧,一个月后结完尾款,为什么你不答应呢?”

  “你懂个屁!”挞马赤伊基拉塔把一杯他刚刚形容为尿一样的啤酒喝光,“我们马上就要回士麦那,或者巴黎。总之,不会再呆在英国了。玛格丽特回去了,这里谁来主持事务?关我们屁事!能卖都卖了,等哪个倒霉蛋过来接手,那就是他头痛的事,哈哈哈哈!”说着他把另一杯啤酒也喝光了。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就将是自己口中的倒霉蛋。(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十四)

  安茹的玛格丽特回到士麦那的时节,她并没有如愿马上见着丁一。刚一下船,曹吉祥就领着人来接,直接把她带到鲲鹏城里去了。这座在欧洲其他国家的使者眼里,毫无美感的皇城,对于玛格丽特来说,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走在如迷宫一般的通道里,她感受着那个男人宽厚的胸膛,带给她的依靠。

  “见得娘娘要行礼。”曹吉祥低声地对她述说着礼仪,身为西明皇后的柳依依要见玛格丽特,以贴身大太监自居的曹吉祥,当然要教导玛格丽特礼仪。这方面本来是管教育部和礼仪司的第一副总理姚夔那边的事,因为西明并没有内廷这个概念。

  但总归是从华夏大明过来的臣工,至少礼仪司那边,是默认以曹吉祥为首来办这差事。因为在大明,本就是内廷的份内事。曹吉祥的位置很特殊,在人前他向来要求别人以处长的职衔相称;但实际工作上,他又以丁一家奴之首自居,说白了,就是自许为西明司礼监大太监。当然,西明没有司礼监这衙门。

  “是。”玛格丽特并没有什么抵触的心思,因为在科茨尔德的时候,她就收到了亨利六世的死讯。据说,是在伦敦塔内无疾而临,遗体被埋葬于切尔西修道院。按着坊间的传闻,是爱德华四世已厌倦了其它贵族再以亨利的名义反对新国王。

  但现任英国国王爱德华四世,却多次在正式场合上否认了这一点。

  所以玛格丽特现在很茫然,尽管她的政治手腕很高超。但在亨利六世死后,有许多事情发生变化。她无法掌控的变化。例如不到十岁的亨利.都铎,作为兰开斯特家族仅存的男性继承人。被他叔叔保护着,渡海逃生,流亡到法国布列塔尼,被视为兰开斯特派首领。也就是兰开斯特派的贵族,开始效忠亨利.都铎了。

  除了丁一,她感觉自己无依无靠。

  “娘娘没有让你抬头,你便不能抬头窥看,记下了么?”曹吉祥郑重地交代着礼仪上的问题,又对玛格丽特说道。“陛下和娘娘是从患难而来,你不要有什么妄想,要守着自己的本分。你是陛下的女骑士,只教守着这一点,是不会教你吃亏。可晓得轻重?若是不自量说些不知轻重的话,那却是害了自己。”

  玛格丽特点头道:“是,玛格丽特记下了。”她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被上帝抛弃了,就连这最后的依靠,似乎也不踏实。因为她下船的时候。是请求去见丁一的,但曹吉祥把她带这里来,说是皇后召见她。玛格丽特不认为皇后会对她和丁一的关系有什么意见,在欧洲。尽管君主只有一位妻子,但他们的情人向来不少。

  关键在于,皇后没有子嗣。

  而她却有了丁一的后代。尽管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所以玛格丽特为之仿惶,她担心自己在见到丁一以前。就会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走吧。”曹吉祥低声地对她说道。

  当见到柳依依的时候,玛格丽特的心略为定了一点。因为地点是在丁一的书房的隔壁,而柳依依正在和一大群男的、女的掌柜,核算着帐目。站在柳依依书房之外,玛格丽特还可以听着隔壁丁一的声音,似乎正在和刘吉商量着什么事。

  曹吉祥对着门口的吉达低声训斥道:“怎么回事?把门关上!陛下说了多少次,保密条令你没学过吗?”

  吉达冷着脸冲曹吉祥敬了礼:“处座,那颜说壁炉烘得太热了,开着门透透气。”

  “把警卫加强一下,等候召见的带到那边去。”曹吉祥皱了皱眉,对吉达吩咐道,“这要出了差错,你我砍下脑袋都补不上缺。你是从龙比咱家还早的,千万别大意,不要以为咱家是抖擞什么威风。”

  吉达倒是听出曹吉祥出自真心,拱手道:“吉达省得,多谢处座。”这草原的汉子,不太擅于言语,当下便去办差不提。玛格丽特本来也要被带开的,曹吉祥冲警卫摇了摇头,示意让她留在这里就好。

  曹吉祥进了柳依依的书房里,不论丁一怎么说,他按着大明内廷的规矩,老老实实给柳依依磕头请了安,回禀道:“娘娘,人带过来了。就在外边候着。”

  “老曹赶紧起来,教夫君见着了,又该训你,磕什么头?咱们西明不兴这个。带她进来吧。”柳依依头都没抬,一边看着帐目,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玛格丽特被曹吉祥带进来之后,后者指了边上的地方,低声道:“就在这跪候吧,好自为之。”玛格丽特没有分辩什么,就在那里,抱着胸甲骑兵的头盔,单腿跪下,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低下了脑袋,等候着吉凶未卜的未来。

  柳依依似乎压根就没注意到多了个人,或者是她手头的事务太多,没会去关注这样的事。

  “广西那边拔五十万两的额度过去,退役在乡的老兵一份,伤残军兵一份,烈属一份。把细则草拟出来,提给刘祐之那边。我的意思,是教华夏大明兵部派员,至少郎中一级的官吏下去,同连同监察御史、梧州退役军人委员会一起,派员监督款子发放情况;款子由四海大都督府那边派员发生到每一位当事人手中……”柳依依放下算盘之,在安排着钱款来去,这种补贴,和西明的国库是没有关系的,纯粹是丁一私人对于以前老兵、军属的抚恤。

  不过下面的掌柜就有人开口道:“娘娘……”

  “现时又不是朝会,你也不是官吏,叫东家。”柳依依截住了那掌柜,一边翻着交上来的帐目,一边开口道,“陛下说了多次,这公私要分明。生意归生意。”

  那掌柜看着三十来岁,倒是精干的模样,当下赔了罪,也不怯场:“东家,这帐不对!”

  “陛下的分红已然花光了,在上个月拔给法兰西那笔款子之后,陛下的户口就只有七钱银子了。这五十万两拔出去,广东又要三十万两,云远又要十五万两,浙江又要八万两,林林总总算起来,上百万两啊!”

  “东家,华夏大明那边,铁路咱们投的钱,到现在还没收回成本啊!倒是电报开始盈利了。可四海大都督府又说电报是军用设施,不让咱们插手经营!”这掌柜一叫起苦来,边上许多掌柜也纷纷倒苦水。

  一个犹太人模样的,看似刚刚加入丁家商行的系统,也起身用古怪的华夏腔调道:“东家,陛下现在有自己的帝国,华夏那边,根本就不用管他。那些兵,当年他们是替华夏大明打仗,不是替我们泰西大明打仗,华夏大明都不管他们,都不养他们,弥赛亚为什么,要养他们一辈子?”

  又有一位女掌柜提出异议:“这钱是陛下发给那些老军的,又不关华夏大明的事,何必请兵部派员和监察御史?京师那边必是乐意的,按着旧例,下来监察的官员,郎中能得一千两的津贴,御史能得七百两,干干净净的收入,只是我们何必出这笔钱给他们?”

  柳依依并没有拍案而起,而是点了点头道:“这笔钱从我的帐上走,算是我贷给陛下的,按一分半息算,等陛下有进帐了再扣。”又向那犹太人掌柜说道,“对于那些军兵来说,没有什么华夏大明,没有什么泰西大明,只有他们的先生。以后,不要再讨论这样的问题。”

  “给华夏大明官吏的几千两银子,不过是一笔广告费用罢了。这笔钱出了,只会更多的华夏官吏百姓,知道泰西这边的行情,知道泰西这边充满了商机。而且,不能给予四海大都督府太多的权力,陛下有一句说得极是,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

  于是这一项议过,又接着议其他事务,玛格丽特是听得懂大明官话的,尽管说得不太好,在那里跪着是听到心惊,这位丁一的妻子,不单是西明的皇后,而且她手下的商业网络,动辄就上百两白银资金的调拔,说句直接点的,西欧不少公爵甚至国王,都没柳依依手下掌柜能调动的钱银多呢!

  “你们都不陪我玩!”这时却就有人在外面娇叱着,颇有豪侠气地叫道,“这又不是你们的公事房!师兄!大姐!”却是天然呆牵着一个小人儿过来,嘟着嘴极为气忿,“你们要再这样,我就在这走廊摆一溜标本,练习外科手术!”

  正要跑过来行礼的吉达,马上就被丁一叫了进去,然后匆匆跑出来,给天然呆和见堃行了礼:“那颜说了,再有五分钟,就教人都散了去。”现时有了钟表的西明帝国,已经不再用一炷香、一盏茶之类的计时单位了。

  天然呆知道轻重,丁一那边她倒也罢了,柳依依这边她直接就拉着小孩冲进来了:“都走都走!这里不是你们的商铺!”柳依依无奈,也只好匆匆做了记号,然后留待明日再议,教这些掌柜先行退下。

  “雪凝,”柳依依唤了一声,教得雪凝入内来,指着孩子说道,“你带见堃去玩耍吧。”

  然后才对着跪在那里的玛格丽特说道:“起身答话吧。”(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十五)

  “这孩子生下来之后,你想怎么办?”柳依依没有过多的客套,这时丁一那边也散了会,走过进来,柳依依要起身行礼,却被丁一抬手制住,于是她便坐下来,静静望着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想了许久,久到天然呆都开始不耐烦了,她才开口道:“这个孩子将作为亨利的血脉,继承英国的王位。”她抬起头望向柳依依,方才茫然的神情变得热切起来,“请皇后赐予我二十万两白银的借款,用于购买弹药武装!”

  “陛下的血脉将会得到英国的王冠!皇后,您的借款绝对值得,在科茨尔德,英国共和组织已建立了五个支部,已经有三百八十五名得到培训的人员,开始向各地而去。并且我们还得到了一部分贵族,虽然只是小贵族的拥护!”玛格丽特很激动地陈述着她这段时间,在英国本土的活动成果。

  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数据,来得到她所希望的借款,这个年代的二十万两白银,跟后世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就如同美国那买下阿拉斯加的七百多万美元到了二零二零年左右,那要相当于数百亿甚至更多的价值。

  二十万两白银,那么玛格丽特就可以武装一整个团的正规军!甚至可以每个营都分配到一个迫击炮兵,以及建立一个战地卫生院!当然,至于聘请各种专业的教官,以及支付士兵的军饷,那得另外筹款。

  “你回来的时候,大约还有一份文件,你没有看到。”柳依依没有回答玛格丽特的请求。

  她说起了另外的事:“也许让陛下告诉你。会更好一些。”

  这让丁一有些尴尬,但他不得不开口:“地中海舰队的巡航舰队。对巡航英伦海面,提出了一笔维护基金的提案。大约初步的估计,是每半年七十万两白银。因为巡航任务,让船壳的维护,火炮的维护,都变得更为迫切。”

  这是很实在的耗费,而且丁一真的没钱可以往里面贴了。

  西明的国库也不宽裕,事实上还得多亏丁家商行的存在,减少了许多火耗。

  比如拔五十万两去广西,并不用真的运一船银子过去。而是柳依依这边批复之后,由两广的商行在当地采购实物或支付银子就可以了。

  为什么西明的国库会不宽裕呢?丁一的战争红利是不少的,单说奥斯曼那边,巴耶塞特就送过来整整一百万两——欠款加利息。而且尽管丁一只给了一句话:“十年之内,我暂时没有闲去取回君士坦丁,你要把它治理好,否则的话,勿谓言之不预。”于是巴耶塞特又送来了价值百万两白银的威尼斯金币、佛罗伦萨金币、艺术品、珠宝等等。

  因为跟随在丁一的身边,让巴耶塞特看着丁一每一步的胜利。而有了心理阴影。

  而西明军队规模的确就算打下城市,也没法派兵占领,但西明的舰队炮火,却随时可以攻击君士坦丁!所以哪怕丁一这是赤果果的战争讹诈。巴耶塞特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还得按着刘吉的暗示,送上这笔钱来保证丁一的话会得到实行。

  大炮的口径和射程。就是真理。

  萨洛尼基、雅典那边的征服,自然也是发了一笔战争红利。但主要还是针对于权贵,因为这两处丁一都不是刮完就走。而是在做为帝国领土发展起来的。尽管如是,这两处的入帐也有近乎百万。

  而打下士麦那本身也几十万两的收入,威尼斯那边更是几百万两。

  在柳依依把国库交给西明国家财政部长杨鼎杨宗器时,是有近千万两的家底,因为丁家商行的世界性商业网络里,有一部分利润就是属于西明国库的。

  但杨鼎现在已经整天哭喊没钱了,甚至刚才就是他领着财政部的官吏,硬跑到丁一的书房来撕穞地中海舰队的七十万两白银。

  不是杨鼎要把钱拿去高利贷,而是真没钱。

  为什么?因为丁某人在士麦那编练十个师,还在疯狂地向欧洲输出革命。

  输出革命,不单得有理论,得有人员,得发动群众,最重要的,还得钱。

  当然这一笔笔的革命经费,如果革命成功,那将会得到很好的回报,不过也得革命成功之后,才看得见效果。

  总之,丁一现在就是没钱了。

  安茹的玛格丽特听着,几乎要昏厥过去,她怎么去筹七十万两白银?并且是半年就要这么多,以后还得接着给,每年一百四十万两!

  几乎以一已之力,拯救了当时将要崩溃的法国的圣女贞德,值多少钱?有一种说法,是一万六千法郎和八百里弗尔。其中一万法郎是给勃艮第公爵,六千法郎是给官员,八百里弗尔是给捉住贞德的骑士。

  而这个时期英国王室每年收入不过几万磅。

  当然欧洲不是没有土豪国家,但就算是很有钱的威尼斯和佛罗伦萨在几十年前打仗,前后支出军费三百五十万金币的佛罗伦萨,已然就已元气大伤了。大约一磅【240个】银便士就是六点七个佛罗伦萨或威尼斯金币,所以佛罗伦萨是在欧洲国家里算是很土豪的了。

  但三百五十万金币是前后总共的花费,不是跟地中海舰队这样,每年要一百四十万两白银的概念啊。

  “这个,娘子,要不先借为夫七十万两白银吧。”丁一毕竟是吃过玛格丽特的羊肉,这一身的骚,他感觉自己还是得硬着头皮先顶下来,“美洲那边三儿和循吉,应该很快就会把收到的税金送过来了。”

  柳依依也没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丁一,没两秒丁一就怂了,这论打仗,一万对十万,丁某人也敢打,但到经济这一块,他真的不擅长。而且他更加知道,现在帐上都欠了柳依依不少的帐了!

  “夫君,不若这事便由妾身来料理,如何?”柳依依倒也没让丁一下不了台。

  听着这话,丁一当真是松了一口气的,连忙道:“有劳贤妻了。”

  “七十万两,我可以替你出。”柳依依对着玛格丽特这么说道,“你这笔钱是省不了的。”

  玛格丽特连忙单腿跪下行礼:“是,皇后说的是。玛格丽特感谢皇后的赏赐,我将如忠于陛下一样,以生命捍卫皇后!”她很精巧,从头到尾没有提过丁一和她的关系,哪怕明明有了丁一的孩子。

  因为她的确是不可能省这笔钱,地中海舰队在英格兰海面的巡行,不单是一种姿态,但是对英国一种海面上的封锁,尽管没有攻击英国船只,也没有征收税项,只是以缉查海盗的名义。但这支舰队不单提供了战略威慑,而且也为英国共和组织的活动提供便利——就算起事失败,只要出海,英国国王爱德华四世就无可奈何了,除非他打算让英国的战舰,在西明帝国的舰炮下粉身碎骨,波塞冬的霸权不容挑衅,昔日海上强国威尼斯,已用他们的惨败来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玛格丽特付不出这笔钱,那么英国共和组织的发展,要比现在艰难无数倍。

  “你想留在鲲鹏皇城,还是想要英国国王的王冠?”柳依依这么向玛格丽特问道。

  玛格丽特不敢抬头,所以柳依依有点得意地向丁一眨了眨眼,这本是丁一反对的事,但因为丁一拿不出钱了,她便得以伸张自己的主张。

  丁一闻之不禁掩面,一个国家,一个国家要来作为分手费用么?

  “玛格丽特不明白,无论是在何处,我都将是陛下忠诚的骑士。”在脑里无数次的思索之后,前英国王后安茹的玛格丽特,作为了她认为恰当的回答。

  但这没有让柳依依满意:“不,你必须做出选择。如果你想留在鲲鹏皇城,那么你要开始学习如何成为陛下的妃子;如果你希望去取得英国的王冠,那你在生下这名孩子之后,你就得忘记自己是一位母亲。”

  “象埃及的女法老王一样?”玛格丽特有点明白柳依依的意思,她抬起了头。

  “象埃及的女法老王一样。”柳依依重复了一次玛格丽特所说的话,只是从问句变成了陈述句。

  “听说,女法老王不允许有情人或任过往过密的大臣、将军,有一位陛下的宦官帮她治理国事和安排她的私生活?欧洲的上流社会,都说女法老投入大量的精力治理国家,那是因为她只有在治理国家时,才是王者,而在私生活上,她是一个囚徒。”

  “是的。”柳依依很直接地回答。

  “为什么?我保证陛下的血脉,将继承王位啊!所有的借款都将会分批偿还……”

  柳依依站了起来,走到了玛格丽特的面前:“你错了,陛下的血脉,绝不需要去冠上一个蛮王的姓氏、假托为蛮王的儿子,去谋取一顶王冠。”她指着玛格丽特的腹部,满带自信的说道,“如果他或她需要,就算陛下不愿太过宠溺这孩子,我也将用无尽的金钱,为这孩子取得这玩具!”

  安茹的玛格丽特望向了丁一,后者苦笑着点了点头,于是玛格丽特知道,她面临的是,将决定自己命运的选择。(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十六)

  “我,安茹的玛格丽特,誓死效忠陛下,直至蒙主恩召,无论何时,我都是陛下最忠诚的骑士,我不质疑陛下发出的任何命令,不论是向弱者或强者,也不论是向亲人或挚友的,我的剑,只服从于吾皇的命令。”

  “若是陛下命令我留在鲲鹏皇城,那么我驻守于此;若是陛下希望我重赴英格兰,我将重渡海峡,不论面对多少的敌人。”玛格丽特把双手叠在膝盖上,单腿跪下,说了这么一席话,然后她就沉默下来,没有再开口。

  这位当年在亨利六世精神病发时,把持着整个英国的实际权柄的女人,她有足够的智慧,也有足够的心机,她把这个皮球踢给了丁一。而事实上,她更希望留下来,但她希望这是由丁一帮她做的选择。

  丁一对这种事是很头痛,他摇摇头对柳依依开口道:“娘子,要不然的话,就教她……”

  “夫君,当初你给我的书信里,提到了当小六决意留在开罗,让你有着莫名的忧伤和惆怅。妾身以为,若是夫君不想再痛一次,还是依着妾身的法子来料理好些。不若夫君且宽坐,若是妾身办得不合夫君心意,再行恩由上出如何?”说到后面,却就有些醋味了。柳依依把握着庞大的商业网络,十年之下,自然也是有着一番气势在的,特别这后宫事,本来就是她该管的,所以丁一想说情,却被她呛了回去。

  丁一看着柳依依,伸手握着她的柔荑。轻轻捏了捏,终于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坐了下去。他想起许多的往事。最为亏欠的,就是眼前的这位女人。而她从无怨言,一直在自己身后默默地支持着,至少在西明立国以前,基本丁一经济方面,就是尽赖于柳依依在打理。

  她从没有提出,封赏她的兄长、父亲;也从来没有提出,要安插什么人到衙门里、军队里。甚至在立国之后,她主动向丁一提出。应该找人来替代自己,而交到西明财长杨鼎手里的国库,有近千万两的盈余。

  丁一不忍开口,不忍去争。

  “你必须选择,我知道你听得懂大明官语,你得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无论你选择什么,都不是问题,但如果你不选择。或者把这件事推给陛下,那么,就是问题。你知道吗?如果我提供四百万两白银的借款,给爱德华四世的话。英国共和组织,也许就是一个水泡,无论它看起来如何美丽。”

  玛格丽特没有再犹豫下去。也不敢再去寄望于丁一。因为面前这位西明的皇后,已给了她足够的威慑和震撼。关键还在于,她知道柳依依所说的每一个数字。都不是在开玩笑。因为她是从西明这边拿到活动经费的;而据玛格丽特所知,卡斯提尔的伊莎贝拉,也是同样在西明领取着经费;法国共和组织亦然。

  柳依依是可以拿得出她所提出的资源的,她根本不必动用皇后的威严,也不用玩什么宫心计,她用钱,用实实在在的银子,生生把玛格丽特砸老实了。

  “尊贵的皇后殿下,我没有愚蠢到那种程度,为了将来到人世的孩子的一件玩具,而远离陛下和您。是的,我愿意驻守的鲲鹏皇城,以陛下最忠诚的骑士的身份,以我的剑悍卫吾皇!”

  孩子的玩具,她说的就是英国国王的王冠。

  她在引用着柳依依的话,因为刚刚柳依依说过,如果有必要,她会用足够的金钱,把这王冠拿下,送给玛格丽特腹中的孩子作为玩具。

  “嗯。”柳依依坐到了丁一的旁边,对玛格丽特说道,“你是怎么侍候陛下的?展示给我看。”这让丁一有点尴尬,不过玛格丽特却没有什么心理阻碍,她吻上了柳依依的鞋尖,一路向上。

  这让柳依依的脸上渐渐有了昏红,天然呆在边上看着,吃惊地对丁一说道:“师兄,这番邦女子,真是、真是不堪!”又向柳依依说道,“大姐,却是教她退下吧!”

  丁一也苦笑劝道:“娘子,这异域的癖好……”

  “不。”柳依依开始喘息,她的手按在玛格丽特的秀发上,望向丁一,已是媚眼如丝,“她就是这般怀上的,妾身也要试一试。”她伸出手,握住丁一的手,娇喘着对玛格丽特说道,“用心些,若是做得好了,以后总不教汝吃亏。”于是玛格丽特便愈加的卖力,柳依依的喘息渐来渐重,连脚尖也不知不觉地绷直了,而早在天然呆侍候下宽衣解带的丁一,自然挺身而出,与柳依依深入浅出,探讨蒸汽机活塞作功问题。

  柳依依是否能怀上身孕,还是一个需要时间来证明的事。但玛格丽特却在此日之后,就在鲲鹏皇城里,拥有了自己的卧室、起居室、书房等等。而她所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无论是丁一还是柳依依,都没有把她只当成一件生育工具。

  其实从她吻上柳依依鞋尖之际,她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充当侍寝的角色。

  但事实证明她想岔了。柳依依并不是为了羞辱她,而是怀孕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柳依依十年之久,所以她不断地在寻找方法。而丁一也并不象她想的一样,为了免于触怒手握商业网络的皇后,而轻快抛弃掉,原本就不曾有任何承诺的她。

  是的,丁一干不出来这样的事,尽管当时就跟玛格丽特声明过。

  他终究做不出来。他不单把在港口被曹吉祥授意扣押的侍女、仆从,放还给了玛格丽特,而且还派了一个班的女兵,来负责她的安全。

  而且英国共和组织的进展,都会定期呈送到她这里来,由她去决定组织下一步的走向。

  包括活动经费等等,更是由她自己决定支配。

  柳依依赏赐给她的不是什么金银器皿饰物,而是华夏铁路商行,百分之一的股份,和丁家商行千分之二的分红。听上去不多,事实上已经是接近这时期,英国王室的一年收入了。当然这一切是有前提的,这些钱也不可能现在就可以让她提现出来,得等到玛格丽特的孩子顺利出生之后,她才能真正拥有这些东西。

  “不,我不必用亨利的名义去争那王冠。”玛格丽特对着陪伴了她许多年的侍女说道,“我相信英国人需要一位国王或女王,只要我们的事业顺利推进,渗透全境的共和组织,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让议会和贵族主动来邀请我回去伦敦。”

  侍女看了看门外,低声道:“殿下,可是伟大的陛下和皇后,会容许您回到英国登上王位吗?”

  “你想错了。”玛格丽特笑了起来,对着她忠心的侍女说道,“不存在这个问题,问题在于,我到时候是否愿意离开鲲鹏皇城,回到那臭气熏天的伦敦去。”她的眼光不经意扫过案上的文件,这就是她安心的根源。

  如果丁一或是柳依依有什么扣下她的想法,就不会把这些东西让她来决定和做主。尽管她人不在英伦,但这个组织在这样的操作之下,完完全全就是由她发展和壮大起来的。除了挞马赤伊基拉塔的率领的“特科”之外,英国共和组织,就是完全属于她的势力。

  一切似乎向着美好的方面发展,而丁一对新编十个师,进行军官培训也很顺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在这个冬天里,将完成军官的培训。而在春天,这十个师应该就能完成新兵训练,开始投入专业科目的训练之中。

  但在君士坦堡里,却有着一个阴谋,正在向士麦那的方向而来。

  年轻的哈里发巴耶塞特,在回到君士坦丁之后,他每天早上就坚持跑步、出操,如他的老师丁一。甚至连从华夏来投靠奥斯曼的石朴,在过了十数日之后,也不禁说道:“我在您的身上,看到了制军的影子。”

  因为巴耶塞特是很明显在模仿着丁一,甚至和底层士兵沟通,处理政务上的作风等等。

  “可是无论您多像制军,您终归不是他。”

  “想要通过学习制军来击败他,石亨已经试过了,结果是悲惨的。”

  “也许,没有人可以打败他。”石朴说着,流露出绝望的笑容。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可以被打败,我来自远东的朋友。”巴耶塞特把擦汗的毛巾扔给了侍者,对着石朴说道,“你看,我的父亲,一代雄主,不也一样可以被打败,被杀死么?”

  “我承认,我那位伟大的老师,是可怕的,是巍峨的,是恐怖的敌人。”

  “但他一样可以被打败。”巴耶塞特坚定地这么对石朴说道。

  石朴苦笑着道:“尊敬的哈里发,也许吧。”

  他总不能当场去跟巴耶塞特扛起来,但他实在不能附和对方的说法。

  “你以为,我觉得打败他的人是我么?”巴耶塞特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打败我那位伟大的老师,将是他自己。”(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十七)

  而带着一个营的警卫部队,在以弗所开办军官、士官长短期培训班的丁一,对此并不知情。他在意的是把荣一师的军官和士官长拆开去搭那十个师的架子,必然大多数人是会提拔到高于原先的职位。

  排长去当连长、连级军官调到营一级当任主官,问题不会很大。

  但当营一级主官,调到团一级当主官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丁一很担心这些人员是否能胜任新的岗位,还有就是一个思想教育的问题,一支军队如果信仰缺失的话,武器再精良也是白扯吧。要不然后世的美国,何必扯个莫须有的大规模杀伤武器,才搞海湾战争?

  底层的军人,需要有一个简单易明的目标,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去打仗。

  而且丁一更加看重的是部队的思想觉悟,他可不想造就大大小小的军阀或是如华夏大明那边,先前的边镇世家。所以这就是短期班开展的目的,但事情总是不太按着计划而进行的。

  荣一师的军官,本都是丁某人的铁杆拥护者和崇拜者。

  他们的思想觉悟如何先不说,至少在负伤之后,仍旧愿意回到部队,跟随着丁一的旗帜继续作战的人,这一点上,首先对于丁一这位领袖,就有着很强的认同感;对于这个集体,有很强的归属感。

  所以参加这个培训的军官,绝大部分都很激动,因为他们能够近距离地接触到丁一。

  这出于丁一的意料,完全变成了粉丝见面会一样的场面。

  “先生,此等军兵。无论谁为将帅,皆不得持之自壮啊!”刘吉在这一批军官和士官长的结业典礼之后。向着丁一如此的恭维,“至此。我泰西大明,无边镇之患哉!先生圣明,仅此一点……”

  丁一摆了摆手,摇头道:“祐之别胡扯了,我很担心,我真的很担心。”

  “是,这么看着,谁也很难把这十个师,就能成他自己的私军。”

  当然不可能。单是这些军官和士官长,除了军饷以外,各种津贴,各种优待,各种延续到他们家人的福利。单纯从利益上来说,他们都不可能背叛丁一。更不要说,把他们不断地从一个胜利带到另一个胜利的丁一,绝对是心中不可替代的偶像。

  “为什么呢?”丁一苦笑着自问自答,“他们现在感觉上。就是我的私军啊!”

  “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军队国家化,才是一个国家能够长期稳定的根本。”

  刘吉苦笑起来,这是跟他的价值体系无法共通的事情。他也理解不了,为什么丁一作为君主。会对于军队绝对地效忠于他,有着如此长远的忧虑?不,这种忧虑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刘吉非常清楚这一点,在丁一按着景帝的安排。到南京任职之时,刘吉还没有拜入丁一门下。丁某人在言谈里,就提出了这样的论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资产阶级政党不需要各自直接管领一部分军队’,祐之,我们建立的,不论是共和组织,还正在筹建的民生组织,或是大多数精英聚集的雷霆学派,根子上,都是资产阶级政党。”丁一是有着他的顾虑,“所以军队必须国家化,否则的话,当共和组织或其他组织,各自得到军队的效忠之后,就是藩镇和内战的开始,这绝不是我所想看到的事。”

  刘吉欠身应道:“是,弟子谨受教。”

  其实,就是连刘吉,也渐渐已经开始对丁一盲从起来,不论是否认同,他都会按丁一所说的,所要求的去做。因为丁一实在让人很难拒绝他的命令,现在已经不是跟十年一前,靠他手里的刀了。而是胜利,他用胜利,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来累积出他的威严与声望。

  而这个时候,有卫兵过来,向丁一报告:“勃艮第公爵派出使者前往鲲鹏皇城求见,于执政接见了之后,派了官吏带着彼等前来以弗所,直接求见先生。”于谦不跟对方谈,而让他们来找丁一,看来,就是私事了,很有可能是大胆的查理想自己的女儿玛丽了。

  不过当丁一点头让士兵把人带上来时,却就感觉有点头大了。

  因为随着勃艮第的使者而来的,还有礼仪司的官员。

  勃艮第的使者的确是为私事而来,的确也是为着玛丽的事。

  “伟大的陛下,大海的绝对主宰,万国传诵的英雄,在下谨代表勃艮第公爵,向您致以最真挚的敬意!”这是查理公爵所派出来的使者,不过在行完礼以后,却就说出了他此行,真实的目的,“公爵的疑惑,是陛下将如何安置玛丽小姐?”

  这倒不是逼婚,而是大胆的查理也是头痛,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玛丽对于丁一的痴迷,这个不必说了,别说查理公爵知道,整个欧洲的上流社会都知道的事情了。严格来说,按脑残粉的程度来甄选,她是比伊莎贝拉和玛格丽特更为纯粹的脑残粉。因为伊莎贝拉是崇拜丁一的武力值、统帅值,战无不胜,纵横七海的强者之风;玛格丽特不用说了,她从一开始加入骑士团,就是为了找寻复国的力量。

  玛丽则不然,她完全的,无条件的痴迷。

  查理公爵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事实上他也如原本历史上一样,说出了谁娶了玛丽,就可以继承他的爵位和勃艮第。但明显丁一不可能把自己的妻子们休掉,为了勃艮第去娶玛丽;而其他人,比如哈布斯堡家族的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求亲却被玛丽拒绝。

  她以在西明军中服役的军人,有权自主自己的婚姻为由,很干脆拒绝了几次这样的订亲提议。而查理公爵甚至都告诉玛丽,她只要选择一个丈夫,至于婚后,她想要成为丁一的情人那是她自己的事。但玛丽并没有听从。

  所以大胆的查理就没办法了,只好派遣使者前来质问丁一,到底要怎么安排玛丽?

  丁一听着也是头痛,直接把玛丽叫了过来:“这是你父亲派出的使者,又不是让你现在完婚,只是订婚而已。”

  但玛丽拒绝了:“不,陛下,玛丽是为陛下最忠诚的骑士,将永远执剑守护在陛下的身边。这对玛丽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丁一极度头痛,不知道怎么是好。

  勃艮第的玛丽容颜上虽然不能说是绝色美女,但也不差的,加上小萝莉,青春无敌嘛。

  问题是丁一感觉自己很对不起柳依依她们了,又如何愿意再祸害这么一个小萝莉?

  何况安娜公主与他的书信来往,几乎是一天一封,所谓恋奸情炽,不外如是。

  所以丁一怎么可能去祸害玛丽?

  于是这就成了一个死结:他总不能把这个没犯一点错的萝莉开除出军队,或是调离身边吧?人心总不是铁石做的,明明知道人家小萝莉就那么点小心思,还很自觉,压根没敢冲丁某人表白,就是愿意守在他身边。还跟其他士兵一样训练啥的也没搞特殊化,也无目的无企图。本身就是个脑残粉嘛。

  但不调离她,丁一难免就要为此事负责吧,查理堂堂一个公爵,那不是只有虚衔那样的,他几乎只差一个王室头衔,就足以在神圣罗马和法国之间建立起一个国家的公爵啊!再怎么着,让人家唯一的女儿,就这么守在丁一身边,也不是个道理啊。

  于是丁一无奈之下,只好开始干和查理公爵一样的事:给玛丽找人相亲。

  对于这一点,查理公爵是表示欢迎的,甚至提出:“如果陛下的老师有意续弦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也就是因为使者传出来的这句话,才让于谦受不了,直接让礼仪司的官吏把他们带去找丁一。

  不过在这一点上,似乎丁一也并不比查理有更好的法子。

  甚至丁一把杜子腾都叫到了以弗所过来,但玛丽和杜子腾一点也不来电,杜子腾这狭隘民族主义者,更是表示:“拙荆先逝,若续弦,如先生所命,弟子自当从命;若问弟子所欲,还是华夏人氏更为妥当,便是军户、商贾,也胜似这蛮夷王族!”

  丁一很无奈又想安排给刘吉,但刘吉早有妻子了,当然这厮是无节操的,表示如果丁一必要教他来接手,他就去休妻好了。但丁一如何干得出这等事?

  不过很快的,丁一就只好暂时搁置下这件事了。

  因为正如巴耶塞特所说的,能打败丁一,就是他自己。

  他的麻烦来了。

  “陛下,所收的税项,雅典、士麦那、以弗所等地,皆出现了假币。”

  假币指的不是铸币机构的非法性,这年头没这讲究,比如说一个英国银便士,有四分之三个的,就是直接拿刀切一角下来。假币说的主要是纯度和重量不够。

  曹吉祥也很无奈:“陛下,都是那些商贾的罪过,不若还是以实物为税好些!”

  “不,这个问题得从根本解决。”丁一否决了曹吉祥的说法。(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十八)

  因为各地的税收不可能委任丁氏商行去收,所以采取的都就用钱币的方式来交税。基于西明帝国推行的土地改革政策,丁一本来就没想过在农业税上收取多大的税收,基本也就是那么点意思。故之,有了地的平民倒也愿意交税。

  其实丁一本来是想,放弃农业税算了。是于谦、杨鼎和柳依依都极力反对,认为这样会让农民们养成懒性,并且会对国家没有归属感。后面丁一自己又敲击了一下,在工业化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的确农业税还是要收的。总体农民交上来的钱币,应该出问题的机率不大。

  “旧贵族,特别是原来拜占庭的紫袍贵族;商贾,应该说,非犹太商贾。这两类人交出假*币来纳税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丁一沉吟了一阵之后,对着刘吉这般说道。刘吉这种货色,哪有什么节操?没错,他是个聪明人,有文化,学东西还快,但要说节操,那恐怕真的是很难找到的。丁一说东,他必定就是明明向西也会跟着说东的。

  不过接下去调查就走入了误区,因为被查据的商贾和旧贵族,基本上很难拿什么过硬的凭据。

  直到在欧洲散布下的谍报组织传来消息,丁一才发现这一回,他吃了经验主义的亏,下意识地认为:阶级与阶级的矛盾尖锐,帝国主义列强亡我之心不死!事实上,在这个时候,泰西大明,霸据了地中海的泰西大明。和雄踞远东控制了第一岛链的华夏大明,才是不折不扣的帝国!

  无论是紫袍旧贵族。还是商贾,都不是这一场假*币风波的操纵者。

  “佛罗伦萨?”丁一听着这汇报。皱起了眉头。

  这个年代,佛罗伦萨和威尼斯,属于欧洲的土豪国度。

  如果说这是佛罗伦萨干的,倒是有可能,经济侵略嘛,破坏的不单是西明的税收,而且随着而来,西明对于治下民众的清查,当然会搞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乱的不单是经济,更是整个西明帝国。

  “铸币吧。”丁一对着财政部长杨鼎这么下达了决定,“当然这是我的意见,宗器和于先生、思公等等,细议一下。我是以为咱们在工业上的优势,同样也可以在经济这一块来体现,在整个欧洲,进行经济标准的定制。”

  杨鼎一开始对这个问题不太想得通,他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新币发行,不太可能用交钞的。大明用交钞,到此时基本都是一路贬值,并且看着还要贬值下去。那么就必定要用到金属。这样就得动用贵金属了。

  设计成本这种概念,不好意思,第一任泰西大明的财政部长是没有。

  他考虑的是制作成本和火耗等等的东西。还有一个流通性的问题。

  正如历史上所评价的,杨鼎清廉。但固执呆板,要他很会变通。跟万安、刘吉那样是不太可能的。丁一在跟他的接触里,也知道这位雷霆学派的死忠,是怎么样的人,所以直接拿了一个望远镜给杨鼎:“若有坊间私作之望远镜,伪托我军装配,宗器可能分辨?”

  “这个自然!”杨鼎听着就抚须笑了起来,指着丁一给他的双筒望远镜,指着上面防滑的橡胶纹路,还是金属滚花的边框,“便如这等细节之处,真伪一望便知,何况这铁边黑而不锈,却是民间仿制不来,多是以锅底炭灰或是黑漆来仿,只须见过原品,便不上当。”

  杨鼎所说的铁边,其实是望远镜的薄钢边框条;他说的黑而不锈,是烤蓝工艺。

  这就对于已具初步工业化基础的泰西大明来说,就是科技上的防伪。

  丁一敢这么说,是有底气的。

  十四到十六世纪的金属货币,不论是莱茵古尔登盾金币还是法国金埃居【包括路易十一的儿子、也就是安娜公主的弟弟,查理八世登上王位之后铸造的金埃居】,连圆形外缘都不规矩,至于杜卡特金币,上面的浮雕看着就感觉象儿童画作。

  因为工业基础的问题,很难精细化和标准化。

  “钱币也然,若是我泰西大明的钱币,不能仿制。那么,加上在欧洲架构起来的商业网络,我们就很可能建立起货币本位!”丁一笑着这么对杨鼎解释起来,后者是有些固执呆板,但胜在认真,他听不懂就问,没把握就掏笔起来记。

  大约花了近一小时,终于把问题撕撸得差不多,杨鼎虽然明白了,但仍有点不敢置信:“这样其他国家,就必须用我西明的钱币来做为陛下所说的本位,不再以金银。那若是我泰西大明胡乱发行*钱币,彼等国中的钱币,岂不是五铢钱都不如?”

  丁一笑着摊开手:“我也不太懂,宗器还是与和于先生、思公、姚大章相讨为好了。”

  杨鼎颇为激动地行礼退下,能在十年前就加入雷霆学派的,说实话,大多都是被丁一的皇汉理论所煽动的人。听着他国以本国货币为本位,杨鼎虽然还不太明白,但已极为澎湃,一路喃喃说着一些什么:“陛下当真圣明……真有生而知之之能……雄主霸据,炎黄中兴可期!”

  钱币很快就被制作出来,不过在设计的时候,丁一又是和于谦等一众政府官员好一番扯皮。因为他们参观佛罗伦萨金币和威尼斯金币等等,欧洲流行的货币之后,强烈要求在钱币正面,压上丁一头像的浮雕!

  并且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可教须发分明,以显我泰西大明工艺之精湛,天朝之富足!”

  “不!绝对不能这么干!”丁一拒绝得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无他,只因他不想将来这货币,被称作“丁大头”。

  最后的结果,是铜币上的浮雕是马踏飞燕,银币上的浮雕是霍去病头像,金币上的浮雕是岳*飞头像。当然,到底和这两位历史人物有几分相肖?那真的只有天知道了,反正是政府那边一班原本就是华夏大明进士出身的官员、举人出身的吏员,翻阅古籍、寻章摘句考证之后,让军中对素描画得最好的士兵过来画的底稿。

  头像外围是两道绕成环形的麦穗,最外圈是细花滚边;背面也然。

  不过背面的图案,倒是让丁一大为赞赏。不论哪种钱币,背面都一样的,是一副地图。什么地图呢?大唐全盛时期的疆域图,包括波斯都护府在内的,加上东罗马帝国全盛时期的疆域图。

  而现在处于华夏大明、泰西大明控制之中的,则凸出;不然则凹陷。

  三枚样币放在案上,与其他各国的钱币相较,那真是欺负人,压根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东里,那看上去,感觉就是紫禁之巅跟县衙门的区别一样。

  柳依依看着,当场就表示:“行文丁氏商行诸处,以后皆以此结帐。”

  因为丁氏商行现时铺得很大的网络,可以说全世界最大的跨国集团了,经营的产品覆盖哪些方面?这么说层次太低了,应该说,给予各国的配额是怎么分派的!从军*火到火柴;从烈酒到华夏美食、中华茶道;从棉布到书画……

  丁氏商行在华夏以外,是不可能做零售生意的,不论铺面多大,只不过是展示厅的作用。而跟当地平民接触的机会,就是施舍食物,或是捐赠衣物。主要的业务,是和各国的军方的武装交易,还有带领整个西欧的上流社会的奢侈品潮流。

  所以柳依依才有这么个信心,敢说这个话。因为各国的贵妇、政要,要来找丁氏商行要配额,他们就必须接受用这种泰西大明的钱币来作为结算货币。

  “陛下请赐名。”杨鼎也很高兴,尽管要把这钱币推广开,还是需要时间的,但毕竟这东西出来了,泰西大明有了自己的货币,而且如此精湛,他作为财长,哪能不高兴?

  出乎意料的是,丁一并没有用原先姚夔和于谦商定下来的年号“建元”,而将其称为建元通宝之类的,而是说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名称:“人民币。”

  至于货币兑换价值,柳依依手下有掌柜提出:一枚等于一百威尼斯金币好了,反正他们仿制不出来。

  不过马上被杨鼎都否决了:“安知百年之后,蛮夷沐了汉化,也能学得此间技艺,到时如何自处?”定价一比一百自然好,铸多一些,随时搞乱他国经济,但要人家也能仿制,那就完蛋,因为按着成色和贵金属的价值,并没有高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杨鼎还是很清醒,倒是丁一看着柳依依颇有点动心,便笑了起来:“来之不往非礼也!宗器、大章随我来。”

  铸币对于丁一来说,是为了建立人民币本位,如同后世的美元本位一样。

  但对于佛罗伦萨的行为,丁一也不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所以一个反击的计划,就开始慢慢酝酿成型了。

  而等到欧洲那边的谍报组织,通过法国共和组织传递了信息过来,几乎可以确认,就是佛罗伦萨和奥斯曼帝国联手,操纵的伪*币风波时,丁一毫不犹豫地对杨鼎说道:“开始吧,佛罗伦萨人应该被教训。”(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十九)

  于是在佛罗伦萨的阿诺河南岸,有一间商行开张,它和丁氏商行一样不做任何零售的生意。它提供的商品,是出港和还没入港的货船的命运,例如远航东方的船队,带回来丝绸和茶叶、瓷器之后,这些东西的价值将如何波动?

  丁一并没有指导西明的财政部官吏,来为佛罗伦萨搭建一个股票市场,他是来报复的,所以期货是最快见效的玩意。有丁家商行的配合炒作,与威尼斯一些受命于丁一的商人捧场,这个奇萉的期货市场,便这么开张了。

  “陛下,臣愚钝,有一事不明,求陛下明示。”杨鼎当真不是以聪慧著称的,得了丁一许可,他便开口了,“陛下以我方皆对期货做多,也便是看好丝绸、茶叶等等华夏特产将会升值,但若是那几支船队赴回之后,一下把价钱拉下来,我等岂不是白白亏损?”

  丁一摇了摇头道:“若非我们点头,他们要能回得来,禁卫第一师和地中海舰队可以全员自刎了。”波塞冬之名可不是丁一自许的,而是整个西方上流社会的共识,在大海上的霸权,丁一有足够的信心维持着。

  这也是为什么要让威尼斯人去开这间商行,而不是由西明这边直接派人去搞。

  要是华夏人的脸孔在张罗这事的话,任谁都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局了。

  “采用这样的方法,是因为它会我们派遣军队去教训佛罗伦萨人更为省力、省钱。”

  不过丁一在交代完佛罗伦萨的期货交易所之后,他马上就没有空了。

  因为一直不肯出嫁的玛丽,似乎有了点眉目。而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位让她表示可以考虑的对象,是泰西大明帝国里。最为有名的人物,或者更精确的说。最为有名的纨绔子弟,钱初九。

  而回来士麦那汇报法国共和组织地下工作的钱初九,倒是屁颠屁颠跑来士麦那找丁一,他是个通透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见着丁一,马上就竹筒倒豆子:“老大人,玛丽。勃艮第的玛丽,跟孩儿商定了一份协议。”

  丁一听着就好奇了,这不是要订婚么?怎么又生出了协议来?

  当下便向钱初九说道:“什么协议?你这孩子不要再胡闹了!先前不是说要跟招娣提亲的么?”先前钱初九是迷恋军中的外科医生招娣,而后者因为诸项事务出色的表现,被调到几内亚去,提督该地军务了。

  “孩儿如今也仍揣着跟招娣提亲的心啊!”钱初九诞着脸这么笑道。

  然后他就说出了跟玛丽的协议,原来玛丽考虑的订婚对象,也不是钱初九。

  而是朱见济,没错。就是景帝的儿子。

  丁一听着有点吃惊:“神圣大明?玛丽愿意跑去神圣大明?”

  没错,呆在现代加拿大版图的景帝,大约是受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启发,自立为王之后。定国号为神圣大明帝国。不过登基典礼去的参礼人员,就不能跟泰西大明比了,除了那些部落的头人。也就只有丁一这边派了人去,还有朱见深派个两个主事级别的官员过去。阿拉贡和葡萄牙派了使者也是看在丁一的面子上。当然景帝那边的神圣大明,只能称国王。要不然朱见深也不会派两位主事过来观礼。景帝就算被赶下龙椅,还是有亲王爵的,出海建国称王,又禀报过华夏大明京师,所以不称帝不算逾越。

  景帝在加拿大那边,折腾了这两年,大约也就是二十来个县的地盘。

  那边本来就地广人稀,景帝是传统的华夏思维,按他给丁一的诉苦书信来说,大抵更可怜些:“只收下县二十有三,中县一,竟无一上县可为都城!”下县是什么概念?不满千户;中县就是有二千户人家以上;上县是六千户以人家。

  不过无论如何,现时就是有三个大明并存:华夏大明,泰西大明,神圣大明。

  “玛丽自然是不肯过去北美那边的。”钱初九一张肥脸硬是笑出狐狸的味道,“孩儿私底下给神圣大明的王太子殿下通了书信,大约就是商定了,玛丽不过去神圣大明,神圣大明的王太子殿下也不过来勃艮第,就只是订婚。”

  “然后玛丽将会每年得到神圣大明给予的一万两白银,而她所要做的,是帮神圣大明的王太子殿下,递交书信给老大人您。因为神圣大明那边的书信,都是在刘师叔、宾之师叔那边排着队。”

  丁一的信件,一般都是由刘吉和李东阳在做整理,如非重要事宜,象朱见济的书信,大约也就在呈交给丁一的节略上,提一句:建元二年三月十二,皇侄见济叩请圣安。就这么过去了,想要丁一亲自回信?怎么可能?就算景帝将来死掉的,朱见济继承了位子,也不过是换成一句:皇侄见济,神圣大明国王,叩请圣安。

  然后得到一封刘吉或李东阳下面官员书吏草拟出来的回信,经这两位看过无误,用馆阁体抄写誉清,请丁一略为过目,用了私印回去就是。如果丁一懒政的话,大约连过目这一道环节都可以省了;如果印刷机面世,大抵抄写誉清这个程序会换成打成铅字。

  所以朱见济每年花这一万两,请玛丽递交信件,绝对不是有钱没地方花。

  “胡闹。”丁一笑骂了钱初九一声,却倒也松了口气,接着问道,“那何时完婚?完婚之后,玛丽这太子妃,总不能还不过去神圣大明吧?”

  钱初九摇了摇头:“老大人,这要过去的话,玛丽哪里肯啊?便是成婚也不过去的,只是一个说法罢了。玛丽的意思,是她要永远守护在您身边。”

  “小九儿,我怎么听着这事你殷切得要紧?”丁一冷笑着,上下打量着钱初九。

  钱初九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却无半惊慌,嬉皮笑脸的说道:“不敢瞒骗老大人,玛丽答应每年一万两白银将全数转赠给我;若她得继承勃艮第的公爵领,那么除了神圣大明给予她的一万两白银之外,将再给予我一千泰西大明的金币;神圣大明那边,王太子殿下应承,每年挑选佳丽二十名相赠予孩儿,如他日神圣大神,能扩张三十个县治,予其一为孩儿的食邑。”

  “小九儿,我突然有点佩服你了。”丁一望着钱初九,摇头低叹着道,“那么玛丽就一辈子给我当骑士,给我守卫宫门么?”

  钱初九爬起来,凑在丁一身边,左右张望了一下,还挥手示意曹吉祥退开些,压低了声音道:“老大人春秋正茂,又有万夫不当之雄,怎么能教这芷兰幽囚空谷?孩儿看着,不若在这以弗所,划出一处骑士领给玛丽,若是老大人来了兴致……老大人,孩儿错了!错了!”

  没等他说完,丁一抄起边上鸡毛掸子,已经狠狠地抽了起来。

  钱初九这意思,是让丁一把玛丽当外室,偷偷养起来啊。

  一根鸡毛掸子抽断了,丁一冷着脸问道:“为什么打你?”

  “老大人看孩儿顺眼,这打着打着也习惯了,每回见到,不打上一遭,如何显得这舔犊情深啊!”钱初九抹着泪,哭哭啼啼地说道,“只是老大人,孩儿下回却是要跑的,小杖受、大枚走,孩儿再挨下去,只怕就呜呼哀哉了!那孩儿岂不是陷亲不义么?故之孩儿下回,还是离远些,好跑开才是。”

  丁一冷笑扔下鸡毛掸子,却是站起来,看着是要用拳脚教训钱初九一通,曹吉祥连忙过来抱住丁一的脚:“陛下请息雷霆之怒啊!您不能啊,这般打下去,真会伤着九少爷啊!”

  钱初九眼珠一转,也不跑了,躺在地上打滚:“老大人,孩儿错了!错了!”然后丁一和曹吉祥都呆住了,因为那厮一边叫,还一边配音,“啊哟!好痛啊!手断了,老大人饶命啊!”可丁一明明被曹吉祥抱住,离他还有五六米远呢。

  “老大人,这成不?”钱初九翻身起来问道,看着丁一没开口,他点头道,“孩儿会努力的,总要教着外面人等听着,便是至亲如孩儿,犯了错也是严惩不饶!”然后一副瞬时鬼上身的模样,“啊哟天爷!我的腿、我的腿……老大人,那是孩儿的肠子啊,您不能用它来绑着孩儿的手啊!”

  “闭嘴!”丁一觉得快要疯了。

  钱初九倒是收放自如,马上爬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仿佛前一秒满地打滚惨叫的家伙,跟他压根就不认识一样。

  “打你,是因为你蠢。”丁一没好气地跟他说道。

  “若我要纳了玛丽,用得着找这种幌子么?”

  “何况她若与见济完了婚,就算不曾有夫妻之实,我身为长辈再来干这种事,你说说,我成什么人了?”

  钱初九嘻皮笑脸地道:“天可汗。”

  天可汗就是李世民,武则天是李治的皇后,也是李世民后宫的嫔妃。

  丁一语塞,一时竟无言以对,干脆走过去,一脚把他踹了个跟斗:“不学无术!滚!”

  因为武则天先是李世民的后宫,然后才成为李治的皇后,故之丁一会说钱初九不学无术,这个比方打得并不好。

  “玛丽的婚事,就责成你去办了。要再搞出这等事来,你等着去委内瑞拉!”

  “我说的话,玛丽大致还是听的,你若是办不妥,招娣?你别妄想了,你就娶了玛丽吧!”(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二十)

  如果日子就在玛丽的婚事、玛格丽特的养胎、各国共和组织地下发展之中,慢慢地渡过,那么也许是一个不错的事情。至少对于士麦那来说,它已经开始越来越象一座京师了,尽管仍旧是希腊式的建筑为主体,但汉字的铺招已经越来越多。

  而士麦那的民众,也开始习惯向着穿明式儒衫、手执书卷的教师拱手行礼,因为这些都是容城书院士麦那分院的老师,而不收学费,还提供住宿和衣物、学习用品的书院,对于底层百姓来说,他们还是知道,这是一条出人头的道路。所以对于这些老师,他们都给予了很真诚的敬意。

  但对于贵族、有钱人来讲,他们会对医院报有更大的敬畏,因为在这大半年里,光是阑尾手术就解除了许多有钱人的苦难,甚至救了他们的性命。当然死在手术台上也是有一些的,不是个别,而是一些。但被抬到医院里的病患,至少在这时候来讲,基本是重病或快死的了。何况天然呆严格按丁一所说,要求病患签署免责条款,所以想闹也是无从闹起。

  不过,日子并没有这么平淡地让泰西大明帝国,慢慢地成长。

  无论玛丽的婚事和玛格丽特的养胎,都无法遮掩一颗明亮的将星升起。

  王越,开始展现出了他本为名将的光芒,在这个可以让他完全放手施为的舞台,在这个他不需要去取悦宦官,不用担心士林攻击的舞台。

  十个新编的师,在以弗所和士麦那进行新训三个月之后。王越就向丁一提出了开始军事行动。他的方案是将其中新训结业成绩最好的六个师,从士麦那向东推进。通过海上运输的方式。直接扑向塞硫基亚,然后再行吞并小亚美尼亚区域!

  “这个作战计划有点犯险。”丁一并不太支持王越的战略。而是认为,直接从以弗所向东进军,通过陆路上的稳打稳扎,推到塞硫基亚,会更为稳定一点。因为丁一所顾虑的是,“就算这六个师的结业成绩不错,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新兵达到了考核标准,但这其中有不少问题的。”

  “大多数的士兵,对于大明官话的掌握。基本就是队列口令和作战指令;尽管大部分的士官长和军官,在西方的几年里,或多或少能听懂一些希腊话,但也并不精通。战争,不是去街上吃个饭或是去青楼,那么点词汇,很难支撑他们进行复杂的军事命令传递。”

  “而且士兵也没有进行专业科目的训练,就这么拉出去的话,打顺风仗当然不成问题。如果攻坚战或是狭路相逢,很容易全军皆溃。因为不单专业作战技能没有训练好,或者思想教育也没有跟上。”

  但王越说服了丁一,他承认丁一提出的问题:“先生所言极是。只是弟子以为,在海路行军中,可以进行专业科目的训练。而对于语言这一关来讲。如果按我们目前如此之少的文化教员,至少得三年时间。才能完成扫盲;半年之后,才能让大多数人能说华夏语。”

  “先生所倡导的练兵方略。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泰西大明,是否必要练出如荣一师、禁卫第一师这样的部队呢?若是按着先生的办法,恐怕练出来的,就不是十个新编师,而是十支新的荣一师了。弟子愚见,略有牛刀杀鸡之嫌。”

  为什么要把荣一师揉碎了,再补入新兵来组建这十个师?就是因为荣一师是很强,但又没决战的对手,变成一件战略威慑武器的性质。而且维持这样的精锐军队,花钱真的跟流水一样。不然的话,谁傻瓜不知道得精兵?钱啊,这精兵不说军饷要高,单是训练用的弹药也好,伙食也好,这一个人看不见什么钱,一个师那就不是一般的费钱了。

  并且王越向丁一进言:“弟子愿立军令状!”

  “不必,你放手去做。”丁一沉呤了片刻之后就下了决断,并且还叫刘吉起草命令,“行文马木留克,尽其所能,满足我军需求。”因为小亚美尼亚地区再往东,就是马木留克的地盘了,“就由世昌总督小亚美尼亚军民事。”

  王越没有让丁一失望,塞硫基亚并没有浪费他太多的时间。而从塞硫基亚出发,到控制小亚美尼亚全境,王越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而他所带的六个新编师,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这可是只在以弗所训练了三个月的新兵。

  他们只装配了弹壳枪栓的黑火药遂发枪,并且其中过半士兵,就是杜子腾认为,压根不配穿上军装——“旧时卫所里的军余都不如”的黑人士兵。但王越做到了,也许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直接把塞琉基亚变成了一个历史名词:完全的毁灭。

  起因是在进攻塞琉基亚时,这座城市杀死了一名派去谈判的少尉参谋。

  “死于沙场,是为军人宿命,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汝所残杀者,乃是大明之公民!”公民这个词汇,在古罗马就有之,但译成汉语,却还是丁一的发明,而这也是第一次在外交上,提出这个词。

  “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杀死大明公民,而不付出代价的。”这是王越对于最后想要献城乞饶的塞琉基亚贵族,所说的最后的话。然后真的就是鸡犬不留,不分男女老幼。

  也正因此,小亚美尼亚区域的战斗很快就平息。

  历史被过阿拉伯人、拜占庭、鞑靼人统治,现时又被奥斯曼连最后一点主权都剥夺的小亚美尼亚人,他们并不见得对换个主人,有多么难以接受。而且马木留克的五千骑兵,也应王越的调动,在边境摆出左右夹攻的姿态。

  这就是让小亚美尼亚根本就没有选择,臣服,或毁灭,王越并没有这么说,但事实就是这样,他甚至不要奴隶。于是看着大明的战旗,小亚美尼亚的贵族就出迎了。据他们所说的,是恐惧抵挡的下场:“谁知道会不会在沙场上,杀死一位大明帝国的公民呢?”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却被小亚美尼亚的贵族所接受,因为塞琉基亚的下场就在面前。

  王越在小亚美尼亚得了三个亚美尼亚人辅兵团,还有马木留克恳请跟随着明军作战的三千人。因为毁灭塞琉基亚所得到大量艺术品、金银,以及在小亚美尼亚得到的部分战争赔款,都运上了舰队,准备运回士麦那。

  而这巨额的财富,让马木留克眼红,他们声称:“我们也是波塞冬的走狗!为何却得不到为主人撕咬猎物的机会?”这一点,得到了随营收购战利品的以色列人、威尼斯人的附和,特别是以色列人。

  “我们遵从波塞冬的军令!我们不要饷粮!我们自带武器和战马!”马木留克的军队是这样哀求着王越。当然不见得他们真的便是如其所说的忠诚,而是这战争红利,让马木留克的士兵和将领都红了眼。

  低伤亡,或者可以说,于数万人的战事里,十来人的死亡,几百人的受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并且青霉素和战地医院,还把绝大多数的伤员都救了回来。而相对于这微薄的代价,是一船船满载向西的珠宝、金钱,很难会有人不眼红的。

  所以他们苦苦哀求,王越不得已只好写信向丁一报备了此事,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向北。

  但还没有离开小亚美尼亚时,以色列人也派了二千多人过来,希望能跟着随行。于是王越只好把以色列人和马木留克、亚美尼亚辅兵团,编成了一个暂编外籍补充兵团,一同向安卡拉出发。

  “我的老师的确是伟大,他的智慧是得了神的眷顾的。”巴耶塞特在接到战报之后,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这样评价道,“老师的每一位弟子,都有着振兴一个国家的能力啊!杜子腾放在哪一个国家,都足以统领十万之众;陈三任何一个国家得到他,都可以不用担心外国的侵略;刘吉和万安,如果勃艮第公爵能得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那么我们将会看到,一个新的帝国,在法国与神圣罗马之间崛起!”

  “而在他们成为老师的学生之前,都不过是默默无闻的小官吏,据说,杜子腾和陈三,更是比奴仆更为下贱的军户,对吗,我的朋友?”他这么向着身边的石朴问道,后者点了点头。

  巴耶塞特微笑着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很明显,他在刻意模仿着丁一:“而王越,更是军事上的天才!没有人能打败我的老师,没有人,除非他自己。”

  “收回来,把我们的军队收回来,驻到布鲁萨和尼西亚这道防线上。”

  然后巴耶塞特就向石朴说道:“接着就看你的了,我的朋友。”

  “丁容城不见得会上当。”石朴很有点担心。

  但巴耶塞特却很肯定地对他说:“不,我的老师绝对不会上当。”

  “请不要污辱他的智慧,他一眼就会看破我们的企图。”

  “但他是英雄,他会在看破我们的企图之后,决然走进我们布置好的局里。”

  石朴有点不懂了:“就因为丁容城是英雄?”

  “是的,就因为他是英雄。你难以猜测懦夫会在什么崩溃;但很容易就可以知道英雄的血,什么时候沸腾。”(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二十一)

  提着袍裾匆匆进入鲲鹏皇城里的于谦,脸色很难看,连向他行礼的曹吉祥,于谦也没心思答理,只是压低了声音问道:“此事曹公公怎能任由陛下荒唐?”腔调里很有着几分责备的意思。而平素最忌别人称他“公公”的曹吉祥,这关节也根本顾不上讲究了。

  他苦笑着行在于谦身前引路,摇头道:“陛下乾纲独断,咱家哪里插得上话?于先生到了便知晓的,这当口,刘祐之都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依旧是没劝住;宾之少爷也是劝说了多次,唉……”

  因为丁一取消了朝会这种很没有效率的办公方式,大规模的会议有类似于大会堂的设施,小范围的议事就直接到公事房,所以于谦就在曹吉祥引领之下,直接赶向丁一的公事房了。

  宽敞的公事房里人倒不多的,除了担任警卫的相关人员,就是丁一和刘吉、李东阳、姚夔、杨善、杨鼎等大员,看着于谦过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于谦和丁一是有师徒之情的,并且就算称帝了,丁一也仍很尊重于谦。

  “先生来得好。”丁一也是被这些弟子、大臣烦得不行了,见着于谦,还没等后者开口,直接上前去将于谦搀扶坐下,便问道,“以先生历经数朝,学生可有胜任一方将帅之畴幍?”于谦被他问得愣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要说丁一不能掌军征战?那当今天下谁敢言知兵?

  看着于谦点头,丁一就拍掌笑道:“如此,无需再议!”

  一众大臣、心腹。立时脸就拉了下去,纷纷进言道:“陛下三思!陛下身为天子。安能以身涉险!”

  “祐之,拟诏。”丁一不打算再于此事纠缠下去了。

  “自我离士麦那。泰西大明首都行政区、地中海行政区、美洲行政区,一切政务皆由总理大臣定择处置;调杜子腾入士麦那,出任国防部长总领一切军事。就这样定下来,没有那么多事,我带一个连担任护卫,其他警卫团留于士麦那,归于先生调派。直至我回士麦那。”

  说罢丁一指着墙上的地图,向于谦说道:“奥斯曼那边,按着我们的线报是在收缩兵力、清坚壁野。这十万众。应该不是冲着士麦那来的。所以守士麦那,等侍决战是不现实的事。他们应该是想去包抄王世昌那六个师。”

  “如果不加以拦截的话,被他完成整个战略上的合击,那么王世昌麾下六个师的军队,就不得不在向安卡拉攻击时,两面受敌了!”

  正如巴耶塞特所估计的一般无二,丁一无法坐视奥斯曼十万大军从面前经过。

  巴耶塞特甚至向石朴说道:“我的老师他会站出来,主动地向你攻击,不要问为什么他会这么做。任何一个国家里,关于英雄记载,应该都差不多这样的。如果他不率军前出阻挡我军的话,那么就兜过去。假戏真做,把王越的六个师一并吞下!”

  “如果丁容城认为我们攻击士麦那呢?”石朴对这个问题很慎重,对于一个为了复仇而这样去国万里的人来说。他不得不慎重,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机会不多。如果要实现自己的理想,那么就必须一击致命。

  巴耶塞特没有因为石朴那直接的语气而感觉到任何不悦:“那么。我的老师他也同样会率军出击,身为英雄,他有强烈的使命感,不会容许首都经受战火的。他就是这样让人敬仰的人,有一万个理由被塑为雕像的人,否则的话,我们也不会只能在埃及,找到那十数名愿意为我们驱使的士兵。”

  石朴低下了脑袋:“对不起,哈里发。但在两广,实在是不可能找到人,愿意站在我们这边,去对付丁容城。更不要提,为我们训练军队,去跟丁容城的军队作战。”为了对付丁一,巴耶塞特派了人手,远赴两广,他想寻找丁一军队里退役的士兵。

  但便如石朴从一开始的不看好一样,连一个人也没有,一个愿意西来的人也没有。

  不是那些退伍老兵觉悟如何的高,也不是他们如何崇拜丁一。

  而是华夏人本身就有故土难离的情结,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许早就跟随着丁一西来了。

  更重要的,四海都督府鼓励举报这种行为,一旦举报这种间谍行为,那么间谍给予钱物都依然归举报人所有,并且举报人还会得到奖励!而共和组织更是让巴耶塞特派出的细作,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海洋,他们在上岸之后,基本无所遁形,尽管主要的负责人员都服毒自杀而死,让四海都督府那边,一时无法直接找到幕后指使者就是奥斯曼帝国,但也让东去的商队里所藏匿的间谍,无所幸免。

  所以他们最后只能在埃及,寻找受过丁一麾下军队训练的人员,来训练奥斯曼的军队。

  “出发吧,我的朋友,我等待着你得偿所愿,大仇得报。”巴耶塞特向石朴举杯。

  而事实上,丁一果然如巴耶塞特所料,得到线报之后,马上就提师开出了士麦那。

  丁一以两个新编师的兵力,留守士麦那和以弗所;而率领另外两个师,开始向小亚细亚中部的费拉德尔菲亚进逼。因为他如果不立即出击,那么王越方面就有可能被包饺子!所以丁一是不太可能等待军队集结的。

  在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两个新编师的掷弹筒和弹壳枪栓的遂发枪,给予了奥斯曼人比较大的杀伤,而对于丁一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自从西来,重要的是他兵力不足以防守打下来的地盘,而不是面对敌人时,有什么攻击不下的劲敌。

  正如巴耶塞特所计算的,能打败丁一的,只有他自己。

  在几次击溃奥斯曼帝国的军队之后,丁一所率两个师,可谓士气如虹。

  “先生圣威莫测,敌军一触即溃!学生以为,残敌传檄可破也!”随军而来的刘吉,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兴奋得不行了。他甚至认为,与奥斯曼人的交战,比起枯燥的行军来,要好一万倍,至少着敌人一个个的倒下,会让他觉得不那么单调和无聊。

  而胜利,胜利就如同一剂毒药,让刘吉兴奋,让他忘乎所以。

  丁一摇了摇头:“不,我觉得对方败得很诡异,尽管从俘虏的审问上,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他抚着短须,沉吟了片刻,对曹吉祥下令道,“命令新七师在山腰修筑工事,新八师原地固守,等待命令。”

  他们现时所处的位置,正是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山地,所以构筑工事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在这冬季里,一场冬雨就不期而至。雨下得很大,就算是丁一,也不得不披着橡胶雨布,站在泥泞的战壕里,下达各种命令。

  因为这是新编而成的师,里面更有过半的士兵是黑人。

  他们不可能象荣一师一样从容、镇定,高效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在大雨里,新七师的士兵开始不太愿意继续构筑工事,他们希望去避雨,找个山洞,或者去树林里,总之,不要呆在这该死的战壕里就好了。

  “马上派人通知文胖子,奥斯曼人很可能会趁着雨天发动攻击。新八师一定要做好警戒!”

  然后丁一便也只能在泥泞的工事里,看着士官长和排、连军官,把那些扔下工兵锹,准备跑去躲雨的黑人士兵,踹回了战壕里。这就是杜子腾不喜欢使用黑人士兵的原因了,事实上黑人士兵并不怯懦,他们敢于向强大的敌人发动毫无胜算的冲锋。

  但长距离的行军,还有枯燥单调的操典,会比敌人的刀锋,更快把他们杀死。

  “陛下,赶紧到里面避雨吧!”曹吉祥撑着油纸伞过来向丁一劝道。

  丁一随行充当警卫的那个连队,在大雨到来之后不久,就完成了工事的构筑。

  不过丁一并没有如曹吉祥所请进入可以遮风避雨的指挥部:“老曹传令下去,凡有擅离阵地,不愿修筑工事者,视为叛乱,杀无赦!”

  有一种危机感在逼近,丁一很敏锐地感觉到这一点,在沙场上,这种感觉不止一次,挽救了他的性命。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冬雨很强劲,没有人能在雨势正大时,发动攻击。但如果雨停下来以后呢?

  这个问题不单是丁一想到了,而且曹吉祥也想到了。

  事实上,也并不是到了这里才想到这问题,尽管这是他们所遇到的第一场雨。

  是因为每一次曹吉祥他们的劝说,都让丁一拒绝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丁一很平静,就算在滂沱大雨之中:“不,我哪里也不去。”

  曹吉祥急了:“陛下!这两个师用的可是黑火药遂发步枪!下雨之后,哑火率大大增加,何况那些昆仑奴对于枪械的保养可不比华夏士兵,只怕十枝里都不见得有一枝打得着!”

  “而我们足足有十万敌人啊陛下!”曹吉祥紧张得连声调都不知不觉变大了。(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二十二)

  狂风暴雨之中很难有谁可以保持风范,山腰上的小树被摧弯了腰,大些的树林也是颤抖着枝叶在风雨里**。丁一没有再在战壕里呆下去,他终于回到警卫连构建完成的指挥部里,几层原木交叠的顶棚,又以树叶和沙土充填其中,再加夹着一层橡胶雨布,这样的工事,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而是应在数百年后的上甘岭之类,有防重炮、防轰炸需要的地方,才会有这种工事的诞生。

  “祐之,起草命令。”丁一的脸色有点冷峻,他对刘吉毫不掩遮地说道,“这次可能装逼装出事了。不过你不用再劝,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起草好命令之后,你就回士麦那去。”

  刘吉想要说什么,但很快就被丁一摇手止住:“没时间废话了。”

  “一旦我死在这里,传位见堃。自见堃继位之日起,皇室不参入泰西大明任何政治活动。”

  “由万安出任雷霆学派领袖;由杜子腾出任保守派领袖;由陈三出任共和组织领袖;由刘吉出任民生组织领袖。”

  “让柳依依把我那个箱子,交给王越。由王越出任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总理由民选产生,当然不是什么全民普选,而是推选制,这个我们早就定下来的。”

  “军队以团级别为常设建制……”

  丁一林林总总交代起来,曹吉祥在边上听着,眼泪不住地流下来。这是在交代后事啊!

  “去吧。”看着刘吉记好了,丁一拿过文件看了一回无误。笑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把它塞到刘吉的手里。拍拍他的肩膀,“我不会走的,拖住奥斯曼这支军队,对于王世昌那边来说,他就多一分机会,可以把安卡拉拿下来。”

  “那样的话,小亚细亚,基本上我们就可以把奥斯曼的势力驱逐到布鲁萨和尼西亚。”

  “这对巴耶塞特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重复他父亲荣光的机会。”

  “但对泰西大明来说,也同样是一个机会。”

  刘吉急了,这个拍了一辈子马屁的人,也禁不住咬牙道:“先生!你要用一个连的士兵,去对阵十万之众!这哪里是什么机会?赶紧走啊先生!弟子留在这里督军,拖住敌军一时半刻,只要回到士麦那,咱们有大炮有机枪,十万大军也无奈我何啊!”

  曹吉祥也附和着:“陛下!要拖住奥斯曼人。也不必陛下亲自在此啊!老奴愚笨,也略知兵事,昔日在华夏西南,也曾负弩称干!今愿自请。替陛下守于此地!”

  但丁一显然心意已决,反手扯过刘吉,压低了声音。很严肃地说道:“切记,若确认我的死讯。索非亚必须悲痛而绝!”刘吉还想说什么,丁一扬手打了他一耳光。厉声问道,“记住了没有?这当口,还咋呼啥?”

  “是,弟子记住了。”刘吉这一时之间,真是涕泪齐下,“若先生有什么不忍言之事,西宫娘娘必悲痛而殉!”

  丁一这才吐出一口气,对曹吉祥道:“巴耶塞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如果没有让他感到绝对的把握,他会一直隐忍着。所以,得留下足够的诱铒,得让他有露出爪牙的**,你在这里,扛不住的。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扛得住,只是如果不把奥斯曼的有生力量吃掉,这场仗就会发展成持久战,这对我们来说,将是个大问题。”

  “如果国家一直面对大战的威胁,从何谈发展?”

  “必须一战而定小亚细亚!”

  丁一说完不再言语,对着刘吉挥了挥手,示意他速速启程往士麦那而去。

  然后就是等待,在冬天的大雨里静待。

  “以兵事论,世昌是最出色的。”丁一坐在指挥所的工事里,对曹吉祥微笑着说道,“煎茶。”他看着愁眉苦脸的曹吉祥,对其说道,“老曹,如果你不想我们输掉这场仗,你最好振作些,不要把这种绝望的感觉,传递给正点面的军官和士兵。”

  曹吉祥拭了拭眼角,强笑道:“是、是,老奴只是让雨水迷了眼。”

  但雨总是会停的,而当雨停下的时候,果然不出丁一的意料,奥斯曼人开始了他们的攻击。而杜子腾讨厌黑人士兵的原因,在这个时候开始无限凸显出来了,作为黑人超过三分之二的第八师,仅仅一个上午,就有五个连队崩溃。

  之所以没有接着崩溃下去,是因为雨势又大起来,奥斯曼人不得不中止了他们的攻势。

  出任师长的文胖子在阵地的指挥部里嚎叫着:“这些昆仑奴就不该穿上军装!这他娘的真是沐猴而冠!王世昌到底是怎么领着那六个师,征平了小亚美尼亚的啊!”然后他愤怒地对参谋长下命令,把所有的军官和士官长集合起来。

  这是一个疯狂的命令,一个连他就能得到大约总共二十名的士官长和军官;而一个营就有七十人左右;一个团能整出二百余的荣一师老底子;整个第八师,大约能整出接近两个营的老底子,当然其中包括军医、参谋、后勤人员等等。

  “那些新兵怎么办?”参谋长疑惑地向文胖子询问。

  文胖子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肥胖的脸颊:“每营留一个副职!其他军官从新兵里选出来担任。对,就是让他们去死!他娘的,这时节了,还讲究个球!再这么下去,整个新八师都玩完了,要是这边都崩溃了,陛下带着的新七师就没退路了你明白不?赶紧去办!天大的事我胖子顶着!”

  黑人士兵,并不是谁都用得起的,并不是谁都是王越。

  至少文胖子就觉得不行。

  最后并没有如文子所描述的那么疯狂,有四个营的军官和军士长,认为自己的士兵可以胜任战斗。这四个营的士兵构成,主要是于谦在担任运河总督时,不计伤亡练出的那些兵,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埃及白种人。

  所以这四个营的建制仍然保留,并被文胖子编成一个整编团。

  于是新八师在经历了短暂的两小时战事之后,实事上马上解体,现存战斗力就是一个整编团,和一个荣一师老底子的加强营。还有近三千接近于被抛弃的黑人士兵,由若干军官统领着,当成辅兵队。

  而这一切都在风雨之中进行,除了那个完全由荣一师老底子的营,在中午就完成了集结之外,其他那四个保留建制的营,完成调防时,已经是晚上六七点的时分了。

  “收缩防御阵形!”文胖子在风雨里对着应召而来的军队主官下达命令,“就以整编团四点个营现在防线为准。不要去管那些黑鬼!让他们去死好了!不、不,他们的给养呢?很好,没有发下去这很好,这样我们固守的时间更加多一些,对了,就让那些黑鬼突围!让他们突围出去!”

  因为滂沱的大雨和陌生的地形,当通讯兵抵达新七师所在工事时,就已经是过了中午的时候,而当通讯兵带着丁一的命令回到文胖子这里时,已经是夜晚。

  所以,不论丁一如何措辞严厉要求文胖子:“马上停止所谓整编行为!安抚好士兵的情绪,守住防线,你得相信我们会取得胜利,最后的胜利必定属于我们!”

  而对此文胖子苦笑着让通迅兵给予了回复的报告,他用上了许久没用过的称谓,可以说是不敬的旧称:“侄少爷,胖子没本事,咱家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抚这些昆仑奴,他们连官话都听不懂,而面对敌人时,他们根本连瞄准都不会,只会躲进壕沟里,把枪举过头顶,胡乱勾下扳机……侄少爷,不是所有人都能中举,胖子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为您守住后路。等回到士麦那之后,胖子做到接受一切惩罚的准备。”

  “事实上,咱家说谎了。”文胖子打发了通讯兵去向丁一汇报之后,对着他的参谋长说道,“咱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士麦那,就算在边镇充为夜不收的硬探,胖子我都不曾如此的看不清前方的路。”

  他的参谋长是从广西就跟随着丁一的老兵,听着文胖子的话,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不论如何,我们还有原来每个团所配属的机枪班,还有师属的迫击炮,弹药充足。师座,也许您不必如此悲观。”

  “但愿如是。”文胖子挥了挥手,中止了谈话,他已经不想再谈下去。

  雨在接近天亮之前,最为黑暗的时刻收敛了,而被遗弃的十几残缺的、失去了士官长、基层军官的黑人营,开始了他们所谓的突围——以行动隐蔽性为由,他们被收缴了遂发枪和弹药,只携带工兵铲和刺刀,还有一天的干粮,越出了战壕,向奥斯曼人发动漫无目的的攻击。

  事实上黑人士兵并不抗拒这样的命令,他们并不在意在命令下,向着强大的敌人冲锋。

  而得以扔下那会发出尖锐声响的遂发枪,也是他们所愿意的事。

  应该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遗弃,那十几个的唯一的军官,都“突围”开始之后,马上就脱离了部队。返回了第八师收缩过后的防御阵地。

  他们都是荣一师的老底,大部分都是在广西、在关外就跟着丁一的老兵。

  也许永远也回不到士麦那,那么他们将守卫自己的皇帝。

  “一位伟大的皇帝的葬礼,应该有足够的殉葬者。”巴耶塞利看着自己的军队打着火把,收割着那些黑人的性命时,是这样微笑地评述着。(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二十三)

  丁一在通讯兵还没有到来之前,用望远镜观察着新八师方向的火光,他大约就猜测到了战事的状况了。曹吉祥想开口说什么,不单丁一猜到,跟在丁一身边十来年,经历了大小战事无数的老太监,也是心中有数的。

  而还没有等曹吉祥开口,丁一放下望远镜对他说道:“老曹到下面营连去,告诉他们,新八师的兄弟,为了帮我们守住退路,浴血奋战不顾生死。许多黑人士兵来不及重装弹药,就上了刺刀跟冲入壕沟的敌人拼命,他们的家人,将会得到烈士的怃恤。你的语言天赋比较好,照着这意思,发挥一下,尽可能每个营都去走走,去吧。”

  曹吉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向丁一跪下磕了头,然后就离开了指挥所。

  “老曹,记住,你得相信我们会赢,你得从心里相信这一点。”丁一叫住了曹吉祥。

  “是,陛下。”曹吉祥认真的点了点头。

  丁一开始拭擦自己的枪枝,打磨刺刀,他向来拒绝别人来做这些事情。

  似乎做这些,就是唯一能让他安静下来的事。

  但他所需要平静,很快就被文胖子那边派来的通讯兵打破了。

  丁一看了文胖子的报告,笑了笑,回复了很简单的一句话:“告诉文胖子,他完蛋了。在半个月的禁闭结束之后,他还将走上军事法庭,是的,谭风一定不会放过这机会,提起公诉的。”

  本来忧心忡忡的通信兵。听着丁一的话,敬礼离开了指挥所之后。便吐了吐舌头对同伴说道:“师座这回有得受的了!先生看起来是真的很生气。”而他同行的战友不以为然,“莫担心。先生向来最是看顾老弟兄!”

  “可师座这回闯的祸也太大了,到时那姓谭的铁面阎罗……”他们都开始为文胖子担心,开始担心回到士麦那以后,文胖子将受到的惩罚。是的,丁一用他自己的言行在告诉着士兵,他将是这场胜利的获得者,和以前一样。

  但事实上,回到桌前磨砺着刺刀的丁一,并没有如他给予士兵的信心。

  否则的话他就不会对刘吉说出那句不在记录之中的话“索非亚必须死。”

  因为丁一在担心。担心在自己身后,那些拜占庭的旧贵族们,是否会以索非亚为名,而形成一股不可控的势力!所以索非亚必须死,所有的竞争,所有的推选,应该在共和组织、雷霆学派、民生组织、保守派之间来发生的。

  不过面对着士兵,丁一并没有显露出来,一丁点儿的迟疑或颓废。

  天亮的时候。曹吉祥回到了指挥部复命,就算披着橡胶雨布,老太监的作战服也已湿透,靴子上更是沾满了泥泞。丁一叫警卫人员给老太监拿来了干净的衣物换上。然后拍拍对方的肩膀:“就在这里呆着,老曹,你要相信。我们能得到最后的胜利,我们总是如此。”

  “是的。陛下。”曹吉祥苦笑着回话。

  丁一在警卫员的随行之下,开始了对工事的巡视。

  “一定要记住。瞄准,瞄准以后再击发!”某一段工事里,士官长费劲地对着黑人新兵这么说道,“你同样黑色皮肤的战友,在付出鲜血和生命之后,专门留下来,告诉你们的话。”士官长艰难地用士兵所能听懂的方言,对他身边的黑人士兵们这么说道,“听到没有?告诉我,听到没有?”

  而边上的黑人士兵郑重地点头,他们是从部落里出来的,他们信奉各种莫名其妙的神灵,他们迷信而愚昧,对于士官长用死去的战友的遗言,来作为理由,他们下意识的认真对待。

  丁一看着笑了起来,荣一师的老底子啊,事实上,这并不是丁一发布的命令,而是士官长们自发的创作。但无论如何,看起来是奏效的,至少这些黑人士兵煞有其事的记下了。

  而有的士官长则对着身边的新兵说道:“是的,你们部落的人,我不知道他记什么,是新八师的战友送来的遗言,他只在牺牲之前,说了这个部落的名字。对,他说要看着敌人,羽箭惧怕神灵的力量,而神灵只保佑勇敢者!你要看着敌人,三点一线,是的,你确定三点一点,然后才扣下扳机,其他的,交给神灵去吧!”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积极,至少新七师的师长就向丁一问道:“陛下,我们是否有援军?”

  “有的。”丁一同样充满信心地回答对方,“如果你觉得兵力不够,随时派人求援。”

  “你总会得到支援。”

  “那就是我。”

  “我,就是你的援军。”

  新七师的师长瞬间整个脸都红了起来,什么话没说,一下子跪倒在丁一面前。

  “你不应该称我为陛下的,这很让我失望。”丁一伸手把新七师的师长硬扯了起来。

  “猫儿庄外,面对十万瓦剌勇士,接应我的二百骑之中,你在其中。”

  “京师保卫战,面对数千铁骑冲锋,护卫着我的弟子里,有你。”

  “在云南被围草料场时,跟在我身边的,也有你。”

  丁一摇了摇头,握紧了新七师师长的大臂:“你不应该称我为陛下的。”

  “对不起,先生。”新七师的师长低下了头,他的眼角有泪光。

  他向来不敢这么称呼丁一。

  他不敢把自己跟杜子腾、陈三他们相提并论,甚至朱动、胡山、魏文成也不是他敢奢望的地位。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大,尽管他是丁一当年,亲手培训的那数百人之一。但没有料到,不起眼的自己,在丁一心中,却是从来没有遗忘。

  “先生厚恩,微臣,不,弟子当粉身以报!”

  “不,我要胜利,你知道吗?胜利是会让人上瘾,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胜利,而不是你粉身碎骨,这没有意义。”丁一松开了手,拍了拍这名弟子的臂膀,微笑着说道,“告诉我,你缺什么?”

  新七师的师长几乎不假思索:“我们炮火不足,只有师属的一个排,团属一个班……”

  “那么,支撑不住时,你就向我求援,我会给你支援。”

  “你应该清楚,我绝对是一名合格的军人,见过血的老兵。”丁一向认真地向新七师的师长这么说道。

  “但我要胜利。”

  在丁一走后,新七师的师长苦闷地对参谋长说道:“要死在这里了。”

  “陛下需要胜利,我们就争取胜利!”参谋长是原来容城书院京师分院的学生,“不辞身死,以报君恩!”

  他的师长却丝毫没有因为参谋长的话,而有任何的放松:“你不懂的,你可以一死以报陛下,我不行。是陛下给了我一切,一切你知道吗?成为陛下的学生之前,我是一个大字都不识的军余,军余啊,就是卫所里,连正军都混不上的货!”

  “而成为陛下的学生,尽管我很没出息,但我的家人,我的妻儿,真的就过上了富贵的日子,我的儿子更是进了书院上学,唉,陛下就是我的根啊!”

  “陛下要胜利,我只能给他胜利。”新七师的师长,阴沉着脸这么说道。

  “各营召集一些昆仑奴,平时军事素质差的,弄过来,准备好炸药*包,到时哄他们说是盔甲,到时不行了,让他们去冲锋!”他对参谋长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人*肉炸*弹,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几乎在新七师的早餐还没结束,奥斯曼人的进攻就开始了。

  因为天气不好,所以观测气球根本没有办法升空,而且奥斯曼人的人数优势太大了,在损失了一些侦察小分队之后,新七师和新八师都采取了砍伐去工事围边的树木的方式,来加强警戒的范围。

  所以,原来的侦察优势被严重的压制了,一队又一队的奥斯曼步兵,从大约七八十米远的树林之中奔出,开始向新七师投射出箭雨。而在战壕里的射击,撩倒了一批奥斯曼的弓箭手之后,一些手持重盾的奥斯曼刀盾兵冲了出去。

  就算在四十米的距离里,命中盾牌也无法给这刀盾兵造成致命的伤害!

  因为他们在盾牌外面加了几层兽皮、湿棉絮,再钉上一层木板,相当于复合装甲。

  而用黑火药驱动的遂发枪,打的是铅弹,根本难以在这种复合装甲面前发挥威能。

  于是前沿阵地三个营开始让手摇式机枪咆哮起来,交叉火力,覆铜*子弹,终于在撕裂帛布的声音里,打退了这一次攻击。

  “看来,敌人的下一波进攻,我们的敢死队就得出击了。”新七师的师长,无奈地对着参谋长如此苦笑着说道,因为机枪的弹药消耗很大。所谓敢死队,就是绑了炸药*包的黑人士兵了。

  参谋长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因为当第一批敢死队冲出去之后来,要召集第二批敢死队,恐怕那些黑人就不会如此容易就范了。那他们也就只有指望师属的迫击炮排了。而不论机枪或迫击*炮弹,两者的弹药都不太多。

  而这时炮响了。

  这让新七师的师长和参谋长都惊叫起来:“奥斯曼人有炮?”

  他们当然有炮,不然君士坦丁堡是怎么打下来的?只不过先前根本没进入射程就被敲掉罢了。而在对于没有观测优势的新七师,奥斯曼人的火炮就开始逞威了。

  事情似乎在向越来糟糕的方向发展。(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二十四)

  尽管是实心炮弹,而且还是石质炮弹。但七八颗石弹,直接撞破了垒在壕沟前方的胸墙。尽管没有带来什么杀伤,但这还是带给那些黑人士兵绝对的恐惧与惊慌。立刻有七八个黑人士兵扔下步枪,高举着双手怪叫着跳出壕沟,但他们很快就死了。有两人是被后继的石弹直接撞死,有三四人是被伴随着石弹的投石和羽箭杀死,还有两个直接被士官长击毙。

  “还击!还击!”新七师的师长大声地呼叫着,对着通讯兵下达命令,“让各团向划分的防御区域内,敌炮兵阵地还击!”于是每个团的迫击炮班就开始忙碌起来,不过只打了几发,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因为没有观测气球,在这山林冬雨渐缓的天气里,就算派出观测哨,也无法利用阳光来传递信号进行校正。不是没阳光,而是那虽然小下来、但还没有完全停憩的雨,本身也是会反射光线的,军事信号讲究的是精准,要是传递过程的准确性无法保证,那还有什么意义?

  再说,新七师又哪里来许多的老兵,可以撒出去充当观测哨?侦察兵可是个技术活,不是能打就成的事。所以打了几发炮弹,奥斯曼人的火炮停了下来,新七师这边也只好停了下来。

  而从树林里,似乎无穷无尽的,奥斯曼机枪又开始了冲锋。

  他们手里那种笨重的复合装甲结构的大盾,除了覆铜的机枪子弹以外,士兵的遂发枪。根本就无能为力。而这个时候不单机枪弹链成为一个问题,而且加特林式故障率高。容易卡壳的弊端,也在这种条件下。无限被放大。

  “手榴弹!手榴弹!”一线阵地的班排里,士官长和班排长的这种呼喝声,已经开始响起。

  这就说明敌人已经突破到了前沿阵地五十米的范围了,看起来如果手榴弹投掷之后仍不能抑制对方的冲锋,白刃战已经在所难免。

  也许是丁一的幸运,这冬雨渐渐又大起来,山风凛冽催发如箭。奥斯曼人的后续部队根本难以在泥泞的山路上前进,当前头的百来人小股部队被手榴弹掀翻之后,他们也只能暂时的退兵。

  “陛下。撤吧,新八师还把守着退路,方才若不是这场大雨的话……”曹吉祥心有余悸地劝说着丁一。但很明显,这个时候的丁一,已经不打算接受任何撤退的意见,不论是否有道理都好。

  “如果不是这场大雨,奥斯曼人会有更多的尸体留在我们的阵地前方。”丁一说得如此的自信,就象在述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以至来汇报的三位团长和新七师师长、师参谋长。都下意识地直起腰来。

  丁一扫了一眼有点生气了的军官,摇了摇头道:“上午的战斗,暴露出来的问题很大,你们做了战后总结没有?为什么不做?你们觉得自己将会死在这里。只要让士兵麻木地打完最后一颗子弹,用困兽之斗的状态,来做为生命的终结是吧?”

  “你们开始不相信。我们会是胜利者了?”

  “你们开始在为最后的悲壮而设计着台词了?”

  丁一愤怒地拍了桌子:“这他妈不是我想要的!奥斯曼人有火炮,那又怎么样?除了那几个被吓破了胆子的家伙。跳出壕沟去之外,到底有几个人。是死于他们那见鬼的原始火炮之下?没有,一人也没有!”

  因为丁一编写的操典上,工事标准直接就是按着上甘岭那时期来的,也就是防重炮、防轰炸,有壕沟、有坑道,甚至有防炮洞。当然,奥斯曼人的火炮,还不至于要用到防炮洞。因为奥斯曼人的火炮射程,也就那么一点——乌尔班大炮的射程是一英里,也就是一千六百米。而奥斯曼人除非疯了,才会拖着乌尔班大炮行军,而且在士麦那之战,被丁一的重炮炸毁之后,他们也没有再铸造类似的火炮。所以携行而来的,都是小口径的火炮。——从山下往山腰打,基本撞塌了胸墙就失去动能了。

  “士官长和军官都备有战马或驮马,对吧?用于推行以前的单兵武器装备,开拔之前同样进行过弹药补给的。”丁一敲着桌子向站在面前低着头的军官们问道,“为什么我在今天的战斗里,竟没看见掷弹筒的发射!”这些士官长和军官都是在荣一师出来的,那么当时丁一觉得回收装备一个是很残忍,让用着手动步枪的军人,换装遂发枪,这感觉上就很差吧;另一个是意义也不大,他也不差回收装备这点钱,所以就让他们保留了单兵装备了。

  这个问题就让那些师、团军官脸都红了起来,因为他们在军旅之中的成长,让他们有一个定式思维,就是身为军官,应该去指挥部队作战,而不是自己去逞英雄。这一点不单是在每一级别晋升时的培训,一再重点提到的问题,而且丁一也一再用自己当反面教材,作自我检讨。所以他们就形成了这么一个思维定式,觉得应该把手下的部队发挥出战斗力才是首要的。

  “回去,如果雨一直下,那么从每个班开始,做好战后总结,今天晚上拿出一个作战方案,一个能象过去一样,让我们取得胜利的作战方案出来。”丁一没有再训斥他们,他喝了一口茶,对着军官们说道,“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作战指挥,我所要告诉你们的,是如果你们坚持不住,我就是援兵。”

  “如果你们选择,给自己找足够多的籍口,什么地形不熟,兵力不足,补给不足等等,然后可以自认悲烈地死在这里,那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但我仍将战斗,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从不放弃,对胜利的坚信。”

  “泰西大明必须赢得这场战争,如果我们想象强汉盛唐那样的辉煌,如果我们想在西方站稳脚跟,我们就得胜利,除了胜利,我别无所求。解散。”

  很明显,巴耶塞特所部认定了丁一就是驻守的山腰的阵地,或是他们认为只要山腰的工事崩溃了,就能对新八师的阵地形成前后夹攻的姿态。所以攻击的重点,主要是放在新七师这边。相对来说,文胖子的新八师所受到的攻击要弱许多,所以新八师的阵地倒是打得不错。而且防御圈的缩小,和几乎剔除所有的黑人士兵之后,语言沟通上的效率,不论是埃及的白种人对于大明官话的掌握程度,还是士官长、军官对于埃及方言的掌握,让整个指挥系统,都要比新七师强上许多。

  “陛下,要不让新七师也和胖子那边一样,把昆仑奴都剔了出去?”在文胖子派人过来汇报以后,曹吉祥试探着这么向丁一问道。

  丁一摇了摇头:“不,要是这样,何必组建十个新的师?直接把荣一师拆成营级单位来行动就好了。”组建十个新编师,就是要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如果临战就这么搞,那就完全是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雨仍在下,冬雨的持续性要比夏雨强得多。

  到了下午的三四点,仍旧没有什么停歇的意思,而奥斯曼那边就有使者打着白旗而来。

  巴耶塞特希望能跟丁一进行一次阵前的对话,而且他提出:“我希望老师只带两名随从,而我必须带二十人,这是基于对老师您的敬仰和尊重。”很无耻,但也很实际。很多时候,这种不要面子的君主,往往总能笑到最后。

  丁一应允了这个条件,而且他只带了曹吉祥一个人,为他撑伞。

  “伟大的老师,您还在等待着什么?”在二十名精锐持着复合装甲结构的大盾环绕之中,巴耶塞特这么向丁一问道,然后他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噢,老师向士麦那派出了八队信使,也许您在等待着士麦那的援军?不好意思,我尊敬的老师,那八队信使我只挡下了三队,其中两队是华夏人,他们决然的殉死,让我不得不感叹,老师您是怎么培养出如此忠诚的士兵?但那队黑人士兵,明显就没有那么坚强了。”

  丁一看起来没有任何被围困者的愁绪,在风雨里他仍站得笔直:“说出你的来意吧,我的学生。”

  “对不起,老师,我崇拜您,但我缺乏您这样的勇气,请原谅我无法仿效您,只有在盾牌后,我才能在面对您时感觉到安全。”巴耶塞特似乎连语气都在模仿着丁一,“有人提议我,可以招降您到帝国来,您将会为奥斯曼帝国,培养出无数的人才。”

  然后巴耶塞特紧接着却是说道:“提议的大臣,我已将他杀死。”

  “他很愚蠢,我伟大的老师,绝对不会是甘于为囚的人。这种提议,简直就是污辱我所敬重的老师!”

  丁一笑了起来,抚着短须说道:“这样不好,以言罪人,大忌。你近来没用心读书。”

  巴耶塞特也笑了起来:“对不起老师,请愿谅我吧,我实在无法在图谋杀死您的同时,顾及学业。”

  “我知道面对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杀死您。”(未完待续。。)

  ps: 精神不太好,睡得差,写得有点慢,今天先一更吧。

  丁一的奋斗(二十五)

  盾牌无法遮住大雨,所以巴耶塞特也撑着雨伞,但他不敢露出哪怕一只眼睛:“但相比之于杀死您,我仍希望能得到您的教诲,所以,我想到一个折衷的办法。”

  “我想得到这种下雨天仍能发射的遂发枪,我需要它的结构图,还有配方。”

  丁一哑然失笑,反问道:“嗯,如果我不愿意把它给你呢?”

  “伟大的老师,如果我无法得到这项技术的话,那么您只能保有它,而踏上走向火狱的征途了。”巴耶塞利面带着微笑,不愠不火地向丁一这么说道。不得不说,至少从这一点上来讲,他的确如其自述的,就是丁一的崇拜者,也是丁一勤勉的学生。

  丁一笑了笑,对巴耶塞特伸出大拇指,然后翻转手腕,让拇指指向地面。

  这是一个不需要解释和语言的意思。

  然后丁一没有再谈下去,而巴耶塞特也没有再继续。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雨又似乎小了一点,但还没有等奥斯曼人开始进攻,它又变得大了起来。“注意夜袭。”丁一尽管说过,不干涉下面部队的指挥,但他仍让通讯员去知会了新七师师长,“对方的统帅是模仿着我们的战术,所以一定要是注意防备夜袭。”

  但这夜里的雨,就没有停歇过,中间雨势有减弱过,不过很快又大了起来。

  这个夜里新七师的部队过得并不好,因为昨日白天的战事给予了士兵很大的压力。大量的黑人士兵,包裹着雨布。在壕沟里神神叨叨地念着他们雨林部落的语言,或是做着某种仪式。整个部队都处于一种随时都要崩溃的边缘。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朝阳升起之际。天际挂起了一道彩虹,雨停了,连雨丝也没有。

  于是奥斯曼人在上午就发动了总攻,他们的火炮再一次开始咆哮。

  但是很快新七师的迫击炮就制止了这些原始火炮的发言,因为就算没有观测气球,打老了仗的炮兵,在没有风雨干扰的情况,他们根据对方炮火的声音,很快就打出了压制的炮弹。也许并不精确,是的,如果这是一次泰西大明的炮兵考核,他们也许会拿到零分。

  所幸的是,这是战场。

  并不太精确的炮弹安装了触地引信,高爆弹头里的填充的硝*基炸*药把无数弹片送到了它们该去的地方,而打了一轮炮火,正在按着巴耶塞特的吩咐,进行转移的奥斯曼炮兵。很不幸的前进了三十米,于是他们承受了三个迫击班,六门迫击炮的三发急速射。

  十八发高爆弹头很快就免除了奥斯曼人搬运火炮之苦,因为已经扭曲变形的火炮。再无搬运的价值,而且其中一颗高爆弹头命中了火药桶,奥斯曼人的火药殉爆之后。几乎再也找不到活着的奥斯曼炮手了。

  “这不算什么。”巴耶塞特微笑着,或者说他刻意地模仿着丁一的微笑。对丁一的将领说道,“冲锋。把士兵分散开,浪费他们的弹药,减少他们的命中!”

  “一波接一波的冲锋,不要停歇,不要给我的老师,喘息的机会。”

  而当手下的将领得命下去之后,巴耶塞特对着石朴说道:“我的朋友,为了完成你的心愿,我把一位伟大的英雄,埋葬在了这里,我希望这能换取你的忠诚。”

  “朴愿为哈里发效死!”石朴也很激动,去国万里,他终于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复仇。

  当然,还没完成,不过看着漫山遍野的奥斯曼士兵冲锋身影,只是这一个时间的问题。

  可惜事实往往并不如人们所想像、所憧憬。

  枪声,极有节奏的枪声,很快就让石朴和巴耶塞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装弹!”打完了子弹的一班长缩回身躯,坐在壕沟里,开始给弹匣压子弹;而二班副接替着开始射击。他们用的,就是以前的装备,荣一师列装的弹壳步枪。采用了枪管钢的步枪,使用的覆铜子弹,穿透性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至少在八十米内,不是奥斯曼人那原始的复合装甲盾牌能抵挡得住。

  事实上,他们也并不需要去面对那种笨重的盾牌,因为士官长手里的掷弹筒,啸叫飞出的榴弹,准确地将前方持盾的奥斯曼士兵掀翻。

  这是新七师在昨天晚上拿出来的方案和战术,每个排分出两名班长或副班长,加上排士官长,组成了一个三人战斗小组,就象是一篇乐章里的鼓点,支持着整个鸿大的乐谱,给予了它灵魂。

  黑人士兵们也开始沉着下来,看着那许多的敌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撩倒,看着已方的炮火,一次又一次在对方冲锋而来的队列里,迸发死亡的火花。他们开始按着在以弗所的训练,端起枪,然后瞄准,并扣下扳机。

  奥斯曼人不可能人人都着操持那种巨大而沉重的盾牌,当那数百个大力士被歼灭,而新七师的黑人士兵又开始按着操典投入战斗,战斗,开始进入一种节奏,丁一麾下老兵所熟悉的节奏。

  不用丁一下令,新七师的参谋长已经向师直属骑兵连下达命令:“马上鞍,准备出击!”

  而文胖子也许不是一个好的师级指挥官,但当过明军夜不收,出过多次硬探任务却毫发无伤的文胖子,绝对是一头战场的鬣狗,他不会放过血腥的味道。在新七师师部还没有吹动冲锋号之前,文胖子就把那个营派了上来。

  那个完全由荣一师老底子组成的加强营。

  正如王越所向丁一陈述,荣一师的问题在于:战力过剩。

  当这个老兵营以三人战斗小组,在泥泞的山地上发动冲锋,直插入奥斯曼人的肋部时,没有什么可能抵挡他们的。不论是骑兵,还是山林;也不论是长矛,或是羽箭。

  山林对于西明的新兵来说,是让他们茫然和惊恐的所在,就算是在雨林部落出来的黑人士兵也不例外。因为这不是单打独斗,在需要服从命令,需要配合作战时,山林遮拦了他们的视线,这让许多新兵如果进入山林,手里的遂发枪,几乎就成了烧火棍。这也是为什么新七师没有,或者说没敢派出侦察小队进入山林的根本原因。

  但荣一师的老底子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们灵活的战术动作,在对方弓箭手还没拉开弓弦时,就用子弹教对方倒下;山林便是变成他们屠宰骑兵的助手——因为在这里,骑兵的速度受到限制,而对于老兵来说,射击几乎静止、庞大的目标,根本不必要经过太精确的瞄准。

  基本打完弹匣里的子弹之后,这些老兵都没有选择换弹匣。

  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他们沉默地向前,用刺刀,将一个个背对着他们的奥斯曼人撩倒,然后再赶上去,再撩倒一个。

  没有人喊一声“弃械跪地者不杀!”

  那二千多名“突围”而去的黑人士兵下场,对于这些老兵来说,他们心知肚明。

  而那些黑人士兵,原本就是他们手底下的战士,尽管他们颇为看不起这些黑人。

  但丁一的兵,秉承着丁一的习惯:就算黑人士兵是王八蛋,也是泰西大明的王八蛋啊!

  这是一场完全失控的屠杀。

  特别是在新七师的骑兵连、新八师四个建制完好的埃及白人营加入之后,这种屠杀更加惨烈。而新七师的师长、参谋长看着这场面,自然不甘人后,于是除了师直属队之外,三个团都从战壕里跃出,加入了这场肆意的复仇。

  以至丁一走出指挥所,举起望远镜之后都愣了两三秒,然后破口大骂:“他妈的,战场纪律呢?文胖子死到哪去了?让他给我滚过来!”

  当丁一发现问题,并且下达了命令招降俘虏时,新七师有两个团,新八师的三个埃及白人营,新七师、新八师直属骑兵连,已经需要通讯员骑马去寻找他们传达军令了,因为追杀残敌过远,已根本不可能通过鼓号声来传递命令。

  而巴耶塞特也得以再一次见到他的老师,这一次,他不再需要躲在重重的盾牌后面了。

  因为他是以俘虏的身份,被押到丁一的面前。

  “伟大的老师,我能赎回我自己吗?”他无法再模仿丁一,因为丁一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丁一没有理会他,而是向着被五花大绑的石朴问道:“你要找我报仇?”

  “是!”石朴的眼中布满着血丝,脸上沾染着泥土,肿起的嘴角,大约是敢才被执时反抗所致。

  “你在我的部队里服过役?”

  “是!”

  “为了报仇,没有递交退役申请,就离开了部队,是这样吗?”

  “是!”

  丁一走上前去,望了他大约有两三秒:“吃了早饭没有?”

  本来咬牙切齿的石朴,没有料到丁一会问出这么一句话,他愣了一下,然后茫然摇了摇头。便听着丁一对他说道:“那你要受苦了,慢慢等,慢慢排队吧,要找我报仇的人,应该会有很长的队伍,你这饿着肚子上路,排队时就遭罪了。”

  “逃兵怎么处置?”丁一向文胖子问道。

  “枪毙。”

  “执行吧。”

  丁一没有理会拖下去的石朴,而是饶有兴趣地望着巴耶塞特:“当然,你可以赎回自己。泰西大明如此的热爱和平,当然会跟以前一样,递给你橄榄枝的,我的学生。”(未完待续。。)

  请假

  大家应该也感觉到,真的到了收官的时候了,容我请假一天到两天,我希望有一个好的、精彩的,或是至少能让你会心一笑的结尾,以报一直支持到现在的看官们!(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二十六)

  在山腰上放眼望去,红旗招展,以连为单位的泰西大明新编师的军人,不分肤色,手持步枪,正在追剿着残敌。而一堆堆的奥斯曼帝国士兵,双手抱头,被看管起来,开始他们作为俘虏的生涯。

  雨后天际,有着冬日爽朗的风,吹拂着丁一身上刚刚换上的雪白儒衫,教他看上去一点也不象是统领军队,披坚执锐的皇帝。以至巴耶塞特也不禁苦笑道:“伟大的老师,您有着太多让人妒忌的本领;而更让人无奈的,是您的风采。”

  “谢谢赞誉,但我得提醒你,这不能让赎金减少,我的学生。”丁一微笑着对他说道。

  于是巴耶塞特的脸色就更加苦涩了:“好吧,老师,我该如何赎回自己?”

  “回到君士坦丁堡,你还能掌控奥斯曼吗?告诉我实话,看在你这么多年没有拖欠过学费的份上,如同你的兄弟杰姆,我会按照你的能力,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丁一说着摊开手,脸上的神情有着某种戏谑,“保证就业率。是的,我想应该保证学生的就业率。”

  巴耶塞特不太明白丁一的意思,但他不敢欺骗丁一,不是因为丁一身上展露出王霸之气,也不是因为巴耶塞特心悦诚服。而是刚才他和石朴,本是可以逃脱,十万大军啊,就算崩溃,带着几千精锐亲信逃脱,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但他没有能够逃得掉,因为从士麦那之役,丁一派出的几支特种作战小队。就一直潜伏在奥斯曼军中。他们绝对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当大军崩溃之际。还没等巴耶塞特下达什么命令,几支特种小队就马上把巴耶塞特、石朴和那些随军的奥斯曼重臣都拿下了。

  巴耶塞特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多少人。是丁一派出的间谍。所以他不敢说大话,以免被捅穿之后,反而弄巧成拙。平心而论,巴耶塞特的水平是很不错的,不论是内政还是军事方面都好,他对于奥斯曼帝国哈里发这份工作,也应该说是干得不错的,只可惜,他遇上了丁一。

  他想了很久。在这期间已经有两个营收队回来了,至少捉了两千以上的俘虏。

  “如果在兵败的消息传回去之前,或是伊斯坦布尔那边虽然收到消息,但还不能确认的情况下,我依然能掌控奥斯曼。”伊斯坦布尔就是君士坦丁堡,巴耶塞特这个回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接着他又对丁一说道,“如果确认了兵败的消息,那么老师要是能在十天内。把我送到布鲁萨里去,我也依然有掌控奥斯曼的把握。时间再长的话,恐怕我得从海上到达亚德里亚堡,然后再召集军队去伊斯坦布尔。”

  丁一听着点了点头。但抚着下巴的短须,也是沉思了许久没有开口。

  直有一队信使策马狂奔而来,那是和士麦那每天固定来往的信使。每天士麦那都会派出这么一队信使;而丁一也同样会派出一队传信的通讯兵,尽管当天不可能到达。但如果有一天发现丁一这边没有派出信使,士麦那就可以知道出事了。反之也然。

  除了一些公文之外,信使还给丁一捎来了一封家书。

  这是一封让丁一欣喜若狂的家书。

  他看完直接就扔给曹吉祥,然后对巴耶塞特说道:“选一百个人做护卫,回君士坦丁去吧。布鲁萨那边的城市,我会派人去交接,不允许事先撤走城市里的居民。奥斯曼东边的疆土,就以君士坦丁为界吧;西边的疆界在何处,就看你的本事了。”

  “暂时,君士坦丁租借给你,十年之后,我会派人取回来。”

  “战争赔偿,就按威尼斯的来,八百万两白银。”

  “走吧,这天我很开心,趁我改变主意之前,离开吧。”丁一笑着冲巴耶塞特挥了挥手。

  巴耶塞特真的是个雄主的胚子,他没有抱头鼠窜,而是按着明人的礼仪向丁一拱手问道:“我伟大的老师,是否我们应该草拟一下条约?并且能让老师这么高兴的事,学生能请教一下,到底是什么事吗?”

  “老曹,跟他说。”刚好看着文胖子一脸贱笑领着和几个营长在那里谈论着战事,丁一便向曹吉祥吩咐了这么一声,自己却向文胖子走过去。关禁闭也好,到时谭风提出公诉也好,这是后果。重要的是二三千黑人士兵,就这么在战场上被文胖子抛弃掉,这事得有个说法,要是放任文胖子在那里吹嘘,以后成习惯了,那才是大麻烦。

  曹吉祥行过来,对着巴耶塞特说道:“嗯,你这身为一国之君,一点礼仪也不晓得么?真是狄夷之君啊!皇后娘娘,萧贵妃,都有喜了!”

  这对于丁一来说,对于西明帝国来说,绝对是一件喜事。

  哪怕生的是女孩也无所谓,十多年,丁一麾下军队里,在这十多年里,不断的有女性军官涌现,丁如玉更是出镇安西大都督府。只要是丁一的血脉,哪怕是女孩,拥立为女皇也绝对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巴耶塞特听了之后,向曹吉祥说道:“我想向老师道喜,不知道可否有这样的荣幸?”

  丁一其实离他不到十米,但巴耶塞特很谨慎,按着礼仪来。

  听着曹吉祥的禀报,丁一对文胖子训斥道:“如果让我听到你在军中炫耀抛弃黑人士兵的作法,不论你是得意洋洋也好,还是装成痛心疾首也好,胖子你都完蛋了,以后你再也别想带兵!老实去炊事班当班长!”

  文胖子缩了缩脑袋,低下头不敢说话。丁一冷哼了一声,回头向巴耶塞特那边走过去。

  “恭喜老师。”巴耶塞特老老实实地行礼。

  丁一倒也没有为难他,虚抬了一下手当作还礼:“启程吧。”

  “老师,学生就这么走?什么凭证也不用留下?”巴耶塞特禁不住又问了一回。

  不是他有被虐的喜好,而是就这样放他走,也不用订个合约,也不用押他为质,他是真不敢走,担心会不会这头一走,丁一就派人把他干掉了啊!一百人,一百人顶个什么用?他带了十万大军,又是设伏,又是避开海岸线,又是专门在这冬雨季节来下手,结果怎么样?所以带着一百人,他可不认为,丁一真的把手一翻,自己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

  故之巴耶塞特还是希望能签个什么条约,这样感觉心里有底一些。

  “不用那么麻烦。”丁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这位学生的肩膀,“我向来信任我的学生。”

  “当然,你可以辜负我的信任,那么我会麻烦一点,得派人去取,而且你的学长、学姐们,他们的性子不太好,或是有些贪心,只怕到时候,你就不太开心了。辜负我的信任的人,通常都不会太开心。”

  巴耶塞特苦笑着行了礼:“是,学生记下了。”

  他总算明白了丁一的意思,对方根本不在乎巴耶塞特的小心思。

  “我这次能脱身,是因为活着的奥斯曼哈里发,对我那位伟大的老师,更为有利罢了。”巴耶塞特在离开之后,制止了那些手下的吹捧,苦笑着说,“老师希望我充当上帝之鞭的角色,如果我不能胜任这个角色,那么奥斯曼大约很快就会换一位哈里发了。”

  “换谁当哈里发?也许是杰姆,也许是别人,谁知道呢?”

  巴耶塞特的笑容很苦涩:“你赶紧去伊斯坦布尔吧,把黄金和白银筹备好,对,组织人手运输到布鲁萨,难道,你希望我的学长、学姐们,亲自到伊斯坦布尔去向我索要吗?那样的事,他们势必会要得更多,而我们只能承受,承受这一切。”

  “有没有力量反抗之前,还是先把上帝之鞭这个角色扮演好吧。”

  这是巴耶塞特的决断。上帝之鞭,是因为丁一跟他说,奥斯曼的边界,东边就是君士坦丁,也就是说,不允许他越过君士坦丁。但他可以向西,向西扩张,去侵略那些基督教国家,去吞并他们的疆土:“总比跟泰西大明的军队交锋来得好,我是奥斯曼的哈里发,不是憋不下一口气的莽夫。”

  如果丁一听到巴耶塞特这句话,或者他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不过,回到士麦那的丁一,却已完全没有空闲去思考他的国家大事,因为他不单是皇帝,更是丈夫,所以他得看望自己怀孕的妻子们;而且他也是父亲,是以当坐下来以后,他也得把儿子抱到怀里逗趣。

  “我想要一匹小马,父亲大人,我应该写信去埃及,向妈妈索要;还是请大兄为我张罗呢?”被丁一抱在怀里,六岁左右的见堃,咬着糖葫芦,很认真地向丁一问道。他管莫蕾娜叫妈妈,管柳依依叫母亲的,所以有写信去埃及这么一说。

  这个问题把丁一问得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开始触及这样的问题了。

  这哪里问的是小马?这问的是李东阳是否比埃及的女法老王、这孩子的生身之母,更值得信任啊!

  “你才六岁。”丁一重新把他抱了起来,用胡子扎他粉嫩的脸蛋,把小孩弄得“咯咯”笑了起来。

  但当丁一停止跟他玩闹之后,他却向丁一说道:“父亲大人,孩儿已然六岁了。”(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二十七)

  六岁,对于丁一来说,他的认知里,六岁就是小学的入学年龄。但至少出任太子少保的杨善,不是这么想的。原本丁一是要把三公三孤之类的师保衔头革掉,但是在于谦、姚夔、杨鼎等大臣的劝阻下,终于还是保留了下来。

  但杨善明显没有把加给他的太子少保当成荣衔,他自从由休达回到了士麦那之后,每日都坚持入鲲鹏皇城,为见堃上课。其实泰西大明并没有立皇储,所以见堃也谈不上是太子,可是杨善就是这么坚持,他也七十多了,数朝老臣,无论丁一或是柳依依,自然也不好说什么,结果就教成了这模样。

  “谁教你来问我这个问题的?”丁一抱着儿子,也开始认真起来了。

  他不太相信,一个六岁的孩子,会有如此深层的思考。

  但见堃的回答,却让丁一无言以对:“先生说,要学骑马马,说是要不是他马骑得好,十几年前,就在一个叫土木堡的地方,回不来了!母亲大人和二娘却不教孩儿骑马马,孩儿想着,大兄待我是好的,若是恳他,总会给孩儿张罗,只是若让母亲和二娘知道了,大兄会被骂噢……妈妈不喜欢孩儿,我都六岁了,她不来看我,总是送些一点也不好玩的物件来,不如跟她要匹马,母亲和二娘到时发觉了,生气起来去骂妈妈就是!只是、只是,想起母亲和二娘到时骂她,孩儿又觉得伤心……”

  他这是真要骑马啊!丁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苦笑道:“一匹马。哪来这么多事体?你跟为父说上一声不就是了?”当下把吉达叫过来,却教选匹阿拉伯纯血小马。又指派了警卫团之中草原出身的军兵来充任教习不提。

  这事算是揭过,丁一算是被吓出一身汗。

  丁一所不知道的是。杨善再来上课的时候,见堃却就说道:“先生,孤已了然,非是父皇始乱终弃,却是妈妈舍不得埃及的权柄。以此计论之,埃及不足为孤外援臂助,倒是大兄,或可为股肱。”他说的大兄,就是李东阳了。因为早年就由景帝作主,过继给了丁一的。

  杨善一副老怀甚慰的模样,抚须点头道:“此间来去,殿下胸有成竹便可,不必告之于人。如今皇后娘娘、萧妃皆有喜,殿下当勤勉上进,方能简在帝心。世间事,上马击胡,下马草赋。陛下行之,如反掌之易;立不朽之德 立不废之言 立不世之功,陛下谈笑已就之。”

  “故殿下不必于陛下面前卖弄机巧,只一点。以百姓为重,以华夏为重,若官祸民则罪民。若外藩伤我朝则击胡,其余尽可率性而行。”

  杨善这个老滑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见堃顺眼,而这六岁小孩。也真能听得进去,一老一小,便于这鲲鹏皇城里,不读圣贤书,反而教授一众的阴谋诡计。每每到了将要下课,才胡乱给见堃讲上两节论语凑数。

  但在士麦那现时真没有人来管这一老一小,于谦、姚夔、杨鼎等人是真心忙得不行了。

  泰西大明可不比华夏大明啊,华夏那边,大把读书人等着做官呢,就是进士不够,举人要能给个佐贰官,也不愁没人肯干吧?这边不同,军队要在扩编,那是不成问题,跟荣一师扩出十个师一样,有的是士官长,有的是基层军官,怎么新训,怎么做思想工作,哪怕语言沟通有问题,至少这个模式是娴熟并且这么执行了十来年的。

  但要找文职官僚?那是真缺人啊!这不是单纯认识五百字就能干的好么?

  于是不论总理大臣还是副总理大臣,或是各部首领官,都只能凑合着把这政事忙乎出来。

  而且泰西大明这边的情况,比华夏还有一桩不同,就是海外领土太多了!

  例如美洲,陈三和万安倒是一文一武颇是合拍,短短的时间里,已在美洲拓出十府八十九县。并且输出到士麦那的粮食、农作物、矿物等等,也颇为可观。但是,这十府八十九县,从首领官到佐贰官,都是最多就举人出身的,佐贰官还有不少是秀才充数的。

  各县的政务,基本就是乱成一团麻,判案之类,更是各类奇葩层出不穷。

  这些都是在士麦那的大员们,分派下面官吏去梳理,谁有空去管杨善和见堃到底一天教了几句论语?

  柳依依忙着规划怎么抢占整个欧洲的上流社会市场,又在策划着怎么把工业化的产品输入到澳洲、美洲;天然呆虽说有了身子,不能到处跑,但毕竟欧洲各处要开办的医院,也是要她掌总,这外科医生里,她的确是水平算高——医疗事故当然也要比别人高出很多倍。

  连刘吉也忙着筹划,士麦那到以弗所的电报线路架设、铁路的铺设等等,毕竟这个事在华夏他经手办开的,而且也还办得可以,自然是分派到他头上去。

  以至于丁一自己不得不领着曹吉祥和吉达,在商议着怎么跟奥斯曼人谈判:“老曹,这事你跑一趟,让于先生那边派员办理吧。咱们不是设了外交部么?还有礼宾司等等,这得总理大臣安排下去,由政府衙门去折腾的事嘛!”

  结果本来捉紧机会拍马的曹吉祥,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连连地磕头:“陛下,老奴这要去了,可就回不来了啊!”倒不是怕于谦会杀了他,而是他担心着,于谦会把他跟谭风一样,扣住了。

  丁一开始是派谭风去办这事,去跟政府方面沟通的,结果当场就被于谦扣下:“最高检察院现时又没什么大案子,美洲的一百二十几名检察官又没回来述职。”然后吩咐下面吏员,“出具公文,借调到财政部那边去!”

  谭风当时觉得莫名其妙,他是最讲原则的人,当场就要拒绝,还没开口,于谦就开喷:“正是国事艰难,安能削足就履?”而且于谦喷人,通常很难驳得住他的,“若汝不肯从权,四海大都督府事及安西大都督府事,则移交陛下亲自批阅便是!”

  这本来就是丁一的份内事。尽管丁一把西明的政务都甩手不理,但两大都督府事,却就不是西明的政府衙门份内应该办的事。于谦很窝火地抽出一份节略扔在谭风面前:“你看看这等事,也递到老夫案前来了!汝跟老夫讲什么规矩!即刻去财政部办差,不然汝便把两大都督府事都搬入鲲鹏皇城,反正老夫身为大都督府长史,该做的批注早已办妥,其他便教陛下乾纲独断!”

  那份节略看得谭风也倒吸冷气,因为不见得是大事,但很碎,例如枪械损耗,营房基建之类的报表, 如果八大处都在士麦那,那么便就好办了,各司其职。问题是八大处在广州,这种东西又不敢不报,于是这边就不得不过,别看事小,一条都漏不得,要不然,贪污不就从这些缝隙中生出来的么?

  当然,必定不用于谦去过,但总要安排官吏来办差啊。

  所以于谦很窝火,本来人手就紧,丁一又是完全甩手掌柜。

  于是谭风也只好老实借调去财政部办差。

  故之才有曹吉祥这么个说法。

  丁一听着也是苦笑,揉着太阳穴道:“那看看老曹跑一趟吧……”

  这边还没处理好,那边就有卫兵来报,说是巴黎来人了。

  安娜公主早就被丁一请到士麦那,担任士麦那分院的校长。

  这巴黎来人,却是路易十一派来的,目的就是一个:要让安娜公主回巴黎去!

  路易十一的使者不敢在丁一面前放肆,但路易十一的书信,却已充分地表达了这们法国国王的怒火,就算被称为万能的蜘蛛的路易十一,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发生:“我亲爱的表亲,博热领主皮埃尔二世将会继承波旁公爵,而我认为,他是安娜的良配。”

  皮埃尔二世要比原本历史上,提前了几年成为了博热领主,按这么看,继承波旁公爵的爵位,也许一样会提前。如果路易十一前面所说,还算比较客气,那么后面所提到的:“我期待皮埃尔与安娜盛大的婚礼,我会把女儿交给他……那是一位值得信任的年轻人,他能给予安娜幸福还有名誉……”这就是很明显的嘲讽和一位父亲难以抑制的愤怒了。

  丁一无法跟安娜走进教堂,除非他愿意跟柳依依她们离婚;丁一也同样给不了安娜皇后的名誉。那么,路易十一就质问了:“也许士麦那学院的校长,应该委任更有才华、更合适的人去担任……感谢您作为长辈对于安娜的爱护,但她应该回到巴黎,筹备她将到来的婚事……”

  这让丁一无奈得伸出双手掩住了脸,他当然不愿意让安娜回去巴黎,但他却又找不到任何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丁一近乎无奈地,称病让那使者先退下,以谋取一点时间,来考虑怎么渡过这个难关。

  “老大人,孩儿倒有一计,不知该说不该说?”随着信使同来士麦那述职的钱初九,看着丁一犯难,却就凑过来这么说道。(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二十八)

  到了这当口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不用丁一开口,曹吉祥都在那里打眼色了,示意钱初九有什么主意,赶紧说出来,哪怕是逗个趣都好啊。但事实上钱初九这回真不是来搞笑的:“法兰西的共和组织已经有一定规模了,包括路易十一那支骑兵部队里面,我们也发展了大量的成员;而且英格兰那边,挞马赤伊基拉塔的情况也很不错,这次我回来汇报,主要就是上个月召开欧洲共和组织代表大会的情况,其中主要与会的人员,欧洲各国都有,以威尼斯、奥斯曼那边的发展情况最为低迷,法兰西、英格兰、阿拉贡、神圣罗马,群众基础都比较好。”

  钱初九不用再说下去了,别说是丁一,就连曹吉祥都听得出来,这意思是发动暴力革命。

  “时间太匆促的话,损伤会比较大。”丁一并没有马上赞同或是反对,而是沉吟了一下才开口道,“没有必要为了这事,去让共和组织蒙受这样的挫折,这事不应该朝着这方向去想,共和组织不是来干这个的。”

  输出革命,丁一当然不是真是出于国际主义精神,而是利益,所有的支持都是有代价的。

  一旦夺取政权,那么泰西大明,将会获得巨额的利润,还有什么比这利润更高的生意?

  这其中的利益包括了租界、关税等等的东西,丁一把这种国家利益和自己的私事,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不过钱初九却郑重地摇头说道:“不,老大人。孩儿以为,再拖下去不是好事。”

  “至少神圣罗马那边。他们的骑士和贵族,已经有所察觉了。这一次大会之前,就有三个神圣罗马的组织成员,被他们的领主、骑士逮捕,在酷刑之下,他们吐出了所有他们所知道的东西。”

  如果是这个时代的地下组织,那么也许就是一次恐怖的屠杀起源了。但丁一所架构的组 织,是以千百年后的间谍组织标准来执行的。就算这三个共和组织代表,尽其所能出卖了组织,他们所能供出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东法兰克的共和组织负责人,马上转移了这三名成员加入组织时的介绍人,并伪造了他们死于大火的迹象,于是神圣罗马的贵族们,也只能把那三个叛徒杀死泄愤。”钱初九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翻了起来。

  “神圣罗马那边希望可以早一点发动革命,按照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来进行斗争。”

  “而阿拉贡的代表,则更愿意夺取城市来展现组织的存在。”

  “至于巴黎和伦敦的共和组织,基本在我们绝对掌控和引导之中。巴黎受到一定军事训练的组织成员,大约有一千人,如果启封先前运过去的遂发枪,他们应该可以很快形成战斗力。孩儿计划。分成十处来起事,以这些受过军事训练的成员,来引领广大的底层百姓。”

  丁一听着点了点头:“如果你觉得可行。那么就放手去做,作为国际共和组织。我们不要过多插他国事务。例如神圣罗马和阿拉贡,还是以当地同志的主观意愿为主。”

  远在巴黎的路易十一。绝对没有想到,他的这一封信给自己带来了什么事情。

  连丁一自己都有点难为情地向刘吉说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不但耽误了安娜,而且还要革路易十一的命。感觉我似乎有点没底线了?要不还是算了吧,让安娜回巴黎去,钱初九这边,看看什么时候合适发动,再由法兰西共和组织的同志去决定吧!”

  “学生以为,无伤大雅吧,先生待已过苟了。”刘吉拱手这么作答。

  “陛下啊,容老奴插一句嘴!”曹吉祥在边上听着受不了了,跪下磕了个头,向丁一说道,“夫子都还讲究个食有鱼,出有车,居有竹,还说食色人性也!”说着曹吉祥老泪纵横,“可陛下您,这十数年间,亲历战阵,负弩称干,披锐执锐,到底是为了啥啊?”

  “这华夏的大业,您顾着朋友之义,不愿取之,远渡万里来教化西夷,也便只有陛下这等雄主,方才于这万里海疆之地,打下这大片的疆土!可如今,连一个您喜欢的女子,也不能得,这、这便是汗青之上铭刻下去,后人也绝对不信啊!”

  丁一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行了!老曹别老是拍马屁,毕竟这么干,很有点公器私用的意思。再说这事要让安娜知道了,只怕在她会愤然而去吧?算了,小九,此事作罢好了,哪有喜欢人家女儿,然后把他家连锅端的?我干不出这事。”

  他终于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只要挥手示意其他人等退下,自己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

  但刘吉出得外去,不由分说,扯着钱初九的手臂,又对曹吉祥做了个眼色,三人快步走到边上的花圃,刘吉开口道:“小九儿,你信不信得过为叔?”

  “自然是信得过。”钱初九倒是没什么犹豫,大约臭味相投,他和刘吉是最为投契的了。

  “马上发动,一刻也不要缓。”刘吉咬牙对钱初九这么说道,他张望了一下左右,“这事也不必报到先生那里,你是法兰西共和组织的领袖,你有这个权限去作决定,暴动发起之后,再给国际共和组织做个报备就是了!”

  钱初九吐了吐舌头,有点害怕:“国际共和组织理论上朱师伯是领袖,但朱师伯远在爪哇,现时就是谭风那死人脸在管事,到时落在他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啊!不成,刘师叔,这事你得容我从长计议。”

  “九少爷,再计议,黄花菜都凉了。”曹吉祥在边上冷冷地接着话茬,“您是明白人,要做明白事。”说着他顿了顿,还是将揣在心里的一件事说了出来,“安娜殿下,老奴曾听着陛下给她讲过七仙女和董永的故事。嗯,安娜殿下有个疑问,就是董永为什么不跟齐天大圣一样,为了自己的幸福,大闹天宫呢?”

  钱初九听着,拍手道:“好,那便去做,刘师叔,那您得给我弄四十把步枪,别拿天顺年的糊弄我,得是成化二年式步枪!每把步枪配弹三百发;另备十具掷弹筒,每具配弹六十发。您瞪我也没用,就凭那样打铅子的遂发枪,要咱们的兵用还好说,要让法兰西共和组织用,感觉路易十一的骑兵胸甲都打不穿!您要连这都拔不出来,那我也没法整!”

  “曹处座,曹公公,我说老曹,你别躲!”钱初九敲完刘吉的竹杠,又扯住了曹吉祥,“四十人,你给我弄四十个老兵,凑够一个排,装备刘师叔出,这人得你这边出了,别告诉我没法子,不论安排是以休假也好,看病也好,回华夏探亲也好,总之这一个排的兵力凑不出来,咱仨也别窜折腾了。”

  刘吉按住了还在冲着曹吉祥喷唾沫的钱初九:“除了机枪之外,为叔给你筹出一个连的装备。”然后他对着有些发愣的钱初九拍了拍肩膀,“你也太小看曹处座了,一个排?曹处座给你一个连的兵力是一点压力也没有的,不用担心,人员都是老兵,但都不占军中编制。小九你真是没来由看轻人,曹处座十年前便是率领团营的人物,你居然开口一个排的兵力?”

  “祐之少爷,您可饶过老奴啊!这又不是老奴的私兵!”曹吉祥听着,对着刘吉长揖及地,“玄芒可是四奶奶在世时,办下的家当啊!四奶奶她老人家成仙成佛之前,吩咐过华夏则由君玥小姐统领,出华夏由老奴拿主意,这事是有存档的!”

  玄芒,当年张玉等人在孙太后自杀之后,准备在京师拥立丁一,准备的部队。主要成员就是军中盲目崇拜丁一的老兵、草原信奉丁一为神祇的都音部落成员。但是因为英宗亲临金鱼胡同,而将他和丁一之间的隔膜消弥,所以这支部队一直没有用上。

  “四奶奶当年说过,陛下是君子,是英雄,是大明的架海金梁擎天玉柱,自无不可告人之事,诛恶当扬于天下,建功当表于万邦,立德当树之千秋!然后世有黑夜白昼,终有一些事,须得有人去办。”曹吉祥想了想,却是这般说道:

  “这桩事,用着玄芒,却也合着四奶奶定下的章程,一个连是没问题的,其实如果九少这边需要,两个连的人手,也是调得来。不过,祐之少爷,也不用劳烦您调拔军器了,但玄芒于此役所得,您得帮忙造册,作为雇用民夫之类的相关报酬就好。不然钱物存入军人服务社,没个来由,只怕过不了谭风那一关。”

  刘吉想了想,微笑着点头道:“诺。”

  “有两个连,我不单要农村包围城市,那样太慢!路易十一只怕一时半会还不知道痛。”钱初九摸着自己的双层下巴,狞笑道,“巴黎是要首义的,一个连的老兵投进去,加上四千受到简单军事训练的共和组织人员,挥臂一呼,更有同志逾万!哼哼,我看他还有心思来找老大人的麻烦!”

  欧洲接下来,风起云涌的革命运动,就这么揭开了帷幕。(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二十九)

  没有人去把这件事告诉丁一,丁一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也许并不见得是因为他的心里,也同样存在着黑暗的一面,而是他在繁琐的事务里,接到了一份请柬,来自卡斯提尔的请柬——伊莎贝拉的婚礼。

  她希望丁一能去参加她的婚礼,以一位父亲的身份,替代她过世的父亲,祝福她。

  丁一很痛快地接受了邀请,并吩咐刘吉把这件事安排入行程。

  这是骑士对于皇帝效忠的表现,是臣子对君主服从的体现,连于谦、杨鼎这些华夏士大夫,都很赞成丁一的行程。于谦做为泰西大明的总理大臣,甚至提出,由财政部拔一笔款子,来作为丁一给伊莎贝拉的赏赐,还有这次行程的花费——当然,于谦他们所希望的是,婚礼应该在士麦那举行,而不是丁一跑到卡斯提尔去。

  伊莎贝拉方面很爽快地接受了士麦那的行文,她和新郎——阿拉贡的国王斐迪南,都接受了泰西大明的这个提议。这让于谦那一众大臣,特别是于谦、姚夔、杨鼎、杨善,以及从华夏过来官吏,这些旧式的士大夫兴奋得快要疯了。

  他们认为这就是万邦来朝,两个国家的王者的婚礼,放在了泰西大明的首都,并且是为了得到丁一的祝福!毫不掩饰的说,这是泰西大明的旧式士大夫,集体在精神上达到了gao潮,而这种亢奋随着来往的舰队传到华夏,华夏大明的士大夫,又亢奋得不行。那是后话了。

  单单说起对伊莎贝拉的婚礼,丁一是很高兴的。

  不单单是她希望得到丁一的祝福。不单单是因为她希望丁一象父亲一样,把她的手交给新郎。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和勃艮第的玛丽一样,不肯嫁人,而坚持守在丁一的身边。尽管丁一不是个自恋的人,但他也曾疑心着伊莎贝拉对自己有着某种情縤。

  所以他有点害怕,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念头,丁一也不是没有想过。

  但他真的不是一个种马式的人物,或者说,当物质层面上。女人已经不缺乏的时候,丁一的追求,早就到了精神层面上了。他需要一位可以沟通、能互相理解的伴侣,如逝去的张玉,如现在的安娜。

  为了让安娜留在身边,他甚至已经默许了钱初九的掀起一场漫延欧陆的革命!

  所以,他对伊莎贝拉是有点担心的:“实话说,我宁可自己掏军资,招募一支志愿军。帮她打下卡斯提尔,如果她的王位继承有问题的话!”丁一曾对地中海舰队的提督黄萧养这么说过,“只是希望千万别再出来一位勃艮第的玛丽,那太可怕了!”

  因为对于玛丽。不单丁一,连柳依依都头痛,人家小萝莉也没什么犯错的举止。总不能说,人忠心也是错吧?

  所以在确定了伊莎贝拉要结婚。要在一年之后来士麦那举行婚礼之后,丁一干了一件事。他发出征召令。

  两广、云远和安西大都督府所辖草原等地,退役的老兵都收到了征召令:“我需要你们,不为天下,不为百姓,只因为我个人的原因,需要打一场仗。可能没有抚恤金,也没有军烈属的抚恤,而我也只能支付一倍的军饷。如果你愿意,请到四海大都督府或安西大都督府各地守备处报到,他们会把你送到我面前。”

  出乎丁一的意料,他计划只招募一个营,也就是四百人左右,但实际上第一批到士麦那报到的老兵,就有四千人。其中至少有一千多人,是接到征召以后,从明军里申请退役或是当了逃兵,然后响应征召而来的。

  “先生,这边是四海大都督府那边的行文,天津守备处,已经滞留了三千草原上来的男儿;广州府更有二千多老兵等着运送。而且伤残的老兵都被劝回去了,要不然还有更多。浙江那边不知道怎么也听说了这征召令,有许多良家子纷纷到守备处报名;两广报名的民兵就更多,编两个师没问题,还有咬指写血书的……”

  丁一也只好尴尬地抚须道:“这个,你去找你师母,让她再借我五十万两吧,其中三十万两,发到四海大都督府去,让杨维贞分发给老兵和天津那边的都音部落男儿,然后劝他们回去,说人够了。至于其他报名的良家子,让杨维贞妥善处理一下。”

  四千老兵,对丁一要办的事,是绝对足够了。

  特别是装配上新式步枪、机枪、迫击炮的四千老兵,只通过半个月的合练,基本一个旅的建制就搭了起来。而丁一的目标,很明确:“有一位视我如父亲的女孩,我需要在她的婚礼上给她一件礼物,这完全是我私人的事,如果现在你们之中有人想退出,他将得到一笔报酬,作为我对你们响应征召的谢意,然后有船送你们回华夏。因为这件事,真的就是我的私欲。”

  “愿为先生效死!”这是老兵们,气壮河山的回答。

  丁一耸了耸肩,他觉得这有点危险。这是一种极为盲目的个人效忠,不过他很快又释然了,也许打完这一仗,就解散这支部队,那么问题应该就解决了吧?

  他决定不去想那么多:“格拉纳达,这是我要送给那位女孩的礼物。”

  格拉纳达,就是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最后一个大食教的国家。

  只需要征服,而不需要占领,卡斯提尔支持伊莎贝拉的贵族们,会跟在后面完成占领和守备的事务,一个旅,简直就是牛刀杀鸡,这也是为什么本来丁一只计划需要一个营的兵力。

  所以对于这次出征,丁一并不认为能起什么风浪。

  但他所不知道的,志愿军旅出征的这一天,也是伊莎贝拉的使者,到达士麦那的时候。

  这夜, 伊莎贝拉的使者在士麦那和曹吉祥秘密见面,很直接提出了请求:“这是来自波塞冬的三叉戟骑士团,团长伊莎贝拉阁下的请求。”

  “你说便是,咱家听听,能答应的,咱家不会拐弯抹角;不能答应的,咱家当没听过。”曹吉祥站在黑暗里,压低着声音这么说道。

  于是使者很快说出了他所要请求的事:“如果斐迪南没有跟英王亨利六世一样不幸的逝去,那么也许他应该变得和您一样,以保持对陛下的敬意。”使者重复了两次,直到曹吉祥表示明白。和曹吉祥一样,就是阉人。

  “咱家会思量一下这个提议的。”曹吉祥笑了起来,挥手教使者退下。

  但使者没有退下,他唤来了跟自己一同出使而来的同伴,然后向同伴说:“我已完成我的使命。”他又对曹吉祥说,“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件事。”

  三个人,指的就是使者、伊莎贝拉、曹吉祥。

  “现在只有两个人了。”使者这么说道,然后向他的同伴点了点头,他的同伴拔出匕首,一下就割开了使者的咽喉。

  曹吉祥终于认真起来,对那刚刚杀死了同伴的人说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事咱家点头了。”

  士麦那夜空黑得象绒布,星星点缀在上面,照不亮,这漫天的黑色。

  巴黎的夜空,也一样黑得象绒布,但对于抱膝仰望着苍穹的斯通来说,星星点缀在天际,却是明亮而灿烂,如此的耀眼,如此的华丽。

  ‘斯通,整天看星星,有什么好看的?’老妇人向自己的儿子这样问道,

  年轻人回过神来,对着他的妈妈说道:“我的妈妈,叫我石头,是的,这是我的华夏名字,我喜欢它。”

  “华夏名字?那是好东西,但是,这样摩登的玩意,那是贵族才能拥有的,我的孩子。”

  石头握住了他母亲布满了裂口的手,和他的手一样,粗糙:“不,妈妈,我可以拥有它。”

  他没告诉他的妈妈,这是共和组织地区领袖给他取的名字,他拥有这个名字,因为今晚他将是巴黎总攻第一梯队的成员:“妈妈,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是的,我会的,你不必再为面包发愁,也许我们还能在餐桌上放上一杯茶,来自华夏的茶。”

  石头的腔调,有些急促了,他几乎就要忍不住说出来,但组织严密的纪律,还是让他控制住了自己。

  “斯通,我的孩子,你的嘴巴真甜,象你那见鬼的父亲……是的,当年他活着时,总能逗人开心……华夏的茶啊,那是好东西……华夏的东西,都是极好,我想,那里的月亮,也许比我们头上的这个月亮,更漂亮……”她渐渐的乏了,打起了磕睡。

  石头轻轻抽也手,帮母亲掖好被角,然后走到墙角,用力地挖了起来,直到把一件长条形的、用严密地用破布包裹的物件取出。

  他看了一眼母亲,然后夹着那条件东西,走到了破烂的家门。

  “嘿,斯通!”他的哥哥叫住了他,“一定要去吗?”

  “你说呢?”石头骂了一句粗口,然后对他哥哥说,“照顾好妈妈。”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破房子里的老妇人,有一滴眼泪渗出,在重重叠叠的皱褶里游走着,还没滴下,便已风干。(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三十)

  这一夜的巴黎死了许多人,但作为共和组织泛法兰西领袖的钱初九,却是极为意气风发。他少年时期跟着英国公长大,尽管英国公没管好他,弄得钱初九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但箭法和枪法都很不错的英国公,还是在这方面有让钱初九练过一阵的。

  开弓射箭就别提了,练过箭的人,都知道那活计要玩好,或者说玩到平均水平以上,得吃多大苦了,所以这个不能指望九少爷;但枪法方面,钱初九也是枪握木挂过水壶的,所以一把步枪在手,钱初九连接五枪,当场就把离他三十米左右的骑士撩倒了——别说步枪这么近,又是连人带马,谁打不中?上了战场,和训练场真不是一回事。——当即跟在他身后的共和组织同志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又有玄芒的一个连老兵在其中,哪有共和组织攻克不下的,步枪和掷弹筒就上去了,一时间,攻无不克。

  天亮之后,气势如虹的革命群众,就把路易十一的王宫包围了。

  不得不题外提上一句:本来丁一开始帮巴黎把城墙外的粪便弄走去溲肥,路易十一也觉得要讲究一些,所以王宫现在比以前干净了许多,至少不是台阶、花圃都是粪便。但被革命群众这么一包围,马上就恢复旧观了。

  路易十一看着革命军派入王宫来的使者,说不到三句话,都有七八处语法错误,真是气得不行了。革命军的诉求很直接,就是要求路易十一马上走出王宫投降。并被看守起来,保证他会得到公正的审判。

  不然的话。则是赤果果的威胁:“我们将攻入王宫!我们一无所有,毫无畏惧。不怕牺牲!我们准备好了自己的裹尸布,还有你的绞刑架!”

  那使者一退下,路易十一就当场砸了杯子:“波塞冬!你就是个不义的人!你是个愚蠢的家伙!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是的,路易十一作为一名优秀的政治家,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一切是丁一的势力在背后搞鬼。哪怕他身边的红衣主教向他说道:“陛下,请慎言吧,现在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是圣徒指使的啊!”

  “没有证据就是证据!”路易十一气得混身发抖,拍案怒道。“上千把遂发枪!上千把,你要知道这么几年里,法兰西从泰西大明那里,也不过仅仅得到三千把遂发枪!而且据说还有一支使用泰西大明正规军武器的队伍,在其中充当中坚力量!”

  三千把遂发枪,这是王宫暂时没有被攻陷的根本原因,革命军在天亮之后才抵达王宫,而发动了几次冲锋,伤亡都比较大。玄芒那个连并不愿意加入攻掠王宫的战斗。因为天亮了,他们拒绝暴露在阳光之下。而钱初九也没有打算让这个连出动,因为他真实的目的,也不是要把路易十一弄死。所以才有了谈判的使者来往。

  “除了波塞冬,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幕后的主使!”

  路易十一咆哮着。但过了一阵子,他就冷静下来。派出了使者去见革命军。

  “你们可以绞死法兰西的国王,但安娜会带来泰西大明的军队。把你们这些反叛者全部杀死。现在,先生们,是你们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革命军里有人叫嚣着:“不要惧怕国王的恐吓!”、“杀进去!绞死他!”

  但巴黎地区领袖,破落骑士乔治马上就喝止了这些人:“请站到前面来!请站到前面来,先生们!你们将作为冲锋队,如果你们没有阵亡,绞死国王的荣誉,就归属于你们所有,我想不会有人愿意去分享这荣光的!”

  没有人站出来,因为刚才发动了四次冲锋,至少死了七八百人。

  尽管革命军里远远不止路易十一估计的上千遂发枪,而是足足四千把遂发枪,但四分之三的枪枝,都派出去跟城墙的守军交火了;而余下的人员,他们也不是过是粪便山后面接受过一点军事训练,跟王宫守卫那些本身就是骑士,然后学习了遂发枪作战方法的军队,战斗力上要差许多,根本就冲不进去。

  “乔治同志,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必须去主持其他地区的暴动和暴动之后的工作了。”钱初九就在王宫前面,把指挥权交了巴黎地区领袖,“我们控制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城墙,攻占了巴士底狱,还有大约巴黎四分之一的城区。但我在离开巴黎之前必须声明,作为泛法兰西共和组织领袖,我仍觉得,坚持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才是正确的。”

  “哪怕我们的暴动已取得了胜利?”乔治这么向钱初九问道。

  “是的,保重,亲爱的乔治,为了英特纳雄乃尔。”

  钱初九很快就在玄芒那个连的护送下,离开了巴黎。

  他本来就不准备攻占巴黎,这是一次展示,展示泰西大明强劲无比的肌肉。

  而轰轰烈烈,提前了许多年诞生的巴黎公社,只生存了七天,就夭折了。

  因为他们没有能力攻要下有三千遂发枪保卫着的王宫,而且作为巴黎地区领袖的乔治和他的亲密战友们,都在为路易十一的话而担心。安娜公主可能带着西明的大军,来给予大家清算。这让巴黎方面的共和组织开始分裂,有人指出乔治他们是投降主义;但作为乔治他们,却深深地知道,共和组织根本不用西明大军来进剿,只要西明停止输血,只怕共和组织马上就会崩溃!

  忠于国王的军队,在接到命令之后,很快地进行了反包围。

  原本就以平民居多的革命军,内部又处于分裂之中,他们很快就被路易十一的军队击溃了。

  而出乎很多贵族意料的是,路易十一并没有大肆地清算那些暴动的共和组织成员,当然有不少人背叛了革命,指认出了自己的上级或下级等等,但路易十一只是把他们投入了监狱,并没有绞死他们。

  其中包括共和组织巴黎地区领袖,破落骑士乔治。

  “这些暴民应该得到惩罚!”许多贵族,特别是带着自己私兵来勤王的乡下贵族,都这么叫嚣着,但很显然,能被称为“万能的蜘蛛”的路易十一,政治上的水平和眼光,比这些乡下贵族要强得多。

  法国国王否决了所有处罚共和组织成员的说法:“没有用的,我们不能这么干,你无法用勺子舀干一条河流,除非在源头让它改道。”不言而喻,他很清楚共和组织的源头,就是在泰西大明,就是在丁一身上。

  对于泰西大明,贵族们倒也还算清醒,毕竟奥斯曼就在前面,但他们提出收买丁一的手下,离间他们的大臣,颠覆泰西大明。

  但路易十一都拒绝了这些意见,他派出使者,很直接地跟丁一交涉:“安娜作为校长的薪金,如果加上勃艮第的领地,我觉得会合理一些。”他不再向丁一提出,要让安娜回巴黎的事情了。

  “这是一个教训。”路易十一对他的亲信说道,“波塞冬在展示他的怒火。”

  “但作为一位父亲,我不会原谅他的行为,他必须付出代价!”

  代价,往往王室的联姻,代价就是继承权,所以路易十一向丁一提出了领土要求。

  “至于刺杀或离间,提都不要提,你们不明白吗?他带领着军队,从遥远的东方,从陆地到大海,从大海到陆地,他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请问如果你是一名士兵,你愿意跟随着这样的统帅,或是与他为敌?”

  “据说他吃着跟士兵一样的饭菜,他把自己的钱,都用于抚恤伤亡的士兵;他在埃及为阵亡的将士树起雕像,却拒绝为自己立像;他没有任何娱乐,除非跟士兵一样,玩一种叫篮球或足球的游戏……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路易十一向他的手下问道。

  他的亲信不得不苦笑着回答:“便如教廷所策封的一样,他是一位圣徒,至于对于泰西大明来说。”

  “不,你错了。”路易十一摇头否定了亲信的说法。

  “应该这么说,在泰西大明,在跟随他的民众、士兵里,他,就是神。”

  “他就是他们的信仰,他们信任他,胜过信任自己的父母。”

  “任何的权术,任何的阴谋,在波塞冬面前,都是脆弱的。”

  “除非你愿意去承受他的怒火,除非你有把握能在战场上跟他进入相持。否则,绝对不要尝试对他玩弄什么阴谋,绝对不要这么干。”

  “毕竟你可以杀死乔治,但你无法抹去他的信仰啊!”路易十一很无奈地这么说道。

  于是路易十一的亲信急忙道:“这么说,波塞冬是渎神者,我们可以把乔治交给宗教仲裁所!他信仰波塞冬而不是三位一体的上帝!让教廷把他裁定为异端!把他烧死!对,波塞冬也是异端!让整个欧洲与他为敌!”

  整个欧洲联合起来的力量,是很可怕的,无论在哪个时代。

  十字军东征的往事,就是这种力量的某种见证。(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三十一)

  路易十一望着自己的手下,他对亲信的智商感到深切的担忧:“就算你忘记,教廷策封他为圣徒的事。你也应该记得,前前后后,他大约送给了教廷近万的骑兵,装备精良的骑兵!并且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在为这支骑兵支付着军费;而宗教仲裁所是向我们这位圣徒负责的;哪怕在泰西大明,这位圣徒也从没有禁止过教堂的开设。好了,我的朋友,如果你是教廷里的当权人物,你会怎么选择?”

  于是亲信便低下了头,只要教廷里的大人物,还有一点正常智商,就算教皇逝世,新任教皇也不可能向丁一这位大金主亮起獠牙的,因为能够爬到教皇位置上的人,往往都是足够聪明。

  巴黎的暴动,巴黎公社,就象一场阵雨,过后了无痕迹。

  只是路易十一向丁一提出领土请求的事,不知道怎么就泄露出去了。于是大胆的查理,勃艮第公爵暴跳如雷,他开始向士麦那派出信使,要求丁一表态,不会听从万能的蜘蛛的请求:“我的女儿玛丽,宁可抛弃她的父亲,也要守卫着她的陛下!”

  而在这个时候,斐迪南遇刺了,据说整支卫队一百多骑兵都被杀死,只有斐迪南和他的两个贴身侍卫逃得生天;也有一说是绑匪残忍杀死了所有人,并绑架了斐迪南和他的侍卫,后者趁机逃脱出来。

  更有消息声称,斐迪南和他的侍卫重伤的位置,就是脐下三寸。

  但阿拉贡国王斐迪南遇袭重伤的消息。并没有能在泰西大明引起什么太大的反应。因为泰西大明的总理大臣于谦,倒下去了。四年的任期还没满。老先生就支撑不住。这一回,什么青霉素也救不了他的命。看上去,情况一天比一天更坏,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清醒的时间已很少。

  在于这个没有x光,没有彩超的时代,丁一也是束手无策。

  而这一日,于冕来求见,却是说于谦要见丁一。这连柳依依都很震惊,因为按华夏的传统。大臣生病,皇帝是不能去看,皇帝要是去看了,一般来讲,这大臣不死也得死了。于谦要见丁一,只怕说明他已知道,自己时间到了。

  “先生,弟子来了。”丁一在于谦的病榻前面,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靠着枕头坐着的于谦。看起来似乎气息还不错。

  “如晋,为师怕是不能帮你大展鸿图了。”

  于谦这很讲究礼仪的人,这一回,没有称丁一为“陛下”。而是称他的字,就象是一对普通的师生一样说话:“今日,为师要考一考汝的功课。想来,也是最后一回了。”

  他扬手止住要说话的丁一:“不必多言。余光阴无多。”

  然后他从枕头后面抽出一卷纸,打开来。却是简略的世界地图轮廓。

  于谦指着地图一处地方,向丁一问道:“我泰西大明,何日攻略此地?此也是汉唐旧土!碎叶更是李太白出生之地!”他所指的,大约就是后世苏联全盛时期的区域了。

  丁一没有想到,于谦会问这样的问题,但对方慎重的语气,却让丁一也认真起来:“不,大明不需要那里的土地,不论是华夏大明,还是泰西大明,或是神圣大明。”丁一指向美洲,“这才是着力之处,至少百年之内,便是如此。”

  “此方略如晋是如何定下来的?”于谦没有反驳丁一的话,而饶有兴趣地问下去。

  “罗刹国是为苦寒之地,其工业化进程的成本实在太过可怕,并且道路运输成本也过于庞大,就算有石油和天然气,也不值得大明花人力物力去开发,除非其他地方已经遍插红旗!”丁一也是坦诚相告,要致富先修路,这话绝对是真理吧,不论民富还是国富,要路不好,制造出来的东西怎么运出去?原料怎么进来、而罗刹国那边的道路,只要是在信息化年代略有关注的,大约都不难知道,那边是很艰难的。

  “果不其然!”于谦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一点也不象个病人。

  “为师将去,无所顾忌。”

  “如晋于诗词上,倒是颇有一番文采,脱口而出便成名句。”

  “然诗词,小道哉!纵是笑傲柳三变,豪迈如东坡,又如何?”

  于谦是这么定义的,的确对于大国首辅、总理来说,诗词,真的就是小道吧。

  “兵事,治世,方是根本。”于谦渐渐有些气喘了,他说上两句,就要喘上一阵了。

  “如晋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依旧时,放于边镇,可统千人之军。千人之上,依旧时军制,则如晋无用武之地,单凭武勇,实难成事。”

  “如晋有悲天怜人之仁,若放州府,可为一县之首领。然必不得晋身黄堂,牧民于州府。汝太执着,不肯委曲求全,不能隐忍,不愿祸人,只恐一世到头,能以县官致仕,不被奸人所陷,已是偷天之幸。”

  丁一听着,当场就傻了,这太震撼了!

  这位当真不愧是能挽大厦将倾的人物啊,老先生别看有他的时代局限性,但他点出来的,还真没错:

  诗词靠抄,能让丁一记得的,自然都是名句;

  军事上,丁一就是个兵王,要让他按这时代的旧式明军将领那样,没有专业的战术操典,指挥系统基本也是很混乱的,靠个人天赋来指挥千军万马,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做官上,说不好听的,如果丁一真的会做官,为何前世警衔上去了,连个刑警大队长都没能混上?不就是不会做人、不会当官么!

  “如晋,汝今日所得,成就大业,为师细细想来,是为二善。”

  “一曰无欲,无欲则刚,故汝能教士卒赴死,能使百姓听命,能让士林无从构陷;”

  “一曰明见,改军制,立战法,创火器,攻略关外,斩首敌酋,长驱七海,殖民美洲……等等诸事,若如生已知之!”

  丁一听着,不禁只觉颈后毛汗都渗了出来!这时却觉手上一重,于是于谦用力地捏住了丁一的手腕:“此可持之成就霸业,却不可持之立百年之国,若无远虑,恐有近忧!始皇帝一扫六国何其雄哉,然二世而夭!”他没说千秋万世,真的是无所顾忌了,只说百年之国。

  于谦一下子坐直了起来,双眼炯炯有神盯着丁一:“无欲者,纵观国朝至今,无非你我师生二人!安可寄望后继者如是?”这是直指本心的话,并且于谦还接着说道,“如晋莫以为,国事托之以总理大臣,则皇帝不贤,亦不能祸国;军队国家化,则臣子不肖,亦不能篡位!若总理大臣不贤,又当如何?则四年之间,浪费公帑,劳民伤财一无所得!下一任总理大臣,安知又是贤臣?若总理大臣不贤,或贪恋权位不肯求去,勾结将领,大厦危哉!”

  丁一听着真的冷汗不断渗出来,老先生说的,真的句句在理啊,不禁脱口问道:“先生教我!”

  “今之计,不外预则立!如晋于京师,建言立皇家军事学院,何以士麦那不设?为师细思,为后世计,为苍生计,赐姓不可辞,两大都督府事不可辞,两广……”但愈说声音却就愈小了,于谦眼中方才神采,如是渐渐离体而去,最后丁一凑到他耳边,也已听不清他的话,只要那握在丁一小臂上的手,却仍用力握着。

  最后于谦留给丁一的,是一个笑容,如释重任的笑容。

  也许是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已然无憾事?或是认为有了自己的提醒,丁一可以解决这些问题?或是看到华夏的崛起,而觉得安慰?没有人知道。但来凭吊的人,无论是吉达这样的草原汉子,还是杨善、姚夔这样的旧式士大夫,都是说:“于公无憾矣!”

  丁一没有按照华夏的习惯,给予于谦一些追认的头衔,来彰显身后的哀荣。

  他披麻带孝,在于谦的灵堂,以亲传弟子的身份,向来凭吊者一一答礼。

  于是便留下这么一段记载:谦故,上持弟子礼,服其孝。

  此事传到华夏之后,在士林之中极为震撼,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有人认为丁一是乱了纲常,因为天地君亲师,君臣的关系在师生之前嘛,君王为臣子带孝,这是不合适的;但更多的士林中人,却都认为丁一的行为,才是真正的士林领袖:“西夷以容城为其教中圣徒,实以容城风骨,可以成圣哉!”

  其实丁一并没有考虑到这些东西,他只是觉得于谦对自己是不错的,尽管在景泰年,于谦有些不太看好他,但有事了,也是有来劝他跑路。而当年于谦在华夏京师快要病死时,也是视他为亲传弟子的,把自己的人脉关系都交给他;后面又听从他的劝说,来了西方,替他一路做到死。

  丁一觉得,他得这么做,当年京师之战,他在千军万马之前认下的师生之礼,是要履行的。就这么简单。

  但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为什么会这么说?往深层里说,人是需要信仰的;往浅白里讲,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特别是基层的民众,不见得懂什么高深的道理,但所谓有样学样,便是如此。

  丁一绝对没有想到他这么做之后,在泰西大明引起的一连串效应来。(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三十二)

  简单的说就是盲目效忠的体现。容城书院各个分院的学生,纷纷以他们各自就读的分院为团体,开始集会,宣誓效忠于丁一。以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但一般都是私底下的聚会,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直接在士麦那、雅典、开罗、苏伊士、罗德岛等等诸地,直接订下酒楼,公然的宣誓。

  秘密集会和集会是两个概念。正如敦伦和光天化日野战,向来不是一个概念。

  私底下喝两杯,说某位长者、上司对自己是有大恩,今后必要报答,和现时这样弄,那不是一回事了。这些人敢这么做,是因为丁一本就是他们的皇帝,效忠君上,天经地义,一点也不用担心触犯律法。

  在收到情报之后,丁一是极为震惊和愤怒的,但面对他要求彻查的命令,谭风却站了出来,直接向丁一说道:“此事根源,实在先生身上。若非先生为前总理大臣服孝,便无这等事生出来。”

  “我为于先生服孝,引起这样的风潮?”丁一皱眉望着谭风,也只有后者,才敢于在丁一面前,这么直言不讳了。不过丁一真的有点搞不太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和逻辑?怎么可能把这种表况归结到我头上?要说他们对学院的老师好点,归结到我头上也罢了,谭风,你可别卖直。”

  谭风尽管铁面无私,但现在面对着丁一,他也得很努力,才能扛住丁某人给予的心理压力:“先生。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您已经做出了对于师生传道这种关系的尊重的姿态。那么书院的同学,自然也就认为。这是您所提倡的。但书院的学生,我们并不认为授课老师是传统意义上的先生,对于我们来说,您,才是我们的先生。”

  这是有历史原因的,因为刚开始进入书院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小孩,或是阵亡军士的孩子。书院不单不收学费,还给予他们食宿和以前从来不敢想像过的新衣新鞋。粗糙地讲。那是一群孤儿对孤儿院长的感情。而且容城书院可不是孤儿院那种状态,而是让学生吃鱼吃肉保证营养的,也就是说生活是优于普通百姓的。这些书院出来的学生,对于丁一的感情,其实并不难理解。

  不用谈信仰,不用谈理念,就是条件良好优于社会大多数的私人福利院,而且长大后还包揽了就业问题!只要是个人,心理正常的人。对于这个福利院的院长,必是感激和崇拜的。何况于,他们在成长的少年时期,一直被灌输的理念和接受到的宣传。以及丁一所创造的,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那你说怎么办吧!”丁一听着谭风的话,也是头痛。他不要当一个独裁者啊,也没有想过要弄一个王朝出来。他所希望的。是一个稳定发展的国家,就算元首或某一届的上层官员出了问题。这个国家的制度,也能慢慢地恢复过来。

  高度集权当然发展起来快,如果方向走对的话。但伴随着风险也大,而丁一完全不必要去冒这种风险,他有这资本,让后继者犯错,就算这个国家几年都停滞,因为先天优势,也不至于垮掉。正如原本历史上的英国,再不堪,毕竟原来是日不落帝国,就是出了败家子,要败光家业,也得好一阵子吧?

  “这样弄效忠,书院的资历就成了一种工具,带来的很可能就是整个官僚体系的腐化!”丁一是经历过“文凭风潮”的,他知道这其中的祸害。

  谭风回答也很直接:“不用管,或者对他们提起公诉。”

  不用管当然没问题,民众效忠皇帝有错吗?放在哪一个国家都绝对没错吧?管来干什么?

  所以谭风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并不是每个忠诚和正直的人,在具备了这些美德之后,他们也同样拥有超乎常人的智慧。

  至少对于谭风来讲,就是这样。他的回答明显让丁一感觉哭笑不得。

  因为这不是一件可以不用管的事,更不可能莫名其妙用清洗的办法,来把忠于丁一的官员或军中将领提出公诉啊 !丁一是有毛病么?他是要制止这种可能因此存在的“终南捷径”,又不是要自杀!

  丁一挥了挥手,示意谭风先行退下。

  他走出了书房,漫步在外面的走道,但走到侍从室的公事房时,丁一听到了争吵的声音:“祐之兄,小弟以为,这还是呈给父皇为好。”却是李东阳的声音,明显他和刘吉对于某些事情起了争执。而刘吉的声音 也随之响起,“此不过败军之将临死的悲鸣罢了,何必有污圣听?”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会脸红脖子粗的角色,连腔调也是四平八稳,但其中交锋的味道,丁一听着却是了然的。所以丁一挥手让吉达过去,让两人都出来说话。

  李东阳出来拱手行礼:“父皇。”

  刘吉出得来,见着丁一便是长揖及地:“弟子叩请先生……”

  不过他没说完就被丁一扯了起来:“学什么不好?学老曹当磕头虫?好好说话。”

  别看刘吉被丁一削了一句,可这亲疏的分别,连吉达这种粗豪男儿都看得分明,明显刘吉在丁一面前,可要比义子李东阳更为得宠和亲近一些。

  刘吉跟在丁一身边这么些年,地位不是仅仅有义子名份的李东阳可以相比的。

  “吵什么?”丁一开口问道。

  这两位都是有城府的,马上就开始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因为在丁一面前互相攻击的话,那段数也太低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才能显出自己才是侍从室的主心骨啊。

  丁一再不擅权谋,这么些年下来,这种戏路却是一眼就看穿了,倒也没有训斥他们,只是伸出手,向他们两人说道:“行了 ,消停吧。什么败军之将?拿来给我看看。”

  引起争吵的是一封信,一封来自华夏的信,正如刘吉所说的,败军之将所写的信。

  写信的人,丁一并不陌生,石亨,曾经的大明军头,在要谋害丁一事败之后,和也先一起,被扔到京师的大明皇家军事学院,当老师去了。

  石亨病得很重,按刘吉的说法,也许是病糊涂了,他的家人要去看望他,但他和也先一样,都是被监控的教师,自然要通过安全局衙门的检查。结果石亨气得不行,不知道发什么癫,就写了这么一封给丁一。上面大多就是谩骂,当然没有一句脏话粗口,要不信也送不到丁一这里来了。

  他的意思,是觉得丁一是偷天之幸:“陛下之才,于小旗论当是精锐莫名,然所能胜任之职不过总旗,难委之以百户!奈何天意弄人,竟教陛下成事!”

  他比于谦更不客气,于谦还说丁一能领千人之军,石亨说丁一只是一个强悍牛逼的小旗,了不起就是总旗,百户都没资格当。然后他又列举了不少实例,就是历数丁一从到京师之后的一连串军事行动。

  主要是从土木堡开始,到猫儿庄救出英宗,到京师保卫战雪夜踏营,包括在关外救下也先的妹妹巴达玛,创立都音部落——大约是从跟他一起在学院任教的也先口中打听出来的,毕竟十年左右,他们有太多的空闲,可以去琢磨丁一了。

  总而言之,石亨认为,这些战例的胜利,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就是丁一当一个小旗,管个十人,那是精锐无比;当一个总旗,带领个几十人,也是能胜任的;但要当百户,领上百人左右去作战,是没那水平!

  甚至他还把丁一俘虏也先的战例也拆分开来,然后在大量的数落和嘲讽里,分析出丁一于其中真正得力,不过是“持数十精锐,行荆轲之事罢了!”荆轲就是刺客嘛,他认为丁一与荆轲的区别,不过是“胆色壮于荆轲,武勇胜于专诸,眼力强于博浪沙负大铁椎之士罢了!”

  至于在京师保卫战里,丁一率领被解救俘虏,以数百人破数千骑,石亨认为:“不过仗火器之利!”其后的战迹,石亨也是认为,“夫枪炮者,若以百炼钢刃对铜剑,安有不胜之理?非陛下之谋略致胜哉!”

  丁一看着却是点起头来,这个世界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石亨是有水平的,历史上能留下名号的人物,真的没有一个是善茬。丁某人是兵王,没错,但的确当个班长他一点问题也没有,而领一个排,基本上,至少在营救英宗那时节,就是他的真实水平了,手下人马上百,他就很吃力了。

  “这段很好。”丁一指着石亨骂他的信里,仔细拆出丁一俘虏也先那一节,其实数千都音部落的人马都是造势,真正行动的不过数十人。丁一对边上警卫伸手要过铅笔,在那一节上打了圈,对刘吉和李东阳说道,“派人过去,请石总镇再把这次行动拆细一点,我需要两份文件,一份是当时致使那次行动的每个细节;一份是身为统帅者,为什么不应亲身历险,也请石总镇说说。派人告诉他,如果他同意,会刊印成书,前者作为特种作战的教材,后者作为团以上指挥官培训时反面案例。五十年内,每印一批书,都会支付给他稿费。”

  “对了。”丁一交代完了之后本想离开,又想起来,对刘吉说道,“让小张子不要为难他,他喜欢骂我,只要不是粗口脏话,象这样骂的话,让他骂,没关系。”

  丁一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因为他对于谭风提出的问题,那些公开宣誓效忠于他的学生们,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三十三)

  解决的办法,说白了是很简单的,那就是脱胎于“火线加入”。加入某个组织,取得某种凭证,在和平年代,也许会是因为各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了寻租行为的便利等等。但在火线,在战场上,面对炮火而申请加入某个组织,从而得到冲锋赴死的机会,丁一认为,至少这些人,在这个时候,他们是纯洁的。

  所以丁一就使用了同样的方法:华夏这么干的人,全部到士麦那来;华夏以外这么干的人,全部去美洲。如果主动提出这样申请的人,丁一给予了他们一个加入组织的机会:羽林。

  但同样出乎丁一意料,几乎那些宣誓效忠丁一的学生,无论身在华夏或是西方,至少八成以上,响应号召递交了申请。羽林,这个效忠于皇室而不是朝廷的组织,或者说,丁一的原教旨主义者,就从这建元四年开始诞生,将伴随着这个帝国,渡过无数的波湅曲折;他们从此时的帝国先锋,随着岁月的推进,渐渐成为保守的力量。

  对于民众的影响力这一点,路易十一明显要比丁一看得清楚,或者是说,丁一习惯性的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而路易十一在巴黎跟自己亲信沟通时,对于丁一所下的评定才是恰当的:在跟随着他的旗帜的士兵和民众来说,他就是神!

  不过在共和组织的发展方面,却就出现了问题。

  因为输出革命是需要钱的,尽管工业化方面开始有了基础的泰西大明,疯狂向外倾销。而丁一也从中得到许多的利润。但他要许多伤残的士兵要照顾,有烈属要抚恤。他也没有什么钱了。至于国库,财政部长杨鼎多次提出:“战争红利可解一时之困。不当为常有之水!”

  丁一是准备削减掉一些共和组织的开支,但这个方案,被王越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正在率领六师之众,肃整小亚细亚的王越,三次提交了报告上来,之后又提出希望当面和丁一探讨这个问题。显然在他看来,这个方面的问题,要比他正在干的事,更为重要。

  而丁一向来对王越是很看重的。就同意了他的请求,给予了他面谈的机会。

  “巴耶塞特绝对不简单!”王越见着丁一,行了礼之后,当场就点了题,“弟子以为,对奥斯曼的共和组织,不但不应削减,而应大力扶持才是!便是削减军费,也绝对不能少了这一笔开支!”

  他说不简单。当然不是说说而已:“先生请看。”王越指着军事地图,对丁一报告着他在扫荡小亚细亚遇到的问题,“先生放归巴耶塞特之后,彼有五十余万众与我军对峙。其时我方以中央突破,多面包抄的战术,已将其八万之众尽行击溃。然后巴耶塞特回归君士坦丁。以俘虏所供,其亲信持令而来。结果我军以大胜之势,仍无法取得全胜!”

  王越很慎重。指着地图上的行军路线:“其后七战,奥斯曼人皆败北,然后非溃退,而是撤退!巴耶塞特以帅才许之,当之无愧哉!先生门下,绝无虚士!”溃退和撤退是两回事,撤退是保留了建制,保留了有生力量,撤回君士坦丁以西,而不是直接给打没了。

  对于奥斯曼人来说,虽然是败仗,虽然是五十万军队,基本都是上过阵见过血的老兵,对上王越的五万人,而且除了士官长和军官,基本是新兵。听着很废物的感觉,老兵对新兵,还是以十对一,还是据城而战,这样都每战皆败,不是废物是啥?

  但那五个师,如果不提火炮和机枪的配备,那都基本是近代化步兵了啊。

  而且是在王越这位原本就是历史名将的统帅指挥下,而且丁一还弄出怀表——尽管揣进怀里有点勉强,足足巴掌大。但可以计时,就能够进行多个部队合围、协同攻击等等的战术,哪怕五个师的新兵,哪怕火炮和机枪方面配比较弱,王越到此时的战损是极小的。

  能在这样的攻击下,让五十万部队被中间突破、多面合围的情况,保持撤退而不是溃退,巴耶塞特的确是很有水平的。

  “我同意你的提案。”丁一在重新过了一次王越的战况汇报之后,点了点头。

  其实他本身就认为巴耶塞特是个人才的,要不然也不会扔他回去:“一个庸人,是不能充当好上帝之鞭的。但一个有才能的君主,的确我们应该在他的国家里,派多一些观察员。”

  而当王越很高兴地退下之后,丁一很有些感慨的苦笑自语:“看来,能在历史上留名的家伙,就是有他们的才华啊。”王越这样的眼光,杜子腾就是没有,丁君玥也是没有的。“嗯,不过这些年,三儿,杨维贞,总算也是教出两个好学生,我也不算一无所得的。而且在书院的学生成长起来以后,越来越多的人才,会出现的,嗯,会出现的。”

  他私底下,是没有把王越、刘吉、万安这三位,当成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人家最多算是在他这里读了研究生,正经的讲,这就是华夏旧式士大夫教育里面,出来的精英。其实丁一并不知道,杨守随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明朝的大臣来着,人家不进书院也是能出头的人物。真正说本在历史上籍籍无名,而由丁某人一手培养出来的,也就一个半,一个是陈三,半个是杜子腾。

  不过的确如他所说,书院每天提供的毕业生,越来越多,涌向各个岗位,人才,必定会越来越多。而且除了工业化进程的提升,旧式士大夫将会越来越难以进入专业岗位,而书院的毕业生,优势将会越来越大。

  “先生!”刘吉匆匆而来,面带喜色,“格拉纳达已平!”

  四千老兵,配备了机枪、迫击炮的一个老兵旅,后面占领和守备又有卡斯拉尔的贵族在做,后勤保障也没有什么问题,真的也没有什么惊喜,至少对丁一来说就是这样:“嗯,伤亡如何?”他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十七人阵亡,二十五人重伤不治,三百八十六人轻伤,医疗单位的报告是正常来讲,三个月后都能痊愈归建。”刘吉早就熟知丁一的脾性,听着战报会问什么,他是准备好了的。

  四十二人的牺牲,征服一个国家。

  这就是泰西大明此时的实力,大约便是如同历史上,几百年后的英国和建虏的战事。

  列强?是的,泰西大明和华夏大明,就是这个时代的列强了。

  而刘吉喜出望外来报的,是另外一件事:“先生,除了按比例分配给士兵的战利品之外,缴获估算下来,有一百九十多万两白银!”战争红利,永远是最为快捷方便的得利方式。

  丁一点了点头,这倒是让他的私人基金的赤字,略为缓和一些。

  这一个旅的老兵,大部分没有回到华夏。王越要走了一个团,因为他又争取到了两个新编的建制,一个团的老兵,足够他搭起两个新编师的架子;而另一个团被在美洲的陈三要了过去。还有一些老兵愿意留在士麦那,被分派进了丁一的警卫部队。

  随着而来的是伊莎贝拉在士麦那举行的婚礼,各国都派出了使者来参礼。

  而对于卡斯提尔的使者,丁一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我的骑士,对我的忠诚,值得我把格拉纳达赐予她,这是她应得的勋章。而在数日后,我将以她的父辈的身份,在婚礼上把她交给她的丈夫,如果她向我请求,帮她寻找遗失的一颗珍珠,我想我不会拒绝。”

  珍珠?卡斯提尔的使者又不是笨蛋,格拉纳达是勋章,那珍珠是什么?不就是卡斯提尔么!所以使者很愤怒,一个国家,丁一是在明目张胆地干涉一个国家的王位继承,并且是以战争威胁!

  而使者只能苦笑着行礼告退,因为他无可奈何,丁一的确有这种资格发出这样的威胁,不是因为道理,不是因为公义,而是因为泰西大明的大炮射程!

  这是一场很轰动的婚礼,因为柳依依、天然呆她们因为身孕而行动不便,还有就是信仰问题,没有出席在教堂里,而索非亚据说是生病了,所以安娜公主成为了丁一的女伴,出席了伊莎贝拉的婚礼和随会的酒席。

  这是安娜作为丁一的女伴,第一次在各国政要面前露面,很明显路易十一默许了这件事,至少法国的使者并没有愤然离席,而是上前向他的公主行礼。这让丁一很开心。不过在酒席的一半,索非亚派人来请安娜公主过去,说是想要咨询一些关于淑女礼仪的问题。很显然,得到了安娜公主出席消息的西宫娘娘,在展示着她的存在感。

  因为高兴而开怀敞饮的丁一,在第二日醒来之后,不但收获了欲裂的头痛,而且在床单上还有残红点点,对于有着几位妻子的丁一,他当然能分辨天葵和落红的区别。这让他紧张起来:“老曹!滚过来!”看着曹吉祥过来,丁一压低了声音问道,“安娜?”

  “不,陛下。”(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三十四)

  泰西大明皇室彤档记载:建元四年十一月初八,上御卡斯提尔之伊莎贝拉于宫禁。

  而对此事,丁一是很无可奈何的,因为伊莎贝拉似乎不愿提起,甚至连丁一召见她,她全副甲胄地来晋见,甚至她的丈夫斐迪南跟随着护卫在外等待。这让丁一不爽但又无可指责,新婚夫妻的如胶似漆,他以什么籍口发难?

  而当丁一禁不住提到那个晚上时,伊莎贝拉完全否认了这件事:“蒙陛下的关怀,我很好,并且我的丈夫也对我足够温柔。”她根本就不想提这一茬,丁一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但他所能做的,也只能强笑接受她的辞行。

  “等等。”丁一叫住了她,然后起身走过去,用一种很无礼粗暴的方式,把身着胸甲的伊莎贝拉搂住,然后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轻吻在她的额上,如父辈的关爱,“我的骑士,卡斯拉尔、阿拉贡、格拉纳达,那是你的西班牙,不是与你丈夫共有的王位。”

  但伊莎贝拉并没有因此而作出什么样的异常的反应:“不论何时,伊莎贝拉都是陛下最忠诚的骑士。”

  不过在她离开之后,丁一对曹吉祥说道:“没错,那个晚上,就是她,我记得这味道。”

  “陛下,老奴就是有百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胡言啊!”曹吉祥苦笑着说道,彤档怎么可能乱写的?这关系到皇室血脉的纯正。不单记录人要签认,还有其时当值侍卫等等一系列人等的签名,如果这一大串人都能联手做假来伪造彤档。那大约也不用伪造了——这位君主也没有什么存在意义了,因为身边连一个忠于他的人都没有。

  丁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能对曹吉祥说道:“这事你跟进一下吧。”

  事实上,在丁如玉回到士麦那之后。尽管从安西大都督府那边回来,她就表示和柳依依一样,辞去一切泰西大明的官职,甚至用正式的公文奏折,递交到总理大臣那里,声明是:“乞还骸骨。”硬要退休了。但是丁一还是下意识的收敛。

  因为丁如玉向来脾性是不好的,丁一连去安娜公主那里都少了许多,担心着别把丁如玉惹得性起,提刀过去。这女杀手出身的,一刀把安娜杀了的话,真不是干不出来啊!至于要是伊莎贝拉的事让丁如玉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丁一不知道,但想想就后颈发寒吧?

  曹吉祥是知道丁一的苦处,连忙躬身应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丁一的子嗣倒是渐渐多了起来,连丁如玉在建元五年的春天也怀上了孩子。欧洲各国此起彼落的共和组织暴动,从开始的点点星火。到了建元八年的时候,已经颇有些起色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泰西大明成功地扮演着全球军火商的角色。

  欧洲国家不是不能自己造枪,而是他们的遂发枪都是一枝一枝打造出来的。也就是说,彼此的零件是无法替换的。而在建元六年,勃艮第公爵和路易十一的局部战事里。双方统帅都发现,决定战场优劣的。尽在敌我双方,是否装备了泰西遂发枪的部队!其他那些骑兵也好。自己打造的遂发枪也好,根本就是打酱油。

  英格兰的军队统帅,在面对英伦三岛共和组织的暴动军队,也发现了这一点。

  威尼斯和两西西里王国的统治者,也有着同样的感受。

  至于匈牙利这些和奥斯曼帝国不停开战的国家,那从建元五年就向泰西大明急切求援了。

  倒是神圣罗马那边,因为共和组织严格遵从丁一提出的战略,以农村包围城市,所以上层社会并没有把边远的小贵族报告放在心上,不过在观注着各国情况的他们,也同样是不甘落后。

  于是引进生产线和向泰西大明购买武器,就成了西欧各国越来越迫切的需求。

  因为泰西大明并没有打算出售生产线,所以西欧各国没办法,只好把购买到手泰西大明遂发枪,拆开之后,以其零件来做为母模,进行仿制。可是没有一整套的工业化检验标准,没有流水线式的生产线,不是说有个母模就能仿造出同样质量的东西。

  比如说精度,是不是越高越好?当然是,但成本也就随着越高啊!

  而一个零件可不止是一个精度数据,就一个立方体,最基础的,单纯的金属加工,除了尺寸数据之外,起码也要检验直角、平整度、光洁度等等,至于扯到质材和热处理等等,那更是一大堆的数据,连要检验什么都不知道,何谈精度过关?

  所以欧洲各国发现,仿造的成本,要远远高于购买泰西大明的军火!

  但买和造的问题上面,各国的首脑还是很清醒的,他们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来跟丁一这边进行谈判。包括派出军队、舰队,跟泰西大明一起开发美洲,然后在利益分成上的让步等等,也包括开放市场,让华夏大明的瓷器、棉布免关税进入。

  这中间巴耶塞特做得最为出位,他直接下令,让大食教的宗教人员,在每日的祷告里,为丁一祈福!而法国和两西西里、神圣罗马,则和新上任教皇磋商之后,开始着手和来自华夏的道长们接洽,他们打算完成伊莎贝拉没完成的事——编出一本经义,把道教和基督教都包容进去,把三位一体和一气化三清,做一个共同解释。

  丁一开始听着,不禁惊愕地道:“这么荒谬的事也能发生?”这事当时没有继续,就是因为丁一看着有点太扯了,所以才停了下来,想不到几年过去,还有人想接着编?

  但是一直守卫在他的身边的玛丽,勃艮第的玛丽,却说道:“圣经也有旧约和新约。”

  有新约,为什么不能有新新约?

  “看来他们是一定要逼我点头啊!”丁一痛苦地揉着太阳穴。

  “玛丽你是怎么看的?如果你开口,我可以卖给你父亲一套生产线,并给他培训工人。”

  “因着你的忠诚。”

  玛丽的眼里有着难以掩遮的欣喜:“这,这真的可以吗?”

  “是的。算了,都到这一步吧,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吧。成立一个公司,就叫克虏伯……,不,叫玛丽,就叫玛丽公司,你负责跟欧洲各国商谈,生产线和工人培训的问题。具体的价格,在你的幕僚到位之后,你们去定下来。嗯,勃艮第将享受百分之七十的优惠,因你的忠诚,我的骑士。”

  在玛丽欣喜若狂地离开以后,丁一抽出案上一份文件,打了个圈,在上面批示:“必须减少故障率,如果‘ak47’号设计方案更可靠,那么就暂时放弃‘m16’号设计方案的研究,争取在建元十年,禁卫第一师全面列装突击步枪。”然后他想了想,又在下面写上一句,“现在的研究方向是错误,你们太依赖于我的设计图纸,应该从子弹入手,我们能造出什么样的子弹,才去开发什么的枪械来发射它。”

  然后丁一把它递给曹吉祥,后者装进文件袋之后,加封了火漆,马上派人递送到几内亚。

  数年过去,复进弹簧的问题已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而橡胶的工业化应用,也开始比较成熟了,所以,自动步枪已经开始样枪试制的阶段了,否则丁一不可能仅仅因为玛丽的忠诚,就开放遂发枪的生产线销售。要知道,卖遂发枪的生产线,就得连黑火药颗粒化的工艺也一同发卖的,谁也不是冤大头。

  就目前来看,泰西大明依然是处于极有生机的上升期,这无疑让丁一感觉到了高兴。

  不过侍从室那边,由刘吉亲自送过来的华夏书信,却让丁一的眉头皱成了一把。

  那是仍担任着京师禁卫统领的丁君玥的报告,主要是关于万贞儿的。

  万贞儿还是那个万贞儿,并没有因为丁一教她做了几份奥数题,就变得善良可亲了。

  她只不过变成更狡猾,而且没有如历史上那么疯狂发肥起来罢了。

  这一次的报告,是万贞儿依然如历史上一样在生了一个孩子夭折以后,就没有子嗣了。

  而朱见深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宪宗,被她发现了。

  宪宗的生母第二天就就被下毒,因为有丁君玥护着,倒是没被害死,但万贞儿也真是狠,直接把宪宗抢走,然后声称是她所出!这不是一般扯蛋吧?宫里的记录,并没有怀孕,突然就出来的几岁小孩,说是她生的?但偏偏朱见深就是信重她,居然对此也没做什么评论!

  “先生,弟子以为,这事您还是得管吧。”刘吉又递上一份文件,是华夏大明那边,从首辅、阁臣到诸部尚书还有勋贵的联名签署,这份折子当然没有说叫丁一回去收了万贞儿,大佬们不可能这么直白。

  只是说宫里常有异象,诸宫内人等多有不安,皇帝睡眠也不好。

  所以希望丁一能回去看看,以丁某人的征战万里,横扫七海之威,能辟群邪宵小,以教安宁等等。

  丁一苦笑道:“这么着,我还得回去当门神?”(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三十五)

  回去华夏当门神那自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很明显丁一不太可能对这件事完全不管。否则于谦临终跟他所说的,赐姓不可辞,就毫无意义。其实对于丁一来说,官方名字上是否姓朱,他是很无所谓的。因为就算是在前世,身为孤儿的他,也压根不知道自己原本该姓什么。

  但对于提出这个说法的于谦,却不是这么看。因为在这个年代,作为臣子被赐姓,当然是莫大荣誉;但丁一都立国了,要恢复本姓,却是无可厚非。他让丁一不要辞赐姓,是因为作为宗室中的一员,丁一就可以把神圣大明和华夏大明联结起来,作为一个中枢纽带。

  华夏的大国梦,一统**的雄心,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那么丁一对于华夏送来的这份折子,或者说,奏折式信件,就不可能不理会了。除非他真的要割裂跟华夏那边的关系,否则作为宗室中的王爷,他怎么可能不管?海王啊,他不可能不作声的。

  “笔墨侍候。”丁一对着刘吉这么吩咐,然后很少有的没有用醮水钢笔,而是提起毛笔,在纸止写了这么一句话:与弟子贞儿书,你那些数学题做到狗身上去了?

  然后丁一就把毛笔放下,看着这行字,还是从左到右平着写过去的,颇为得意地点了点头,用了私章。然后指着这张纸,对刘吉说道:“马上送回华夏,不必封口,到广州之后。先用电报发到京师去。”

  刘吉愣了一下,但仍是立即叫来手下官吏去执行。

  “你不明白。我写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丁一叫住了刘吉,他看出了对方心里的疑惑。

  刘吉拱手道:“弟子愚钝。不敢揣摩圣意。”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出乎于刘吉的意料,丁一居然这么对他说道,而停顿了一下,丁一笑了起来,“其实,华夏那边也只是希望我说点什么,大约也不愿意。我真的说点什么吧?”

  在离开了书房之后的刘吉,他在走廊里却悄悄地擦了一下颈后的汗水,脸上尽是敬畏之色。因为丁一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绝对不再仅是一个兵王,他就是王!也许在权谋上,他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但他不需要。

  他在泰西大明、华夏大明之中,不论是华夏子民,还是希腊后嗣。或是黑色皮肤的昆仑奴里面,他都有着无以伦比的号召力;他拥有超越时代的科技,拥有傲绝全世界的钢铁产量。无论什么阴谋,丁一都有足够的实力碾压过去。

  这一封与弟子书。就是一个明证。

  刘吉很清楚,万贞儿接到它之后,一定不敢因为看不明白。或是觉得莫名其妙,然后就会置之不理的。因为写下这句话的人。是丁一。就算一句莫名其妙,蛮不讲理的话。是丁一所写下,华夏的皇城宫禁里,最受宠的万贵妃,也绝对不敢随手放下不管。

  相反的,她会痛苦,会苦思冥想,会不可终日,直到她找到自己认为正确的答案。

  刘吉想着,咬了咬下唇,终于没有再犹豫,回身走回书房,一下跪在门口:“先生,弟子有罪!”他当然有罪,如果按着律法来说,刘吉大约是可以拖出去枪毙两小时的了。事实上到他这位置,除非于谦那样的几千年出不了几个的人物,要不然的话,再清廉,也是找得到缝隙的,何况刘棉花怎么可能清廉?刘某人要能清廉的话,那丁一大约真的可以当人类导师了。

  所以刘吉是有罪的,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开始在华夏收取好处,安排一些工程给别人说起;接着到埃及之时,如何会同埃及的贵族,秘密侵占战败的马木留克财产之类;当然到了士麦那,刘吉倒就不用这么下作了,他已不必出面自己去弄这些东西,连他的长随心腹都不必出面,那真是一个眼色就足够了。

  “你很缺钱?”丁一听着跪在面前的刘吉,这么自首,不禁皱眉问了这么一句。

  刘吉磕了个头,没有分辩,不只是钱的问题,安插人手等等,这里面还有派系培养的因素。如果单纯是钱的问题,刘吉也不会吓得这么跑过来自白。就是有一些更为深层的事情,比如亲信人员安插等等,他才会害怕起来。

  就因为那张只有一行字的告弟子书,让刘吉觉得,一旦事破,天下之大,他将无所遁形,无处藏身!

  丁一望着刘吉,半晌没有开口,良久才道:“去美洲吧。”说着他在地图上指了一个点,“建一个首都,你不要去管政府的事或是军队的事,你去了主抓工业建筑,我会把李秉派过去给你当副手,美洲的资源要比几内亚更为丰富。三年之内,我要迁到美洲的首都去。”

  “三年?”刘吉一听就傻眼了。

  “不必雕栏玉砌,那些东西没有意义,跟鲲鹏城一样就可以。用钢筋水泥,让它坚固,就足够了。”

  当泰西大明在美洲的首都建立起来之后,各国观礼的使者,纷纷觉得无比震惊。

  因为它跟鲲鹏皇城有所不同,是建立在平原上的,但两者所一样的,就是丑陋。

  “你不会在泰西大明的首都或是东都里,找到一块大理石!”这算是不太尖刻的评价了。

  勃艮第公爵更直接一些:“波塞冬在音乐和军事上,耗尽了他所有的天分,以至他视觉上的审美能力已经低劣到令人发指——是的,这是为什么他会让我的玛丽充当卫队骑士长官,而让巴黎的安娜,去当学院校长!”

  但不论如何,丁一毫不为意,他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建元五年,伊莎贝拉统一了西班牙并当上了女王,而她那据说遇袭而失去生育能力的丈夫,在结婚第二年就得了呕血症病死了。事情大约是这样的。伊莎贝拉生下了一个女儿,很明显的混血模样,而泰西大明的皇后柳依依,派人送了贺礼,并命使者传旨:“抱老五回来给我看看。”

  按着丁君玥、李东阳这两个养子养女,见堃是老三,安茹的玛格丽特生下的男孩就是老四,那么,伊莎贝拉的这个女儿,就是老五了。也就是说,柳依依在向整个欧洲宣布,这个女婴是丁一的血脉。据说斐迪南在接旨时,当场就气到吐血,然后不久就死了。

  而在建元七年的春天到来之际,也就是泰西大明皇后生下第一个儿子的时节,欧洲各国的革命浪潮,总算也暂时平缓下来。英格兰的共和组织占据了近乎四分之三的领土。贵族走了门路,找到了刚到士麦那不久的海赛音,没错,就是十几年就由她母亲,也先的妹妹许给丁一的海赛音。

  海赛音此时刚刚为丁一生下了一个女孩,这让她看安茹的玛格丽特非常不顺眼。

  “不能让这贱人好过!”于是她去向丁一询问,“那颜,泰西大明要在英格兰建都督府,和关外草原一样吗?”当丁一给予了否定的答复之后,海赛音就提出了她的意见,“那么,只有一个声音的英格兰,不是那颜所需要的英格兰。”

  英格兰的共和组织,在得到国际共和组织的指示之后,开始跟贵族议和,以获取上下议院席位和奉安茹的玛格丽特为英女王,作为停火条件。而英格兰贵族们很快就同意这些条件。但玛格丽特尽管接受了加冕,却常年留在鲲鹏堡,这是她比埃及的女法老王,更为聪明的地方。

  只是如果在政治上、版图上、军事上、民生上,泰西大明都可以用蒸蒸日上来形容。那么在生活上,丁一的处境就有些落寞了。首先撒手离世的是索非亚,尽管她给丁一带来了东罗马的传承,而且东赴华夏时也有着许多的想法。可惜正如她所逝去时,对贴身侍女所说的:“拜占庭并没有得到延续,就算陛下收复了君士坦丁,我想,大约他会将它命名为长安吧?”

  而草原的风雪也没能让她屈服的丁如玉,在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却在建元十一年的冬天,在士麦那温暖的壁炉旁边,离开了人世。与世人给予她的许多赞誉不同,她并没有在最后留给丁一什么关于军事上的建议,或是悲叹没有看到大唐全盛的版图重光,她是微笑着离去的,她对丁一说:“前些年,忠叔就走了,去侍候老爷了。少爷,奴奴也要走了,以后,奴奴就不能照顾您了……”

  其实丁如玉是侍候丁一长大的丫头,年龄也不算小了,虽说不上寿,但在这年代,也算正常。但其时的医疗水平,很难诊断出她们的病因,所以华夏籍的军民人等,都隐约有个说法:“陛下是真龙天子,这运程太盛,娘娘们经受不住啊!”

  特别是迁都到美洲之后,雪凝也留下一对女儿之后,撒手西去,这种说法愈加流行起来。

  而去到建元十四年,为丁一生下了两男一女的柳依依,大约因为肺部问题,因为有咳血的迹象,青霉素也是无效,不久也离开人世。

  丁一的身边,就只有天然呆了。按民间的说法,是天然呆救治生灵无数,积了功德;又有说,是她常常在牛头马面的手里,把人抢过来还阳,所以阴间使者不敢来勾魂。

  自柳依依逝世之后,丁一基本就不管政事了,但似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安宁的日子,就在建元十四年夏,从华夏、吕宋、爪哇、阿拉干各处送来的战报,如雪花一般飘来:远东乱起!(未完待续。。)

  丁一的奋斗(三十六)

  远东之乱,主要就是朝鲜和倭国互相勾结起来,开始驱逐华夏大明兵部、户部,以及四海大都督府派驻的守备府。因为朝鲜方面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起事,甚至他们的国王,仍准时穿戴明军服饰,去四海大都督府的守备府参加升旗仪式。所以四海大都督府那边,杨守随觉得要有点棘手。

  而华夏京师是极为愤怒,武力不行被打草谷,那是没办法的,想怒也怒不起来啊。可现今这景况,在倭国的暴动里,居然有一个户部主事被杀,两个兵部主事受伤!朝廷的大佬完全接受不了。

  可是朱见深却觉得打仗这事,还是要慎重为好。大约是英宗北狩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他提出了征求丁一的意见,因为丁一还担着两大都督府事嘛,虽说勋贵不涉政务,但现时华夏,谁敢来开这个口?于是也只好发公文过来士麦那。

  而吕宋、爪哇的舰队,也纷纷请战,阿拉干不必说了,他们当战狗都成习惯了,现时的阿拉干,就是靠着提供士兵随丁一征战,近二十年下来,发展得要跟广州府一样是不可能,但不比朝鲜差多少,要知道二十年前那就是很原始的野蛮国度,听说有仗打,肯定就跟着请战了。

  这可是万里海疆啊,就算这些年,从木骨都束到开罗,也修了有线电报。但公文总要从京师以电报传到广州府,再派船出海;去到木骨都束,再用电报发到苏伊士;然后派船过去士麦那——丁一此时又不可能架海底电缆。

  丁一接到这些战报的电文。事实已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杀无赦!”这就是丁一的批复。

  而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丁一的孩子也渐渐成年,除了见堃和李东阳之外。其他人在十四岁以后,都被派出去就藩了。当然藩国的体制也和泰西大明类似,以总理大臣来统领国家大事。这些孩子的藩国版图,大抵就是墨西哥和巴西境内的某些区域。

  应该说,短期来看,海赛音所生的女儿,藩国发展的情况是最好的,同样,这位女王也据说是丁一孩子里。最残忍的一位。

  去到建元二十年,丁一宣布退位,由见堃接任泰西大明的皇帝,不过在欧洲诸国的风评里,泰西大明皇帝朱见堃,远远不及他父亲,被称为波塞冬的朱祁一那么光采夺眼教人不敢直视,据说他是极和善的君主,不喜战争。

  甚至。朱见堃在登基的前十二年里,他的光彩几乎被连任三届的帝国总理大臣所覆盖。

  三十多岁的李东阳,接任帝国总理大臣之后,连任三届。在他任职期间,泰西大明开始在小亚细亚和欧洲,进行了另外一个层面上的战争:文化侵略。他做得要比丁一更为细腻。也更为彻底和混然无迹。

  除了那两座实际就是军事大型棱堡群的都城之外,泰西大明开始把华夏式的水榭亭台、雕栏玉砌等等的建筑风格体现出来。最为明显的是神圣罗马的宫廷里。新修缮的屋顶,也采用了华夏式的飞檐式设计。

  而法国国王也开始在休闲时。穿上了明式儒衫,并以此为贵。

  水墨画写意式的格式,也开始渐渐在西方被学习和研究。

  如果说丁一用铁和血,打造出了泰西大明的骨架、血肉;那么李东阳就是用水和墨,勾勒出这个帝国的肌肤与容颜,让它变得鲜活,让它变得多姿,这是一场属于华夏民族的文艺复兴!

  第四次被推选为帝国总理大臣之时,李东阳坚决地辞去了这个职位。

  就算帝国皇帝朱见堃说出:“二兄安忍弃朕而去!”

  李东阳也丝毫不改变自己的意见,他说:“父皇春秋已高,东阳愿赴夏威夷,侍之左右。”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退,他知道六岁就会向丁一询问,该信任生母还是义兄的陛下,不会甘心长久被自己掩遮光芒。所以李东阳很决然的离开了,如他提出辞呈所说的,去侍候在丁一身边,他去了夏威夷。

  夏威夷,没有人知道,泰西大明的开国皇帝,为什么会给这里取这么一个名字。

  但把首都建成毫无美感的军事堡垒都干得出来,何况一地之取名?

  五十左右的李东阳到达夏威夷的时候,他见在沙滩上见到了卸任埃及女法老王的丁君玥,李东阳抢先上前,长揖及地:“见过大姐。”这是以丁一儿女来论的排行。五十多岁的丁君玥毫无仪态地啃着一只烤好的大虾,含糊不清地冲着李东阳摆了摆手算是答礼。

  倒是丁君玥的丈夫,那位华夏旧式士大夫,很客气地向李东阳还礼。据说莫蕾娜死后,丁一钦点丁君玥出任女法老王,其实就是她这位丈夫在主持着上下埃及的政务,事实上,他也干得不错。

  “大姐怎生来得这般快?”李东阳笑着向丁君玥问道,因为是他辞去总理大臣职务之后,埃及那边才传来丁君玥退位的消息,想不到,丁君玥还比他快一步到了夏威夷。

  丁君玥伸手止住要开口作答的丈夫,对付完那只大虾,随手把虾壳扔了,操起边上一杯酒,灌了半杯,方才对李东阳不耐烦地说道:“父亲总算答应让我那孩子接任劳什子的法老王,我还不跑啊?埃及能有什么事?黄萧养那老海贼的小儿子领着运河衙门总督,婆修膘的儿子,你记得不?就是阿拉干王国,不愿继承王位,硬要跟着父亲征战的王子婆修膘,他儿子现在是埃及担任总理大臣,你说能有什么事?对了,老二,你不干总理大臣?那现时泰西大明谁干这差事?”

  “杨廷和,字介夫,建元十年在华夏以十九岁进士,得华夏翰林院之荐,赴美洲分院学飞翔,建元十二年,出任木骨都束总督……”听着丁君玥问起,李东阳微笑着把接任者的情况说了起来。

  但丁君玥却不耐烦听,挥手示意李东阳别再往下了:“行了、行了,我只是随便问一声,你不必这般作派吧?喝不喝酒?要去给父亲磕头?不用,喝完三杯再放你走!”

  侍女和警卫扮成的游客,错落在分布在沙滩上,而在海滩边垂钓,已是七十上下的丁一,须发已经尽雪了。他身边陪伴着的三位女士,最为年轻的海赛音,看上去也有四十几许——事实上,她也有五十出头,只是保养得当,她倒是活跃,不停地低声跟丁一说着话,往往能把丁一逗得大笑起来,大约这也是鱼一直没有上钩的原因。

  而身材高佻的安娜公主,尽管年华老去,但静静地在躺椅翻看着书籍的她,却有着某名的优雅与恬静,她有时会抬起头,摘下老花眼镜,望向丁一,而后者总是心有灵犀地望过来,然后是微微地笑意,不须太多的言语。

  “师兄!师兄!你看我钓到了!”天然呆也已经六十出头了,但也许向来不愿勾心斗角的她,得到了上天的眷恋,不单身段、容颜和年轻时差不多,连一头青丝也仍浓密乌黑。她提着鱼杆奔跑过来的她,看上去比海赛音还年轻些,若是离个十几步外,说是三十来岁的少妇,只怕都能骗得过去。

  海赛音冷哼了一声,低声说道:“胸大没脑的货色!”

  丁一听不见这话,因为他已经迎了上去,把飞奔而来的天然呆抱住,然后旋转了起来,紧接着加在一起超过一百岁的二人就摔倒在沙滩上,这让周围的警卫、侍女,包括向这边走过来的李东阳都吓得半死。

  “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玩闹罢了,你们真能扫兴!”丁一从地上把还在大笑的天然呆扯了起来,向着紧张的警卫挥了挥手,他帮天然呆拂去发端上的沙子,她还是跟年青时一样,总是反应慢半拍,直到这时,才紧接起来,想查看丁一扭伤、摔伤了没有。

  “父亲。”李东阳过来,给丁一磕头行了礼,又一一给天然呆和海赛音磕了头请安,然后才向安娜公主行了吻手礼——因为她不是丁一的妻妾,至少名义上是这样。

  看着李东阳回到自己身边坐下,丁一倒是想起一件事,不禁笑了起来:“见深那孙子很好玩,他说想要收回碎叶城。”

  “碎叶城?”李东阳皱起了眉,罗刹国那边的冬天是极为苦寒的,更是人烟稀少,要来有什么用?

  “他说,大明的疆土无限宽广,但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我竟无言以对。”丁一说着笑了起来。这本来就是他在正统年间,于京师大肆宣扬民族沙文主义时,所说出来的言论。(未完待续。。)

  后记

  在华夏的东北,御驾亲征的正德帝,向着边镇的将领和督军文臣戟指狂喷:“我不是皇帝!我是泰西大明,禁卫第一师直属骑兵团中校参谋长朱厚照!身为军人,自然要亲历战阵,开大门,让我出去!”

  边镇将官一时无语,倒是督军文臣灵机一动:“陛下,这个泰西大明禁卫师,没有在华夏领兵打仗的权力啊,臣是万万不敢乱了纲纪的,不然您知道,到时海王殿下怪罪,臣当受万夫所指啊!”

  正德帝得意洋洋地摸出一份公文,塞给那文臣:“按惯例,泰西大明禁卫第一师,骑兵团参谋长,同时还领安西大都督府长史!这是成化年间,六部议定的章程!安西大都督府,总有征讨蛮夷之权吧?开门开门!”那文臣当场傻掉了,这哪跟哪?大明的皇帝,担任向他自己直属负责的大都督府的长史?

  但正德帝可不管那么多,很快就领着大约五千军马出关去了,还不时策马前后奔走,鼓励士卒:“曾祖叔王说了,建虏是专门留着给我练手的!只要这一桩,干净利索做妥了,下一步,咱们就能得到泰西大明一个师的装备,发军去收复碎叶!”

  底下五千士卒气势如虹,行军之中,军歌嘹亮:“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翠花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翠花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关城上的督军文臣很是无语,向着边镇的将领问道:“翠花是谁?”

  将领听着,指了行军队伍里那由高头大马牵引着多管火箭炮:“那就是翠花,听说是最新研发出来的武器……其实制军不必太为陛下担心,这可是足足两个营!去年一个连的多管火箭炮去了倭国,只用十五分钟,就把整个意图不轨的大名灭族了。士兵管它叫翠花。”

  这已然不是战争,无论建虏骑射如何强劲,无论他们披几层甲。

  翠花,上酸菜。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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